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蒹葭 第二章 熱鬧的靖安王府

作者 ︰

是夜,我們收拾好行李,門口便來了馬車。師傅臨行前遞給我一個包裹,說是當初撿到我時身上帶著的,一直沒來得及給我,翻看下,幾張銀票,一件舊衣服,還有個奇怪的紅木牌,上面有圖案,像是只圓頭圓臉什麼動物。我小心放好,去尋師母。看著師母那大包小裹,連那口鍋子也沒落下,我頓感無力,轉而意識到婦人的心思果然縝密啊,那王府里高貴非凡,定是不會讓我們隨意用鍋灶的,有理有理。我首當其沖的為她遞上送下。一切皆好,唯獨我開始糾結自己的著裝,習慣了男子小衫短打,難道要梳個髻,穿裙裝嗎?幾番猶豫,還是作了隨從小廝的打扮,利索。

這算還俗了嗎?

師傅交代過,要寸步不離師母。尾隨她進了馬車,合上簾子前,我又瞥到那日穿著黑袍的男子,依舊身姿筆直的立著。馬車飛馳,我開始憧憬華麗的王府。靖安王爺是這皇城中顯赫,以親民聞名,王妃是朝中權臣樓相之女,可謂掌中明珠,如此一來,這府邸定是亭台樓榭俊美,草木清奇,裝飾金貴。

說到這卞安皇城里,除了靖安王爺,還有兩位頂端齊名的貴人,一個是當今皇上的長子長孫,現在已封為皇太孫,其父是皇上特寵的慶安王爺,與靖安王爺同母,立為太子不久後,福薄病逝,大約因為父親的寵愛延續,這位太孫深得聖意,現居于皇宮內,傳說父子兩人都是宅心仁厚。另外一位定安小王爺,沒有特別的風頭,听聞是以揮霍跋扈出名,用度極其奢華,常常四處獵尋奇物異香。自然這樣是不會得皇上喜愛的,不過,倒也沒有見他怎麼沒落。

正想著,馬車停駐,說是王府已到。門簾被掀開,我先行下去,邊扶著師母下車,邊暗自打量著眼前所見,夜色漸濃,鎮門石獸立于兩側,黑色大門更顯肅嚴,麒麟餃環,冕月國特殊的象征尊貴的花紋仿佛浮于門板之上,隱約可辨全貌。一個看似是管家模樣的老人走過來,十分禮貌的對著師母彎腰側身一讓,「夫人請。」說罷又掃了我一眼,大概沒猜出我的身份。我趕緊跟著接過師母手中包袱,略低頭尾隨她腳步前行,幾重門後,我們從前廳大殿的外圍,由小路被帶入側門,繞過中廳,進入後園一間院子里。途中听聞流水聲,潺潺悅耳。隱約還听到幾聲嘰咕嘰咕的聲音,覺得熟悉,一時卻沒想起來究竟是什麼。

進了院子,正屋連帶齊耳偏房共三間,布局精巧。入內看,燈火通明,正屋寢居與一間偏房相連,約是便于傳喚下人。房內床榻桌椅齊全,連盆內水也是滿的,王府對師傅真算是是禮遇有加。

此時那老人說道,「王爺請姚大師小敘,夫人可早些歇息。今日匆忙,不妥處請夫人見諒。」說罷又喚來一個丫鬟,以備灑掃之用。

那管家待轉身出門,發現杵在一邊的我,疑惑的問向師母︰「夫人,這位是?」

師母爽快的答道︰「我二人收的義女。」

管家又看了看我的打扮,恍然的點點頭,隨後退出門去。

原來師傅俗姓姚?

收拾妥當,我便隨師母在偏房歇下。一夜好眠。

次日大早,窗外一陣嘈雜聲,師母已經起床梳洗罷,正挽著袖子要端盆潑水,昨日那小丫鬟慌忙過來,「夫人,讓青果來吧。」

師母一擺手,「不用,在山上住慣了,沒那麼嬌貴。」

幫著師母收拾妥當,我好奇的問旁邊的丫鬟青果,「小果姑娘啊,這外面干嘛呢,怎麼那麼吵啊。」

她的臉隨著我這聲小果,刷的紅了,「回姑…姑娘,是養的雞鴨,鵝,早晨要放出籠的。」

雞鴨?還有鵝?王府養這麼多啊?我目瞪口呆。

「師娘,我可以不可以去外面看看。」我討好的拉著她老人家的胳膊。

「你可別亂跑啊,惹出什麼岔子。」

我看師母沒阻止我,轉頭問向青果,「小果姑娘我可以去四處看看嗎?」。

青果忙著擺手,「姑娘叫我青果就好,」轉而點頭說,「王爺寬厚,王府無甚多規矩,姑娘可早飯後四處看便是。」

我歡喜說道好。真好啊,還給備飯啊。

王府真是大,這點不假,我東繞西繞就丟了來時的路。

不過那些唧唧嘎嘎聲卻越來越近。不多久進入一個大園子。園子牆內引入流水形成一個小池,岸上是一塊塊的菜圃,田地,右邊圍出個籬笆,籬笆外種著幾棵果樹,看這水里游的,岸上跑的,籬笆里撲騰的,雞鴨鵝一只只,好不熱鬧。我樂呵呵看啊看啊,不知覺身後走出個老僕人,嚇了一跳,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模樣,正眯著眼楮看我。我猜想許是看園的家僕,連忙自報身份,昨日來客,志遠師傅的徒弟是也。

這老伯倒也好說話,「小師傅自行觀賞便是,這園子是王爺務農事的地方。」

「王爺還要務農?」我驚訝的問道?

「王爺仁德,常走動于民間,體諒民情,不為奢靡所累。王爺曾嘆身份使然無法與百姓同耕作,隧吩咐收拾出這園子,隔日便同夫人穿粗布衣裳,在田圃務農,以體會百姓生活之辛,不致沉迷浮華。」

老伯言語謙恭有度,臉上滿是尊敬之色,我听聞也甚是感慨,靖安王爺真是不同于往日皇族子弟。這一路走來,的確也沒有見到任何華麗的樓台水榭,連一磚一瓦都樸素致極。王爺此番可是百姓之福啊。

說著話,園子里又來了個人,那個黑袍男子,手里拎著壇酒,他朝我稍一頷首,轉向老伯道︰「師傅,王爺吩咐我來取東西。」說罷把酒遞給老伯。「神仙醉。」

那老伯笑呵呵的拎酒進那園里僅有的小屋去,出來時拿了卷畫軸。

「劍離小子有心啊,知道老夫我好這口。哈哈哈」

稱作劍離的那個男子接過畫軸,面上仍舊沒有甚大波動,只是眼神稍暖,「師傅多愛惜身體。」隨後一揖離開。

好吧,我被無視了。不過看這老伯不是家僕那麼簡單啊,劍離那個冷面人對他那麼尊重,師傅?原來是劍離的師傅啊。看上去可親的多。

「老伯,這神仙醉很稀罕啊,傳說總共只釀出幾壇,不賣外人的」我湊到他身邊。「您徒弟真孝敬你啊。而且啊,我听說勁大到能醉倒神仙呢,您老可都堪比神仙啦。對啦,您徒弟很厲害啊,您做師傅的肯定更厲害吧。」

老伯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女圭女圭真會說話,想哄老頭子高興吧。哈哈哈。喊我劉伯就是。」看看,稱呼都親了。

「劉伯我叫無邊,您住在這看園子嗎?」。

「是 。喂喂雞鴨,種種菜。」

「我也會種菜,原來在山上住呢,砍柴燒水,上山挖藥材。要不,我以後來沒事來陪您解悶兒好不好。」

「唔,好啊。老頭子我正無趣呢。」

「給您帶下酒小菜。」

「哈哈,好,好。」

約好了明日再來的時辰,我就循著劉伯指示的路往住的的院子走。

王府在白日里是極其熱鬧啊,這邊剛听罷雞鴨叫聲此起彼伏,那邊孩童嬉鬧的聲音就傳來,還夾雜著叮叮當當的鑼鼓聲。我身邊不時有匆匆跑去的丫鬟小廝,我琢磨著跟他們一起去看看熱鬧,便跟了去。又是個園子,這大約是近王府後門的地方,沒有方才的田圃布置滿檔,空地相當大,那邊立著個桌子,坐著兩個穿著紅色綢衣的男子,發上也束著紅綢帶,旁邊坐著的是拿著鑼鼓家什的人,老少都有。地上擺的是幾只錦緞珠飾制的神獸,氣勢威嚴,又因耀眼的色彩平添了喜氣。兩個紅衣男子把著瓷壺喝著茶,鑼鼓班子剛歇了,來回嬉鬧的孩童拿著布條舞動,似是在仿著大人們剛才的樣子。這是冕月國傳統,每逢喜事便會有此表演,添熱鬧。

我輕觸下旁邊一個小廝的胳膊,問道︰「小哥,這是在做什麼啊。」

「你不知道?」他一臉不屑的望著我,「皇上壽辰將至,王爺找的武戲班子練習,獻禮時助興啊。」

皇上要過壽了啊。

我頓時了悟。

看著這歡騰的景象,我心想這跟著師傅可來對了,有吃有喝有熱鬧看。受如此優待,白吃白住,王爺真是個善人。

看完熱鬧,我模索著好久才回到院里,師傅正同師母說話,看到我進來,招招手喊我過去。

「無邊啊,你最近有沒有再想起什麼?」

我想了想,最近連夢都很少做,沒有,我搖搖頭。

「那武功可有恢復?」

武功,我仍舊沒有記憶,還是搖頭。

師傅點點頭,思忖一下,對我說︰「無邊啊,師傅以後可能要常出門為王府辦事,你和你師母都是女流之輩,遇事難保周全。你既有根底,我請人來教你學些防身之術可好?」

想都沒想我就答應了。江湖啊,武功啊,女俠啊,我心所向啊。

師傅點點頭,讓我準備下,先去拜見教我的人。

我整利索了衣服,乖乖的跟著走。進到前院,放眼一瞧,果真是練武的場地,院子里有木樁,鎖鏈,還有根碗粗的直木,上面並排黑乎乎的幾個洞!

咦,前面這個抱劍站著的身影好熟悉。走近些看,竟是劍離!

正在心里念叨著這個冷冰冰的石頭杵這干嘛。師傅開口說道︰「無邊以後要仰仗劍離公子指點。」

看著劍離那略帶厭煩的瞥著我的眼神,我那小心肝喲頓時抽抽的。

「無邊,你要勤奮苦練,多多領悟。」

師傅哎,這個人肯教我嗎,你看,你看那眼神啊。

從頭到尾,劍離只是點了個頭,沒有拒絕,也沒有多說。哼,瞧不上呢,說不定我就是天資卓越,骨骼清奇,有朝一日會稱霸武林。

就這麼又多了個練武的師傅,以後每日要早起,跟劍離學武兩個時辰。我暗想明天得告訴劉伯一聲。

哎?劉伯是石頭的師傅,那我豈不得叫他,師公?

第一次授學,他並沒有叫我蹲步,或者伸胳膊抻腿,而是冷眼瞧著。我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放手腳。

在我無防備之時,劍離極快的將劍刺來,我只看到寒光一閃,本能的將頭一偏,劍鋒險險的擦過鼻尖,直滑過去。我一時木木的站著,待反應過來,立馬嚇出了一身冷汗,隨即暴吼,「瘋啊你,會要人命的!」

某人——了句︰「你師傅說你有點根基。」

我氣的咬牙切齒,這個混蛋,咯吱咯吱…咬牙,險些破相,真想撕碎他。

「反應快,才有反擊的能力。」他面無表情的說著。

緊跟著我被帶進一間屋里,走進去一段,烏七抹黑,不自覺的心里提起一種危機感,石頭只留下一句話就退出去,「躲開攻擊。」

我剛要嚷嚷出去,迎面撲來什麼東西,沒躲開,砰,臉頰一陣生疼,那東西順著掉下,手觸著鼓鼓的,是個布袋,模了下,似乎裝的是沙子。我開始抱頭往門口繞,哪知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砸來這些奇怪的沙布袋,寸步難移。

待到打開門時,我已經面目全非,恨恨的盯著面前人。

從此,我日日如此,真真兒的鼻青臉腫,淤青疊加。

日復一日,直到我可以躲的完好的出來。那真是不堪回憶的一段,其間苦水,幾個日夜都道不清啊。

劉伯見我之時總是會打趣我那副尊容,像他的菜園子那般熱鬧。說什麼細皮女敕肉的小子,經不起折騰。

我哭喪著臉,糾正了自己其實是個女娃的,根本原則問題。劉伯恍然,屢次說要讓劍離小子手下留情,女兒指著臉面呢,這怎麼嫁人,怎麼嫁人啊。

其實,每日里除去要看石頭那萬年不變的可惡嘴臉,我每日里跟著劉伯挑水種菜,或是閑話胡侃,倒也是快活的。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侯門蒹葭最新章節 | 侯門蒹葭全文閱讀 | 侯門蒹葭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