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之海 第七夜 聖杯之三

作者 ︰

threeofcups

聖杯三通常表示團體,而且是以情感作為聯系的團體。其豐收的含義代表事情有了好的結果,問題解決,結論出現。

「不大好……顏色太老了,我覺得你還是穿鮮艷一點的顏色好看。」安雅從她扔出來的衣服堆里拿出一件女敕黃色v領和裙擺上綴有蕾絲的裙子遞給她,艾麗莎舉著兩條裙子看了看,向安雅拋過去一個我相信你的眼神,開始在鏡子前比畫起來。

安雅低頭看了看自己,發覺自己十分不想穿著塔里克提供的這一套行頭出現在宴會上。她彎下腰打開箱子上厚重的銀質搭扣,從里面翻出一條銀藍色禮服長裙,走到內室的屏風後面。立在門旁的一個侍女走過來接過裙子,另一個侍女對她行了個禮,開始月兌她的衣服。

塔里克這樣的貴族肯定不會做出把給女士穿過的裙子要回去這種掉價的事,看他當初把胸針扔給自己的樣子也說明他對這東西根本不在意。可雖然自己生在貴族家庭,從小見慣各種珍寶也看不出這胸針的材質,只能從它的結構上隱約看出一點大災變前龐貝王朝的痕跡。如果是的話這東西起碼可以換來一座小城,以防萬一還是還給他比較好,自己一點都不想和他有什麼額外的交集,安雅看著自己胸前的黑色蝴蝶胸針想道。

侍女仔細地端詳著安雅瓜子型的面龐,她從來沒有見過像這樣細膩無瑕的臉,沒有什麼東西能更好的修飾少女精致小巧的五官了。她放下了手中沾滿鉛粉的軟刷,給少女略顯蒼白的雙頰暈上一層薄薄的腮紅,用淡棕色輕輕在少女微顫的眼皮上刷上眼影。這樣真省事,她想,這是她頭一次服侍貴族小姐化妝如此迅速。她將安雅披散的銀發在腦後松散地挽成一個髻,分出一部分頭發編成細辮繞在四周,侍女對著鏡子看了看,又在她頭上插上一個銀色波浪型發飾,下面綴著的幾顆大小不一的水滴型墨晶將銀色發絲襯得如同星光般耀眼。

面對這懾人的美侍女不禁呆了呆。良好的職業素養使她很快回過神來進行最後一道工序,給安雅戴上配套的墨晶項鏈和墨晶耳墜,流動著光澤的黑色強烈的襯托著少女白瓷般的肌膚和銀月色的長發,使本來相對樸素的造型變得驚人的靡魅。

「拉弗萊特小姐,您真美!」她發出一聲由衷的贊嘆,意識到自己失態後連忙捂上了嘴,身份低微的侍女是不被允許隨便和貴族說話的,這樣的失誤很可能招致一頓毒打。

安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裝扮已經完工了,侍女的贊嘆聲將她從神游中拽回到現實世界,她看了看捂住嘴巴,一臉驚慌的侍女,微笑著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侍女又有點呆愣地看著這一笑,隨即惶恐地低下頭去,臉上泛起一抹暈紅。

安雅呆了呆,仔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雖然在修道院開學典禮這樣隆重的高級社交場合上,哪怕只是在一段時間里成功的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都會成為日後學生們茶余飯後的談資,躋身公眾人物之列。更別說如果被吸引的這部分人里有某個大人物會帶來的好處了。可她並不想在宴會上引人注目,盡管所有人都對此異常重視並絞盡腦汁使自己看起來既不失風範又與眾不同。她覺得自己這樣子出門一定會達到自己期望的反效果,但總不能在臉上裹塊面紗去參加舞會吧?如果在這樣的場合干出這種既可笑又失禮的事父親一定會殺掉自己的,而易容魔法屬于幻術系,屬于四級以上的法術,自己能使用的最高級別是二級,現在去找拉克萊斯也來不及了,看澤維爾的動作,拉克萊斯大概也不會什麼都沒做,就算他沒有在干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自己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她放棄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這時艾麗莎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另一個侍女將含鉛的白色粉末粉刷在自己臉上,听到動靜她睜開眼楮笑著張口想對安雅說話,可當看到面前鏡子中安雅的身影時立刻呆住了,嘴巴保持張開的狀態,直到看到侍女為難的停下手中的粉餅時才回過神來,閉上嘴和眼楮讓小侍女繼續她的工作。

她把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里,安雅敏銳地從她泄漏的情緒里找到了一絲嫉妒和不屑,自從她十歲後就能感知到一些實力相對較弱的人釋放的精神觸角並得知對方的情緒,這幫助她看破了很多謊話,在察言觀色上也幫了她不少的忙,但這種便利的代價就是她總能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負面情緒,經過這麼長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平和地看待別人的惡意並裝作不知。果然,艾麗莎直到裝扮完畢都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

拉克萊斯像從陰影中走出來一樣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空無一人的房間里,他擁有自己的房間,規格與教師無異,因此被不少學生認為是背景深厚的特權階層,修道院里了解他真正背景的人屈指可數,他也從不公開談論自己的身世,這給他是勢力龐大的特權階層這種說法增添了不少可信度,否則為什麼沒人調查到他的背景呢?而一般真正有背景的人都是非常低調的,人們很容易這麼想。這樣神秘的做派和即使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也能在年終決戰中穩拔頭籌的實力使他擁有了一大批狂熱追隨者,雖然他對他們並不在意並把他們視為一種消遣。

「看來我遲了一步。」一個像紅酒一樣醇厚低沉的聲音響起,配上主人那冷淡的語調,回響在空蕩蕩的房間中顯得格外詭異。

拉克萊斯並沒有對這不速之客表示驚訝,他慢條斯理的系著黑色禮服的扣子,曬道︰「確實是這樣呢,我為閣下的到來可是恭候了很久,結果還是被您放了鴿子,我這種總是高估對手的毛病很令人頭痛,是不是?」他的手放在頸部調整著衣領,轉頭對著客人呲牙一笑。他的這種態度作為挑釁一向效果出眾。

但迪特里希不是一般人,他並沒有預料中的跳腳發怒甚至兵刃相向,只是輕輕笑了一聲,悠閑地靠在窗邊說道︰「看來您對自己的行動很有自信啊,禁錮聖女之心的法術用人類的魔法的確很難扭轉,但別族就不同了,特別是那些精通古代高等奧藝的種族……」說到這里他故意停住,天藍色的瞳孔緊盯著拉克萊斯的臉,想從對方的表情上找到破綻。

他的確不是個簡單的對手,拉克萊斯在心里想道,雖然自己早就料到他會發覺,但沒想到他知道的這麼清楚,他沒有插手恐怕也是故意的,而不是像他聲稱的那樣是「晚了一步」。現在需要探知的就是他的了解到底深入到什麼程度,對迪特里希這個級別的聖騎士心靈探知法術顯然是不起作用的。拉克萊斯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表情,回答道︰「既然您都知道了,也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阻止我,就不要再來佔用我換衣服的緊迫時間了吧。您看,離宴會開始沒有多長時間了,公爵大人。」他朝牆上的巨大沙漏努了努嘴,沙漏上雕刻的美人魚對他綻放著艷麗的笑臉。

迪特里希彎了彎唇角,並沒有為沒能欣賞到自己期待中的驚訝表情而失落。「當然,我只是對一件事很感興趣而已,」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個女孩的確很美,也有著巨大的潛力,但只憑這些應該不足以讓您做出如此大的動作。」他滿意的看到拉克萊斯深綠的眼瞳中掠過殺氣,少年那俊美的臉龐突然使人覺得像身處地獄般恐怖。迪特里希還是隨意的靠在窗沿的樣子,但暗地里繃緊身體,進入了臨戰狀態。剛才還懶洋洋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學校的禮堂也是戰時全體師生向神宣誓的地方,足以容納兩萬人,高高的穹頂今晚被主塔的法師施了幾個幻術,呈現夜空的景象,象征米涅娃女神的獨角獸星雲在星空中心盤旋變幻,不斷綻發耀眼的色彩。禮堂中心是巨大開闊的舞池,兩邊縱向排列著長長的餐桌,桌布四邊垂到地下,上面擺著銀質和金質的精美餐具,桌子中央放置著若干帶杈的鹽瓶和用來擱置菜肴的托盤,它們上面都刻有圓桌議會十二聖使徒的標志。

安雅和艾麗莎坐到了第二桌旁,第一桌是用來招待教會人員的,安雅注意到在謎海幻境見過的那名老牧師坐在第一桌旁,臉上是那熟悉的優越感,只不過這時他不再刻意掩飾它了,姐姐伊莎貝爾和納蘭妮應該也在那一桌,但從安雅的角度無法看到。

「看啊!」艾麗莎小聲驚呼,安雅順著她說的方向看去,那一桌貴賓們正在入席,往這邊看的目光明顯減少了,對各種大人物的好奇和憧憬有效地分散了人們對她容貌的關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酒紅色長發,迪特里希穿著一件黑色禮服,長發用黑色緞帶扎起,英挺的長相在人們的簇擁之下顯得相當惹眼,即使是在這樣一個應該放松的社交場合,環繞在他四周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沒有半分減弱,這使很多人只能遠遠的望著他,不敢上前去近距離獻殷勤。

剛見面時安雅還沒有感覺,不過經過誓約儀式和現在的觀察,她發現迪特里希其實是個相當冷漠的人,除非必要,他不會浪費一絲心思在別人身上,甚至連一點語氣或表情都吝于施舍。

就像現在,他雖為舞會焦點,身邊名流簇擁,但表情依舊冷峻,連微笑的影子都見不到,眉頭微皺甚至有些不耐煩。

但他越是這樣與氣氛格格不入,在其他人眼里反而越顯得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投在他身上的崇拜和傾慕的目光不減反增。

「天哪!沒想到我這麼快就可以在舞會上與那位大人相遇!如果我能有幸與他共舞一曲的話……」由于椅子之間相隔一張椅子的距離,艾麗莎的聲音要讓安雅听到沒辦法壓得很低,不過由于周圍的人大多處在和她一樣的狀態所以並沒有人對她的言論加以側目。

安雅以沉默回應,她自從第一次見迪特里希就對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不安混雜了恐懼,她在心中默默祈禱今晚迪特里希最好不要發現自己。可發現了又能怎樣呢?她想,也許人家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就是看到了也是互相行個禮寒暄幾句而已,沒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她決定不再為這件事傷神了。

貌似諾依曼公爵大人已經成為了某人的master這件事並沒有傳開,所以仍有不少新生對他投去期待的眼神,甚至有不少女生丟掉了貴族的矜持飛起了媚眼,但在這樣的環境下的確很難被她們心中的對象接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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