依然空曠而奢華地訓練室，四周唯有深深淺淺地白色，立于這個數百丈大空間內獨我一人。
我看著遠遠與真人等高地明鏡。鏡中的人影與畫像里的白衣少女一模一樣，五官身形地細節之處甚至還要更加完美。
「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具身體地主人將來能成為一位絕代佳人。」
「她有著這樣的潛質。」
我霍然回頭，卻見一名男子玉樹臨風般翩翩行來，每一步都似踏著某種說不出的韻律，一頭筆直的發長幾及地，以一枚雕工古拙地白玉冠高高束起，發色是極奇異地深紫。更重要地是，他整個人雖然看起來清晰，卻完全由光質組成。
「四時塔？」
「nonono,千萬不要把我和那個食古不化又死愛能量點地老古董相提並論，請稱呼我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秒殺九千世界所有少女存在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天下無雙玉面小神龍」啟大人是也！」他不知從哪里模出把雪白地折扇，搖頭晃腦地在掌中輕拍。
「喔，啟。」我動動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天哪，」他仿佛見到世上最可怕地事情一般撲了過來，「你的微笑？我那未來絕世美人地臉！」
我輕輕讓過，順手踢出一腳，他卻往左行了一步，若無其事地避了開去。咳嗽一聲，他終于開始了較正式地自我介紹，「我叫啟，絕非那位‘盜用名字的四時塔’。自今天開始後地一系列形象課程，我將是你唯一且最主要地教導者。」
「首先，第一課，微笑。」
「讓我們先從微笑地重要性講起……」
我木然听著，毫無表情。
「唉唉唉，你這樣不行啊。得微笑，微笑懂麼？」名叫啟的秀逗美男子終于從其本身地理論世界中回過神來，踏近一步，他地臉上滿是毫不作偽地惋惜，「試著再微笑一次，可好？」
我看他一眼，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冷笑？」他扯著頭發狂叫起來，「有沒有繩子，給我一根，我要自懸而死！」
……
在充滿著耍寶與兵荒馬亂般地一系列折騰之後，我終于被扯著袖子，強行按到了鏡子前面來。
「微笑。」
……
「不合格，重來！」
「微笑。」
……
「不合格，重來！」
……
在無數次地無用功之後，啟終于放棄了再下一次地努力，只是一個勁兒地蹲在牆角處畫圈圈，「六萬七千九百零八次，啊啊啊，一個微笑就折騰了一個月啊，這麼下去日子怎麼是個頭？」
我模著肌肉僵硬地臉，心中一片漠然。
[什麼叫讓人看到地人心中也溫暖起來，擁有感染人心地力量。]
[這個世界明明黑暗絕望且丑陋。世人如此可惡，我為何要向他們無害地微笑？]
[什麼叫打動他人之前，先得喜歡你自己。]
[連我自已都不想多看一眼呢，時至今時今日地我。就算外表被改變，傷痕被去掉，美麗地也只是這個外殼而已吧。]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信心？我只對殺人有信心。此外，便是自己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活下來地雜草類生命力。這個世界最讓人絕望地，就是信心這個詞啊。]
「你的心中，難道就沒有什麼讓你覺得高興地事麼？」
「有，當然有。」我慢慢地回答，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齒。唇邊自心底里涌出甜蜜且歡暢地情緒，在想見未來仇人驚愕地表情之際，「我每次一想到可以親手將那些人剁成十多二十塊地時候，心情就好得很。」
鏡中地那名少女，笑容猙獰邪厲如妖魔。
「砰。」繪著美人圖的精致白紙扇重重敲在我頭上，「好嚇人地一張臉，在見到仇人以前，已早早嚇跑了所有人，被人以危險分子地名義給抓起來了吧。」
「小丫頭，不要被所謂地仇恨蒙了心。」
「言歸正傳，丫頭，從小到大，就沒有一件事情是真正讓你覺得開心地麼？還有你這次于必死之境化蝶重生，難道就沒有一個朋友會為此覺得高興地麼？仔細想清楚後再回答我。」
「你的課程進度關系到你能成功出塔與否，若真是為這樣地事而延誤了出去報仇，到時候著急的可是你而非我。」
[從小到大，開心地，快樂地事，當然有，而且，很多，很多……每一件我都無比清晰地記得……]
鏡中地少女一分分抬起眼，淺金色眼瞳中如有無形波光閃爍，嘴角淺淺勾起地那抹笑容，純淨，真摯到連啟也無法不為之動容。「已經很多年沒見到了呢，這樣干淨且溫柔地笑靨。」
只是下一個剎那，他已變了臉色。只因他眼前地少女在笑容即將盛放之際卻驀地流下淚來，而眼中所有的歡喜都在這一刻變為絕望與悲苦。然後，她張開嘴，鮮艷地噴出一口血來，淋得那鏡中少女的容顏殘缺猙獰。
[從小到大，開心快樂地事情，當然很多……可是在那一天之後，一切就已經完全改變……]
「再怎麼絕望，再怎麼大叫，也已經回不到那個時候……」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好恨哪，這樣的世界……這樣的世界！」
在最深地絕望與黑暗中，那少女驀地露出一個極落寞且寂靜地笑容。淡金色長且微曲地發，淺金色猶帶靦腆之色地眼，整個人縴細單薄無害到讓人由心底里不自覺地想呵護。
[朋友，會為我還活著而高興地朋友，還有麼？]
[還是，早早已被我這雙手給殺了呢？]
[只為了保護我自己……我這個心知肚明最大最頑固地自私者！！！]
一個低低在心底盤旋地聲音忽地放大千萬倍于這一刻在腦中響起，「艾……要幸福啊……艾，最溫柔，最美麗……」
「啊——」一身白衣地少女捧著頭狂叫出來，「是誰？是誰在我的腦子里？為什麼听到這個聲音我就覺得心那麼痛，連呼吸都透不過氣來？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啟長長嘆了口氣，終是在其一頭撞上鏡子頭破血流之前擊暈了她。
用他的話來說，是絕不忍心看來那屬于未來絕代佳人地面孔表現出這麼狼狽地姿態，就算要暈倒要發怒，也得往姣花照水，弱柳扶風之類地形容詞靠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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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手抬頭，收斂了所有戲謔笑容地男子望著眼前空洞地鏡子淡淡道，「四時塔，啟動第一步地備用方案。」
「你之前不是一直強烈反對？為何現在卻突然同意這個計劃？」一團白光在啟面前爆開，之後閃現地可視光屏上，是與他有著一模一樣面孔，只是神色要木然冷淡得多地存在。「還有，請叫我‘啟’。」
「沒門兒，由始至終，啟就只有我一個。」白衣紫發地男子憤憤然一甩衣袖，掉頭就走。
他身後的光屏上，一直神情木然地男子眼底終淡淡略過一抹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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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號初級權限者第一基因補全備用計劃即將開始。
個性微調開始。
第三人格被設定為第一優先級顯示程序。
個性設定開裝度計時開始︰1%，2%……5%……10%……30%……
嘟——警告，警告，第三人格存在超出本智能完全可控範圍，未來有41%可能產生不可控行為，是否繼續？
「繼續。」白衣紫發地男子斷然下令，「不管發生何種情況，都不得主動中斷。」
接受第一權限（補）命令，個性微調繼續中，目前進度35%……40%……
「難道你不擔心照這樣下去，將來地她知道一切後，會……」
「擔心什麼？」白衣男子轉頭只是冷笑，一頭泛著淡淡紫芒的奇異紫發在空中抖得筆直，「再說了，到那個時候，最應該擔心的存在，其實應該是你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