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煙樓,天字樓,後花園——
小之融赤果著上身,發瓣盤在後腦,眼戴黑巾,頂著日頭,腳踏弓步,雙手平攤,兩邊各舉著一大桶水;頭上還頂了一碟醬汁,只要身或頭顫動了,頭上就會出現血紅的一片,嗯,還是辛辣的辣椒醬!
他小小的身子,白皙而瘦弱,胸前幾排明晃晃的排骨,因這幾天的好營養,總算有了幾兩肉。
雖說秋日的日頭在八月底末,已經開始沒這麼毒,但站了大半天,一直堅持著的他,感覺的整塊肩膀、身子都火辣辣地疼。
訓練他的是浪蹙,他一臉冰冷,說話也冷的凍人,壓根不會給他好臉色,嚴峻的無形之鞭出其不意地在他身子抖了,或者手中水灑了的時候,抽上了他稚女敕的肩膀,帶出一條條刺眼的紅色血痕。
「頭,直點,抬高!腳又不平了!」「啪!~」隨著浪蹙無情的話語,一條血痕又出現在瀲之融左肩,身子痛的一陣顫抖,頭上醬汁灑出幾滴,有一滴順著發絲流到鼻尖,白皙的小臉上,一道血紅,觸目驚心!辛辣的氣味嗆得他想落淚!
「穩住!再站兩個時辰就可以休息了!」浪蹙耳邊是公子淡淡的話語︰「不用心疼,鋼鐵也是烈火炙烤敲打出來的,要想變強,這點苦還遠遠不夠!」所以即使為少公子的韌性感到詫異和心疼,他也不得不狠下心來。
另一邊,一牆之隔的是瀲輕休龍浚盞刃夭信,甚至沈紫風等人,沈紫風本是有些功夫,只是不精,這次也跟隨大家一起接受訓練。瀲輕休給大家服下一粒丹藥——程度不同的煉心丹,能在一段時間內增強內力的發揮與提煉,程度越高提煉強度越大,如果在特定時間內沒有及時把內力發散使用出去,極其容易造成筋脈開裂丹田爆炸。
大家服用過後,分組開始對練,龍浚與瀲輕休,夭信與盞刃沈紫風三人一組。
瀲輕休與龍浚都蒙上了眼楮,赤手空拳開始純搏斗。這是靠對空氣波動捕捉而進行反擊對練、攻擊防守的強勁味兒,兩人都不怎麼擅長,可是只有這樣大量的爆發才能與體內正暴動著的內息保持施受平衡。「嗙嗙,」體內火熱地燃燒著,兩人都不要命般,搬起拳頭往對方身上招呼,一開始,龍浚還有些不敢放開手,在自家公子嚴厲喝呼和體內丹藥開始發揮作用的難受下,他也狠狠地揮起了拳頭。
兩個人都很少閃動,每一拳打到對方身上自己就舒服一些,一停下來又難受的要命。直到兩人身上大大小小受了幾百拳後,兩人調整體內勁氣,不約而同地開始了防守與躲避。
瀲輕休輕功飄逸而巧妙,卻不持久,龍浚內息悠長,雖說步子沒這麼靈巧,但勝在持久,邊躲邊找準時機進攻,偶爾還能壓著瀲輕休一陣。
瀲輕休閉著眼,靈識開啟到最大,耳朵也全身捕捉龍浚的方位,心一動,頭往左偏去,‘嘩’的一聲,凜厲的拳風從耳畔刷過,他一抬腳,右手直接往上捶去。‘嗙嗙’兩聲交擊之聲傳來,竟是他的腿踢到龍浚截擊而來的胳膊,右手更是被其狠握掌中,他另一只腳往他下部迂回踹去,疼痛的拳才猛地收回。兩人交擊十幾回合,猛地分開再接近、攻擊,又分開,在接近,如此反反復復,半上午時間下來,藥效倒是過了,兩人全身淤青紅腫,衣發凌亂,大口喘著氣趴在地上,連起來的勁都沒有。
「痛快!」「哈哈哈哈。」兩人都有同感。
「好久沒有打的這麼舒服了。」龍浚捂著嘴上痛處,申吟著,嘴角卻咧的大大的。
「可是還不夠啊,等下加大力度吧!」
「這還不夠啊?」龍浚嘆了一句,「那我繼續奉陪!」
沈紫風後悔了,什麼狗屁丹藥,難受的要命!丹田處散出一陣陣熱流,流到全身,鼓鼓的筋脈提醒著主人快釋放功力。
「你們兩個,一起來攻擊我,我們也不用武器!」夭信也學公子和龍大哥蒙了眼,傲氣凜然地道︰「有什麼招盡管使出來!」
「啪!啪!」話剛說完,兩個拳頭已經招呼了過來。「哈哈,偷襲成功!小信子,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哈哈,是你自己叫我打你的啊!」盞刃吹吹拳頭在夭信爆發之前閃的遠遠的。
「啊,信,不好意思啊,是你自己叫我們打你的,我實在是太想打人了,而且你剛剛的表情好欠扁」沈紫風低低地說完這句話,也閃了開去,偶爾尋找機會靠近某人,攻擊一陣。
夭信雖說武功比盞刃兩人強一點,但也氣得跳腳,咋咋呼呼,黑著臉追擊著盞刃,尋找機會報仇。
「轟——」終于,得瑟地‘調戲’了夭信好幾次的盞刃,終于一不小心被拽住,夭信手一扭他的脖領,腿直接踹到他上,盞刃杯具地被踢飛,狠狠砸在一旁樹叢里。「呸呸,」過了一會,盞刃哎呦著,揉著,呸出嘴中無數草屑,不服道︰「嫂子也打了你,還踹了你好幾下,你怎麼不找她報仇啊!」
夭信還是蒙著臉,嘴一撇,道︰「廢話,你都叫嫂子了,我還能打啊?」
盞刃翻翻白眼,無語了。
「啪啪——」沒想到身後竟又被突然地踹了兩腳,剛剛好點的再次遭殃,「砰——」某人又摔了個狗啃泥。
某位大小姐,優雅地收回手,「呀的,竟敢挑唆我的信,去死吧你!」然後對著某朝天的家伙加了十幾二十腳。「啊——呀——呼’某人悔不該啊,深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是不能招惹的!
「好了,你也該鍛煉下了,要不然白白浪費了公子的藥。」見公子與浪大哥那邊早進行的如火如荼,夭信拉起埋地的某人,摘下眼布,道︰「大家認真點,還是你們對我一個,紫風可以用武器,我就不蒙面了。」
「真的可以用武器?」沈紫風高興地跳起來,興沖沖取出了自己的寶貝武器︰彎月寶血鞭,血紅的長鞭,做的精致而不失銳利,長如彎月的鞭身掛滿倒鉤, 亮閃光,揮出的聲音沉重幽深。
「好鞭啊,你什麼時候用上這東西了?」夭信沒見過這血鞭,問道。
「呵呵,這太危險了,我就把刺收了吧。」沈紫風揮了幾下,按下鞭頭按鈕,怕人的倒鉤消失不見。得意道,「這是我求爹爹重金請武器慶大師打造的,怎樣,厲害吧?」
「嗯,不錯極了,而且嫂子舞起來就是威風八面,神光閃閃,如仙女下凡啊!」盞刃學乖了,狗屁不通地拍馬屁。
「慶大師做的武器也蠻有名的,是不錯了,開始吧,別嗦了。」夭信道。
三人再次開始對練,這次夭信也公平了些,沈紫風有了鞭子,厲害了許多,盞刃被打的一氣難出,憋著一股勁使出渾身招數往夭信身上招呼,倒是讓夭信掛了不少彩。沈紫風一心疼不管不顧地追擊起盞刃來,盞刃氣憤還擊,于是三人變成各自為派,亂打一通,也打到全身無力,筋疲力竭才讓藥效散了。眾人都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相視而笑。
「你們抓緊調息,別浪費藥力!」在一旁先休息了一陣的瀲輕休兩人調息完畢,瀲輕休站起身來,感覺丹田內好像玄力加快了運轉,全身不斷襲過幾縷溫和的氣流,循環一圈,再匯到丹田,玄力就增加了不少,滿意地吩咐一聲。三人听到,立馬盤腿調息起來。
見三人認真調息,兩人休息好,瀲輕休又蠢蠢欲動起來,兩人再次服了一粒比之前程度強不少的煉心丹。
甫一服下去,許是之前已服用過,筋脈適應力增強許多,立馬就起了反應。全身仿若冒火,渾身冒汗,也未帶眼罩,兩人二話不說,先打了再說。
二人現在眼明心燥,交手不一會就已相互攻擊了幾十招,依舊是未怎麼閃避,不僅打人舒服,現在連挨了打也舒服。
場中「乒乓嗙啷」連響聲不絕于耳,這次爆發力也大了不少,一拳擊出去,空中都能產生爆破般的音爆聲,連空氣都能扭曲。
兩人換來繞去不斷使用各種各樣的招式,不管威力如何通通使了上來,龍浚打得順手了,隨手就使出了除看家本領刀式強招之外最強的‘龍霸天下’掌法十式中的兩式連擊,‘轟轟’朝地打去,地面堅硬的岩石大坪寸寸龜裂,‘砰’地板裂出的無數巨大碎片朝著瀲輕休一發不可收拾地撞去。龍浚還未發覺自己動了殺招,瀲輕休心一緊,卻覺正好,自己以前閑時創造的‘無極身法’,倒是能派上用場了。
他身子奇異扭動,隱隱間好像找到什麼特殊著力點,一往無前的以手以腿以肘、以肩為掌為拳直接對了上去。盞刃幾人調息完畢,感覺身上功力變化,心中一喜,就見到如此危險一幕,不由驚呼出聲︰「公子,小心!」
「轟——」還未成熟的‘無極身法’顯出它的無限潛力,竟硬生生接住了龜地裂石威力強大的‘龍霸天下’。雖說他身子釀蹌,吐出一口鮮血,但漆黑的眸子卻發出炯炯光亮,「不錯啊,照這樣發展下去,這種身法成就驚人啊!」他心里感嘆兩句,笑著擦淨嘴角血漬,揚唇到︰「再來!」
「啊,公子,沒事吧?」龍浚反應過來,愧疚地抱拳,見公子受了傷心情卻更加晴朗,心中納悶,想到之前公子接招的奇異身法,眼中一亮,點頭道︰「好!公子小心了!」
「轟轟!」場中暴擊聲越來越響亮,許多殺招發泄而出,整個現場都開始混亂、破壞嚴重。
牆那邊。
小之融身上流滿了汗,滴滴答答,往下流,身子、手、腿一直在顫抖,手里水桶幾乎拽不住了,頭上隨時留下咸辣無比的辣醬,他憋了很久,一個哈欠,沒忍住,「砰——」碗掉了下來,落了一頭一身鮮紅。「哈欠,哈欠——」「好辣!」幸虧眼中有防水的油帕,辛辣辣醬未流入眼楮。
浪蹙趕忙幫他處理干淨,然後喝道︰「剛才時間未到,現在繼續!而且要懲罰!」
小之融癟癟嘴,不敢反駁,揉揉酸痛的腿,又戰戰兢兢擺好姿勢。浪蹙在他頭上加了兩盤蜂蜜,看看日頭,道︰「好,快正午了,再堅持半個小時。」
瀲之融聞著香味感到奇怪,好香!舒服多了!還以為是浪哥哥對他好了。
沒想到,站了一陣後,突然听到無數嗡嗡聲,听著就能感覺那東西嚇人的數量,他一驚,「浪哥哥,這是什麼啊,好嚇人!」
浪蹙淡淡道︰「蜜蜂而已,放心,你不動他們不會叮你!」
「啊!蜜蜂。」他嚇得差點抖掉頭上的蜜壇。
「啪!」疼痛在肩膀上回應他。
布下的眼中淚差點流出來,他使勁憋了回去,不就是蜜蜂嘛,他就不信最後半小時,他熬不過來!什麼的都來吧!」耳邊響應他的是越來越多密密拉拉的拍翅聲,許多甚至已經爬上了他的頭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