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之海 第二十二夜 權杖之四

作者 ︰

fourofwands

塔羅牌所有的四號牌都表示穩固與休憩,同時也代表該牌組的初步完成,而權杖四兼具以上意義。

黑暗術是黑暗魔法中的初級法術,沒有殺傷作用,只能依照施法者的願望在指定區域制造出大片可以吸收一切光芒的黑暗,使處在這片區域內的敵人失去視力。除了這個法術的施法者以外的任何生物,包括本身具有夜視能力的種族都無法看到任何東西。所以一般被用來作為暗殺或偷襲的開場。

除了這種輔助作用外,黑暗術還可以根據等級抵消一部分帶有聖光性質的魔法,所以即使屬于初級魔法,用處也是比較大的。

安雅集中精神,將自己的魔力緩緩地壓縮,控制著法術邊緣的流動,籠罩在塔頂的巨大球形黑暗突然改變了形態,像一把黑色的劍一樣上下伸展,充斥了整座塔的內部。

這樣從外面看這座塔就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了,但只有內部是一片黑暗,任何進入的生物都會被奪去視野,除非有等級相當的法師使用驅散或光明魔法的加持。黑暗術的默認形態是球形,這個球可以覆蓋的範圍依使用者等級而定,但也可以打破這個固有形態,使法術輪廓依照施法者的意願變化,這屬于較高等級的應用技巧,安雅目前在努力修習的就是這個。

當自己十分輕易的就學會了黑暗術,正暗暗自得時,就被接下來操縱法術形態的訓練狠狠潑了一桶冰水,要將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並使整個法術的每一個微小細節都與自己的魔力完全融合,才能精確地控制法術的釋放。怪不得默發、瞬發和控制形態被稱為超魔道專長,完全掌握它們是進階為中級法師的必要條件,的確不是容易做到的啊。

像她這樣資質上乘的學徒也用了一個月才達到今天這樣可以使法術完全按照意願籠罩整座塔的效果,並且在遠離自己的塔底,法術效力也沒有變的薄弱。

「太好了,果然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啊!」安雅在心里愉快地想著,這一個多月相對平靜的生活給她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下,同時能力的進步也讓她感覺自己是在往變強的方向前進,而不是庸碌的消磨時間混吃等死。既然有成就,那麼只要繼續努力,成為強者也不是夢想啊!

一道黑色的箭狀光芒劃破空氣,四周帶著閃電一樣不規則的震動,在黑暗中像一條全速前進的鯊魚那樣射向安雅的後心。它漆黑的顏色和四周完美的融為一體,根本無法用肉眼看出來。

但是魔法波動是掩蓋不了的,安雅幾乎是立刻做出了反應。

「鏘——!」安雅的身後出現了一塊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的黑色鏡子,伴隨著刺耳的聲音,那支魔法構成的暗影箭撞在上面,消失在了鏡子的中心,就好像這鏡子是連接著另一個空間的入口一樣。

門口倒數第3根柱子旁,一道黑色的衣角一閃。

鏡子的中心浮現出一只巨大的紅色眼球,瞳孔不斷收縮,那道被吸進去的黑色光箭瞬間從中射出,在即將踫到柱子時拐了個彎,停在左起第五根立柱前炸開,變成了一群黑色的蝴蝶,盤旋著消失在了空氣里。

爆炸產生的氣浪使整個房間都有一種搖搖欲墜馬上要塌掉的感覺,但房間里的人都沒有在意。安雅這麼淡定是因為她知道在尤利塞斯的結界里自己的法術產生的能量被壓縮吸收,最後變成了被結界消耗掉的能量,否則在她這個塔里練習攻擊法術時,早就把塔炸成篩子了。

尤利塞斯就更不會在意了。

「啪啪」,傳來一陣鼓掌聲,「有進步,反應也快了不少,但是——」

他看了看四周,剛才因為要應付他的攻擊,安雅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維持,她籠罩整座塔的黑暗術已經自動解開了,外面火一般的夕陽把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給這座平時有點陰森的塔添上了一點頹廢又溫暖的味道。

「嗚……」有沒有搞錯啊,她今天才剛做到完全操控黑暗術的形態,這時候就要求她做到在應對突然襲擊時仍然保持高度集中並維持法術也太嚴苛了吧……

「怎麼,你不高興嗎?」。尤利塞斯仿佛沒發覺到是自己使安雅在激動與失落中徘徊,帶著一貫的優雅笑容說道︰「一個月掌握這些,已經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了,不過你應該對自己要求更高才對,」他緩緩走到安雅跟前,抬起手來輕撫她的臉頰,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就像是在撫模一件無上的珍寶,只要稍一用力就會在掌心碎裂那樣。

「因為,你是特別的。」

安雅在面對這個男人時總是會很不自在,但不同于對迪特里希的恐懼和對塔里克的避之不及,她是以一種更加正面的心情看待尤利塞斯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甚至有種青春期小女孩發花痴時,那種暈暈乎乎的感覺。但對于她來說這很不正常,前世生活的殘酷造成了她過于早熟的心態,這樣像無知少女一樣隨便放松對人的警惕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請問,為什麼這麼說呢?我不認為我在哪一方面出色到可以高看自己一眼的地步啊。」

安雅還是覺得應該主動出擊,她早就對這些人莫名其妙的高看一眼感到奇怪了,為什麼他們都說自己是特別的?好感是一回事,絕對不能被自己盲目的少女情懷所麻痹。

畢竟,那時候在地牢他也沒有來救自己不是嗎?期待已久的面孔居然會是迪特里希。

不能像傻瓜一樣因為他是自己的導師就無條件的相信他,明明他也不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大概他們的關系還是利用與被利用的成分比較多吧。

尤利塞斯笑了笑,幾乎傾倒眾生,那種魔性的美讓安雅這樣見慣帥哥的人都看得兩眼發直。

「只是你自己不這麼覺得,但其實你的一舉一動都很特別。」他含糊地用類似恭維的甜言蜜語一句帶過,得到這樣的稱贊安雅在心里又開始飄飄然,不過在對上尤利塞斯那一對溫柔中含著戲謔的銀色豎瞳時,她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這家伙玩了。

「比起這個,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他打了個響指,安雅背後那依然聳立著的,悲慘的因為主人發花痴而忘記解除的「黑沼之鏡」剎那間變得粉碎,像那支被鏡子反射回去的「暗之箭」那樣變成了一群翩翩飛舞的黑色鳳蝶。

尤利塞斯低下頭,月色的長發幾乎垂到了安雅胸前。

「雖然我很高興你有長進,不過隨便使用魔法狂轟濫炸可不是好習慣啊,如果不是我反應得快,又要被你炸斷一根柱子,修理可是非常麻煩的。」他作無奈狀搖了搖頭。

——如果斷了話也得怪你!我會用魔法不都是因為你搞突然襲擊嗎!!!

安雅氣結,這男人每次都用無比溫柔的語氣來說那些讓她火冒三丈的話,這樣一搭配還讓她非常的不好發作。

「那麼尤利塞斯,可以告訴我‘更重要的事’是什麼嗎?」。她一開始也是用對待迪特里希那樣的恭敬態度去應付尤利塞斯的,但他和迪特里希完全不同,對這一套非常並不感冒。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還是自然的相處模式比較適合與尤利塞斯套近乎,甚至連敬語、尊稱都省掉了。

尤利塞斯轉身向外走去,安雅跟在他後面,在走過旋轉向下的黑色石質階梯時,尤利塞斯開口問道︰「你听說過‘自由港卡爾賓蘭’嗎?」

「……嗯,是那個傳說中建立在大災變前皇家港的廢墟上發展起來,獨立于人類聯盟之外,幾乎沒有法紀的地方。」安雅一頓,接著說道︰「雖人口構成主要為人類,但據說統治那里的是一個叫‘潮汐’的盜賊工會。他們的領導者有五個,被稱為‘五芒星之柱’,他們中的大部分……恩……」

「大部分都不是人類,實際上,五芒星之柱經過了好幾代的換血了,曾經有過五個人都不是人類的情況出現。」尤利塞斯淡淡的說道,就像這樣的消息如同今天吃的是鵝而不是鴨那麼平常。

「這次你的任務變更了,」來到下面一層的武器庫,尤利塞斯走到林立的架子中取出一個用幾層金色符文帶封印起來的黑色長盒,交給了安雅。

「本來你作為新生,是沒有資格參加離開修道院的任務的,但這次我有事要你去辦,和三、四年級的前輩一起去卡爾賓蘭。這盒子里裝的是你完成第一階段訓練的獎勵。」

「不要擔心,」尤利塞斯溫柔地說,撫模著她的長發。「你的能力不會弱于那些三年級的,而且我也不會讓你出什麼意外。」

安雅還是小小的一驚,她以前只是在偷听哥哥們與父親的談話時偶爾听到過,有這麼一個充斥著暴力、貧窮與罪惡的地方。那時這樣的地方對于她這樣的‘溫室里的花朵’來說實在是遙不可及,她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真的與這里扯上關系。

就像前世,沒死的時候那樣。

這樣的描述總是能勾起她對上輩子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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