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廣闊的山脈,峰頂終年被飄渺的雲霧繚繞著,連雲彩都因著山上植物被炫成碧綠色。遠遠望去,碧如翡翠的奇妙雲彩,為隱藏難見的山體增了一抹神秘與靈動。
只見,彩碧的雲朵一叢叢仿佛沒重量般傾軋而下,時而優雅婉轉盤旋,時而調皮地離開它的地盤,耍玩一陣,露出本被其遮掩住的山,山色一律,都是脆碧的竹林,滿山遍野彌漫著,風吹過,發出歡快的‘唦啦啦’簌響。不過只是一瞬,那雲又盡職地飄回自己領域,盡心盡職地守護這座山脈。
此山無名,大約因山上數之不盡的翠竹,又或是因在山上,低調而只為少數人知的一個宗門︰千竹,寄身在此,而名為千竹山。
此時,在山脈中一個隱秘的山峰上,飄渺的綠色雲彩下竟然隱藏著一座龐大的殿宇,匍匐如龐大巨獸。殿宇佔地極廣,大約有兩三頃,殿前有十幾階台階,和一處高台,皆由純白明玉砌成,襯著碧綠彩雲和偶爾照射下來的明黃日光,煜煜生輝。其殿身全是由恢弘厚重的古樸棕竹建造而成,襯以十幾根古老頭尾雕花刻物的暗紅色柱子,有種濃重的莊嚴肅穆而古典的風采。
此時,殿外寬闊的廣場上,站著三四排身穿各種層次不同的綠色衣袍的年輕男女,這些男女大都面目清秀,身材勻稱而頎長,他們緊張地觀望向緊閉的殿門,偶爾小聲議論著。他們面前站著一位背對他們的老者,正閉目等待。
「唉,要我說肯定是聖女出關了!」一位站在末尾的大咧咧男子夠小聲地與身邊好友談論道。
「是啊,要不然,為何好好地突然讓我們三十十竹候選人立命等待?」那好友還未回答,他身旁另一位女子,撇撇嘴接過話頭。
「听說,十竹要出現了,前兩天探竹玉大發光亮,差點震掉了殿頂。」另一個人也參與討論。
「殿頂?不會吧,這可是可以抵御皇級高手攻擊的加護大殿!?」再一個人驚訝地喊了一聲,滿臉不信。
「可不是啊,千竹大長老听說在今日就要把玉傳給墨聖女了。」
「哎,墨聖女可是千竹史上除了‘那位’最美最有竹靈的人啊,玉傳給她也是名正言順和遲早的事。」
「是啊,不過,你可見過墨聖女?」另一個人問。
「當然沒有,听說的嘛,听說,那個美啊,冷然的氣質,靈動的神韻,就像青竹一樣啊——」越來越多的人探過頭來,參與討論。其中一個站在前排的男子,手負在身後,稜角分明的臉上,一雙冷厲的眸子竟然是藍色的!他抿唇勾了勾唇角,其他人也許只是看熱鬧,但他可明白,今天的事,沒這麼簡單。十竹護法也許就能出生了!但,藍護法,一定會是他!
他望了望側邊一身妖媚臉蛋比女子還柔美的男子,赤摩,此人正與一旁女子嬌聲討論著什麼,掩了唇,‘呵呵’嬌笑起來。他皺皺眉,胃里一陣翻滾。撇開頭,目光冷冷關注著巨大的紅色大殿門。
「你們別吵了。今天可是有大事的,沒一點淡定樣,成何體統!?」談論聲越來越熱烈,帶頭站立的老者終于不耐地出聲制止。一向和藹的五長老也是少有的嚴厲,三十多個年輕人都听話地住了嘴。
再等了許久,眾人開始不耐煩的時候,大殿門,終于開了。
「吱呀——」
厚重的紅色木門,攤開了它巨大的嘴,從里面魚貫走出幾位身穿深綠色長袍的長者。前面一位白胡子老頭,拄著拐杖,‘’走出,左腿竟然是瘸的。他面目清虞,眉長垂肩,銀須過胸,仙風道骨的臉上是雲淡風輕的不在乎,看起來和藹自然,讓人覺得他就是個鄰家老頭而不自主靠近,但又因其身上散發出的隱隱間的聖和之氣,感到高不敢觸——這也是必然,當了一輩子的千竹大長老,脾氣再好至少也有一點高貴肅穆之氣。
「大長老好!」所有年輕弟子見到他的那刻,卻都恭恭敬敬俯首行禮。然後又對起身後各位長者,行禮。「各位長老好!」
「孩子們好,你們一直以來都勤于練功,很不錯,現在我們千竹卻不能再像以往一般隱在深山了,原因想必大家也知道!」大長老溫溫和和的話語傳到每個人耳中,見大家點頭表示明白,又道︰「不錯,是十竹出世了!我們千竹歷代以來的傳承就是為了找尋和守護十竹,現在江湖已經開始為十竹消息而隱隱不安了,我們也是時候出現在世人眼中了!」
大長老捋捋長須,頓了頓,滿意地看著因他的話而騷動的人群,道,「千竹出山,十竹的護法也是時候產生了,而你們,也應該到了努力為心中的信念戰斗的時刻!明日上午,十竹大選正式開始,還有一天時間,你們就好好準備。」說著,他對身後一老婦點了點頭,老婦向前與他並排而立,接過話說︰
「經我們十大長老一致決定,千竹現任聖女,墨竹歌墨聖女,天資聰穎,竹靈深厚,足當千竹大任,現在,開始傳聖玉!」「請聖女!」
她的話帶動了更大的騷動,「哇,這麼快就傳任,真厲害啊!」
「聖女要出現了!」
「平常可是看不到的啊!」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麼美!」
眾人揖身翹首而待。
二長老話落不久,終于,大殿台階上突然飄出無數碧竹青葉,飄飄灑灑迎著風旋轉,一襲綠色身影隨之而落,翩然似羽,凌然如雲。眾人抬目望去,只見中央高台上已然站了一名年輕女子,朦朦朧朧的綠色,深深淺淺遍布全身,一頭青絲垂瀉而下,翻飛輕揚。女子身姿窈窕,身周仿若籠罩著似有似無的綠色幻影,使人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冥冥中只覺那女子定然是絕美的,連頸脖微露的皓腕也散發著雪色聖雅清光。冷然高貴的氣息襲入所有人心底。
「恭迎墨聖女!」眾人望了一眼,惶恐而膽怯地垂下頭,大聲行禮,實在是不敢褻賞!
女子冷眸未變,微微頷首,算是對這些與她一般大小的同門師兄弟的回禮,清冷的音如寒潭清澗︰「十竹將出,吾領命接衹,望眾師兄弟攜手相助。」
「是!聖女天人,吾等願傾命相助!」高呼之聲就像演練千百遍,輕而易舉就從嘴中呼出。「聖女天人,吾等願傾命相助!」
「聖女天人,吾等願傾命相助!」
「」
大長老揮揮手,三長老捧出一個精致古樸的雕花紅色小木盒,未打開——千竹,出聖女外,他人是不能看玉的,具體形狀只有古典上有略略敘述,其余的也只有歷代聖女知悉。他直接傳給二長老,由二長老授令︰「好,竹歌,听命吧,‘上古清月,以志凜之;十色天竹,聖主歸攏;彩玉相諧,互主互公;唔得此玉,一心血鑒,萬世莫威,十護練法!’」
「是,」墨竹歌清然和之,「上古清月,以志凜之;十色天竹,聖主歸攏;彩玉相諧,互主互公;唔得此玉,一心血鑒,萬世莫威,十護練法!’竹歌接玉!」左膝微屈,玉指接過木盒。神色依然淡漠。「謝各位長老!」
大長老與二長老相視一眼,點點頭,對方眼中都表達著一句話︰竹歌性子沉穩,雖說冷漠,但才能不小,千竹未來可觀吶!
傳完玉,大長老再次囑咐年輕的選手們幾句,揮揮手讓他們離去。等年輕弟子們嘈雜離去,大殿門口也只剩千竹的幾位首腦人物。
「歌兒,你千幻竹影已經有七層了吧,只要你願意,連老頭我都快看不出你的真身了。」大長老看著依舊一身朦朧的墨竹歌,嘆了句,囑托道︰「十竹也許並不能完全選出,但你卻是一定要上路了,以後,一切要靠自己了,萬事小心啊!」
聖女唇角不可見地柔和了許多,「師傅說笑,徒兒功力尚淺,只是不喜被眾多人關注而已。」她知道師傅的意思,心意一動,身上的朦朧之光消失不見,露出絕世容顏。「師傅放心,徒兒自有分寸,定當找到十竹回歸宗門!」這一通話下來,才知,原來這大長老就是她的師傅。
「唉,女子貌美確實不應張揚,我覺得歌兒倒是對的。」一旁老婦贊嘆著她的容顏,雖說見過多次,依舊覺得驚艷吶。「歌兒人前都是這樣,你這當師傅的也就隨她吧。」然後對其余長老道:「事情完了,各自都回去吧。」她上前,拉了墨竹歌的手,親親熱熱的拉著一同回了後殿廂間。
「嗯,師娘倒是懂歌兒。」墨竹歌的聲音遠遠近近傳來,原來二長老竟是她師娘!大長老感慨幾句,往另一邊偏殿住所走去,安排明日比賽倒是有的忙了,歌兒即將離開,就讓那‘娘倆’好好度過這兩天吧。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