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內,原本昏迷的軒轅澈,食指忽的動了一下,等他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只覺腰酸背痛,略微一動,周身便會傳來一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楚,差點沒使得他再次昏迷過去。
軒轅澈趕忙收了動作,不敢再做掙扎,直到那陣鑽心的絞痛逐漸的平復下來之後,又試著想要舒展一下手腳,卻哪知,手腳似被繩索束縛,略微一動,頓時,一股麻軟又似抽筋的感覺如潮水一般,瞬間向他涌來。
軒轅澈知道,定是長時間被捆,而他,又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時間過久,導致了肌肉僵硬,血管也被壓迫,所以才會感到麻痛之感。
待海棠端了水進來之後,便見紅岱從蘇綰卿的身旁站了起來,指揮道︰「水打來了,就放在那里吧!」吩咐完海棠之後,復又轉首對著蘇綰卿說道︰「小姐,便有奴婢伺候您吧!」嘴上雖是如此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
海棠心頭怒意漸起,可是,看著一旁滿臉疲累的蘇綰卿,卻又不得不將心頭的那份翻涌升騰的怒意強自按下。周忙作會。
見她一副不欲多言的疲態,桂嬤嬤唇角蠕動,終是將即將月兌口的話語盡數咽進了喉中。只是臨走的時候,目光卻在那盞沒有名字的長明燈上又多看了兩眼,然後悄悄銘記心間。
聞言,海棠臉色愈發顯得難堪起來,暗道︰這紅岱,幾日不與之逞口舌之爭,她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愈發的變本加厲起來。
然而,她的話才剛剛月兌口,甚至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便被紅岱驟然截斷,一臉驚詫的道︰「呀,海棠你沒事吧?瞧我,總想著小姐勞累了一天,早該乏了,想盡一份綿薄之力,服侍小姐早些歇下,沒成想,這毛糙的性子一時半會兒卻總是改正不了,這一著急,竟又差點犯錯。」
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軒轅澈的行事作風。又過了一會兒,見久久不聞動靜,軒轅澈心思微動,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頭漾開……
「你……」海棠的性子,從來都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被人搶了差事,面色本就有些不好,如今,又見紅岱這般肆無忌憚,即便是性子再好,也忍不住的想要爆fa出來。
待身上的那股狀似抽筋一般的麻勁兒過了之後,軒轅澈又試著掙扎了下,可是,綁他之人定是心思細密之人,不僅將他綁的結實,甚至還蒙住了他的眼楮。軒轅澈心下微轉,權衡片刻之後,試探性的喚道︰「敢問……,有人在嗎?」
這次的聲音,顯然比上一次多了幾分肆意、飛揚。
然而,回應他的仍是在空曠無聲的大殿里激蕩起的音波。
所以,彼時的她,盡管剛剛爬完半座山,甚至都沒來得及緩口氣兒來,可是,為了那個早日恢復昔日尊寵,卻也顧不得周身之處所傳來的那陣酸軟,不得不強打著精神,只為討好蘇綰卿後,重得她的信任。
相較于廂房內主僕四人間的迥異心思,隱密在慈濟寺後山的一片樹林內,此刻卻有兩人聚頭,交接著監視蘇綰卿主僕四人今日行蹤所得的結果。
軒轅澈又試著動了動,直到確認自己是被人綁架了後,原本昏沉的腦袋迅速變得清醒起來。以至于昏迷前一刻的所有記憶,如同幻燈片一般,逐一在他腦中展示,直至最後,定格在他徹底昏迷前的那一刻。
紅岱順手從海棠手中搶過銅盆,好似沒有看見海棠臉上的不虞一般,微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海棠竟差點被她撞了個趔趄。
為了證實心中所測,不由再次高聲喚道︰「不知閣下是誰,可否出來一見?」是敵是友,總得有個交代的吧?
桂嬤嬤眸光微跳,她竟不知,四小姐身邊的這個海棠,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做起事來,卻也是城府極深之人。
卻是連解釋一下都沒。zVXC。
言罷,回應他的卻是寂寞無聲的空殿。然而,軒轅澈又是何許人也?此刻的他,雖然受制于人,可是,從那音波在大殿內擴散回蕩的波動中,心底卻隱約的對周邊的環境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了解。
蘇綰卿順著她的目光朝那盞無名的長明燈看去,幽幽嘆了口氣,道︰「走吧!」
頓了頓,軒轅澈再次喚道︰「不知閣下此舉是為何意!先是救了在下,復又將在下捆綁一團,莫非,這就是閣下的待客之道嗎?」
「小姐回來了!可是累了?海棠,快去打些熱水,小姐一向最愛干淨,被香火燻了一整個上午,定是又乏又累,得好好梳洗一番才行!」乍一看見蘇綰卿,紅岱先是一驚,緊接著又是一喜,理所當然的吩咐完海棠之後,又一臉獻媚的來到蘇綰卿的身旁,親自為蘇綰卿揉肩捏背起來,一連串的動作下來,那叫一個殷勤。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不過,依照當時的險況,以目前的形勢來看,至少比他腦中預設的結果要好上太多。
蘇綰卿點完最後一盞長明燈,眼底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縷杜鵑泣血一般的悲傷。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窺見一抹人影逐漸靠近,蘇綰卿不自禁的嘆了口氣,斂去心頭泛起的悲涼,眨了眨眼,將淚意強逼回去,這才轉身,朝身旁站定的身影看去。
這麼想著,心頭的那股驟起的不忿逐漸平息下來,不由兀自轉頭朝桂嬤嬤的身形看去,唇角不自禁的揚起一抹弧度,干笑道︰「嬤嬤陪了小姐整個上午,想必也是累極,不妨先坐下歇歇,順便喝口茶水潤潤嗓子。」
海棠放下手中的活計,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見紅岱如此殷勤,那雙秀麗的眉頭猶自忍不住的微微擰起。
「咦?四小姐點燃的最後一盞長明燈怎能沒有名字?」桂嬤嬤驚疑道。
海棠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幾進幾出,反復幾次之後,不由自我安慰道︰本姑娘大人大量,宰相肚子能撐船,又豈能與小人一般見識?
只見那名身穿紫色華服的男子瞳孔微眯,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那名男子,良久之後,方才說道︰「你確定那主僕四人不曾離開你們視線半刻?」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不知怎的,自從四小姐落水醒來之後,她總覺得四小姐似乎一下子變了很多。這樣的四小姐,身上好似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一般。那雙澄澈的眼楮,不僅再難讓人看懂,就連她周身時不時流露出來的那種悲傷,像極了經歷了風霜洗滌的老者一般。難道,只是在死亡邊緣游走了一趟,便真的能夠讓人變化這般大嗎?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廊檐盡頭之後,本來空無一人的地方,竟莫名的多出一道身影來。只見那人盯著蘇綰卿消失的方向看了片刻之後,這才來到主僕二人之前站過的地方。當目光定格在最後那盞沒有名字的長明燈上時,原本冷厲的目光不覺間卻也隨著燈燭跳躍了下,隨即又湮滅于眼底,不由愈發顯得暗沉起來。
此刻,他雖行動受限,可是,到底還有一口氣在,至少證明他還活著,不是嗎?
與此同時,為表逼真,紅岱臉上還很配合的流露出一副又是關心又是歉疚的樣子來。只是,唯有那雙閃爍著晶亮的光芒的眼瞳,出賣了她此刻心底真正的情緒。
自蘇綰卿落水醒來之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紅岱明顯的感覺到蘇綰卿對她疏遠了許多。不僅如此,以前蘇綰卿對她一向寬容,可是,自那次醒來之後,只為些許小事,動輒就會小懲大誡的責罰于她。特別是她手中一直管著的財政大權,也被剝奪,自此交到了海棠那個賤人手中。凡此種種,讓一向心高氣傲,又倍受蘇綰卿信賴的她,不自禁的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一上午,蘇綰卿情緒波動較大,待回到廂房的時候,整個人早已顯得乏累不堪。
那紫衣男子語氣雖緩,然而,卻透著一股不容忤逆的威嚴。對面的那名七尺大漢,面對紫衣男子不怒自威的氣勢,面色有那麼片刻的凝滯,隨即又甚是篤定的道︰「屬下不敢有半句虛言。」再讀讀小說閱讀網紫衣男子目光在那七尺大漢身上停頓片刻,隨即唇角微勾,綻放一縷春風般的笑容,眉目和煦,讓人如沐暖陽。然而,眼底卻是一片冰涼。只听他懶懶的道︰「既如此,你便退下吧!」
聞言,那七尺大漢眼底驚起一片波瀾,彷如兵臨城下一般,不僅沒有絲毫松懈,反而愈發謙卑起來。待要解釋,卻哪知,目光剛好與那紫衣男子目光隔空相觸,憶起紫衣男子那副謫仙般的外表下,掩藏著的狠辣手段,那七尺大漢瞳孔猛地一縮,陡地跪倒在地,惶恐的道︰「還請主子在給屬下一次機會。那軒轅澈體內毒素發作,又身受致命箭傷,想是跑不了多遠。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不論生死,即便是掘地三尺,屬下務必會給主子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