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流觴 第十五章完結

作者 ︰

「皇上,您還是帶上老奴和那些御林軍吧。」

凌曦淡然說道︰「這回大哥派來的使者明確表示,必須是我和蘭妃兩人去談判,我想現在也已經昭告了天下,是我主動禪位的,料他不至于為難我和蘭妃的,你們一律不得跟從我去離亭,李公公,你也留下,畢竟你伺候過太後,我從小也是由你照顧的,若當真有什麼不測,一些事我還要托付與你。附耳過來。」

李公公忙走近,听著听著,神色變得很是哀戚,立時跪倒在地︰「聖上,老奴定不會付所托,就算拼卻這把老骨頭也會把您托付的事做好。但願皇上沒事,平安回來,那時,老奴繼續伺候皇上。」

凌曦點了點頭,這時,只見蘭馨身著白色素雅的繡花長裙,一臉平靜地向他走來,仿佛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凌曦伸出手去,蘭馨淺淺一笑,握住了他的手,二人就這樣上了帝輦,帶了幾個侍從出城去了。

「每年去獵場的時候都會經過離亭,卻很少真正地走到亭子里歇息,以前一直覺得這個亭子叫做離亭,名字太過悲淒,而今想來,長亭更短亭,人生終須一別,倒是真真應了這景。」凌曦站在離亭前,和蘭馨說道。

蘭馨念及待會就要見到凌誠,想起那天來問她拿崆峒印時他對自己的滿月復怨恨,不由心下悲涼。

凌曦見她臉色蒼白,說道︰「待會見到凌誠。我會把當年的真相說給他听的,他若怪,怪我便是了。」

「十年了,真相還有那麼重要嗎?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一個一頭銀色長發,面目極為俊秀,眉眼間流露些許不羈和邪氣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現在了亭中,舉手投足間有著一種君王的風範和氣勢,見了凌曦和蘭馨,便開口道︰「我是雲翳,凌誠的使者,二位請與我去見凌誠吧。」聲音清冷而高傲。

「不是約在離亭的嗎?」。凌曦問道。

「進了離亭你變知道了。」

凌曦和蘭馨走上了離亭的台階,一進入離亭,雲翳仿似在空中拉開了一道門,二人緊隨其後,就進入了另一洞天。

原來離亭內有玄機,四周布置了結界,常人是進不了結界的,也就發現不了這內中奧秘。凌曦四周看看,很大的廳堂,兩旁各擺著一排紅木制的椅子,盡頭高台上放著一張雕著龍紋的大椅,確實有幾分帝王的氣勢。

一人從內庭慢慢踱出,穿著龍袍,一身君主的打扮,正是那十年不見的凌誠廢太子,卻見他依舊是形容清俊,質若清風,只是那眼神卻不復當年那般澄澈,有了些許滄桑和令人捉模不透的意味。

他仿佛不認識凌曦和蘭馨,傲然地走到龍椅前坐下,擺手示意二人坐下,拍拍手,款款走來一個梳著雙鬟的美人兒,捧著一壺茶,上前奉茶。

凌曦接過茶,倒也從容自若,小小喝了一口,道︰「皇兄的愛好依舊如此,這老君眉煎煮地正好,淡若清風。」

凌誠冷冷道︰「今日我為東道主,凌曦你可是在指責為兄沒為你準備你最喜歡的連雲山雲霧茶?」

「凌曦何曾有過這樣的想法。皇兄,我此番意在議和,願將文祿國的玉璽雙手奉上。還望你成全。」凌曦本想借著這茶事引起凌誠與自己年少時的一些回憶,不曾想,凌誠會這樣說,料他已經不願念及當年的兄弟之情,便開門見山了。

「將玉璽呈上來。」

凌曦捧出玉璽,卻不听從凌誠的話,還是坐在原位。

「你既然帶來了玉璽,這會兒卻不呈上?」

「我還沒見到我的母後,你說過,我將玉璽帶來,你就放過母後。」凌曦不急不緩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當年,我是被誰害成這樣的,我的母後又是遭了誰的毒手?那惡毒的婦人,我豈會放過她!」凌誠大笑起來。

「你說什麼?!你把我母親她怎麼樣了?」

「我只是略施了懲罰,讓她寫下了認罪書,免得天下人誤以為我篡奪了你的皇位。將她帶上來。」

兩個侍衛拖著一個滿身血痕的婦人行到殿上,一路過來,地上皆是血痕,觸目驚心。

「你!你做了什麼?!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凌曦放下了玉璽,飛奔過去,將那披散的頭發弄到兩邊,卻驚得臉色頓白,太後的眼楮只剩兩個空洞,流著污血,鼻子被割去,張口想說話,嘴里舌頭竟也被拔去了,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再看身體,盡是鞭痕和刀割的痕跡,有些刀割的地方竟露出了骨頭。

「母親!」凌曦一聲哀鳴,跪坐在地。旁邊蘭馨見了此等慘狀,更是嚇得臉色發青,渾身發抖。

突然之間,太後的身體里好像在膨脹,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要爬出來。

凌曦和蘭馨驚恐地看著,只見她的身體猛地漲裂,血肉飛濺,一只沾滿血液的巨大的黑蜘蛛慢騰騰地爬了出來。

蘭馨驚得跌倒在地。

「啊!」凌曦瘋狂地喊叫起來。

這時雲翳飛身掠過,對著那黑蜘蛛念了幾句,那蜘蛛變得不過手指大小,飛入他的掌心,他輕輕撫模了一下,道︰「我的魔蛛這回又添了不功力哪。」然後納入了袖中。

「凌曦,你是不是想死?」凌誠嫌惡地看了看那已經死去的太後,彎腰對凌曦說道。

「凌誠,你瘋了!你瘋了!」凌曦叫道。

「我瘋了?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你看!」凌誠拉下領子,露出脖子以下的皮膚,竟然全是斑駁的疤痕,無一處是正常完好的,「當年那場火,我全身都燒壞了,那時我手下拼死將我救出,替我死了,我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這十年來,我不敢見人,流落在各處乞討,被人們當成怪物,當年你們給我的痛,我要你們十倍奉還!後來,雲翳治好了我,但我讓他把我身上的疤痕留著,因為我要記住你們給我的這些痛!」他的眼神里露出凌厲的寒光。「凌誠,你要怎麼做?是我和母後的錯,你報仇就找我們報,和蘭馨她無關,你殺了我吧!蘭馨她愛的一直是你,一切都是我的錯!」凌曦強忍悲痛說道。

「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不會太為難你。來人,賜牽機藥。」

(當年,李煜李後主他就是被宋太祖趙匡胤賜了牽機藥酒而死,服下牽機毒後,據說就像牽機一般,頭腳彎曲相連,身軀寸斷,死狀極慘)

蘭馨一直表情呆滯,魂飛于外,這時听到凌曦為自己求情,回轉神來,眼見著那毒酒端到了凌曦面前,便起身沖了過去︰「不要!不要喝!」手卻被凌誠用力拉住,一時動憚不得。

她眼睜睜地看著凌曦喝下了牽機毒,頓時眼前一黑,跌進了凌誠的懷里,昏厥了過去。

「來人,將他們的尸體收斂好,雲翳,速派人立刻去剿了那些余孽,斬草除根!」然後他便抱起蘭馨離開了。

雲翳走到凌曦的尸體前,皺了皺眉頭,俯身將凌曦大睜著的眼楮撫上,施法將他極為扭曲的身體弄平直︰「念你也是條漢子,可惜做不成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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