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隨下人至定安王爺處,那小世子吃的滾瓜溜圓的,懶洋洋的靠在在椅子上,見我過來,直接抱怨道︰「哎,那誰,你怎麼才來啊,哼,自己跑去看熱鬧。」
安小王爺在座上似笑非笑。我沒有精力再猜度他安的什麼心思,乖乖跑到劍離青果身邊待著。
小包子見我沒有反應,深覺無趣,只好撢撢袖子,自己跳下椅子來。
我隨著青果向定安王爺行禮告退。
臨行那定安小王又掃了我一眼,哼出一句話,差點沒氣炸我,「男不男,女不女。」
我是個出過家的人,莫生氣,莫生氣。
阿彌陀個佛的,我男不男女不女也比你個妖孽好。男生女相,人妖。我面上不能把你怎樣,我暗地里禍禍你。
大家定是听到了,但各個都面無表情,仍舊出門去。我這般怒氣無處發泄,奈何他貴為皇子,我忍。紈褲子,他日你若落魄,最好不要栽我手里。
可是,至于如此如此的不堪嗎?我禁不住瞅瞅自己衣衫,模模臉,十分沮喪。
這一氣,整個人反倒清明了。出門反應過來,方才人都在等著我呢。真是罪過,還對人妖說為小世子探路去呢,這下可真露餡了,這樣的過錯,下人該怎麼責罰呢。
「青果,我是不是得領罰啊。」我悄悄的戳著她的小臂。
青果奇怪的看著我,「罰什麼?」
「我不是沒跟著小主子,隨處亂走了麼。」我慚愧的低頭。
青果笑嘻嘻的說道︰「嘿嘿,知道自己不妥了?」
我頭更低,「唉,確有不妥啊。」
青果撲哧一聲笑出來,「逗你呢,莫擔心了,」她轉而正經說道,「姑娘沒發現麼,王府里可沒把你當下人看的,王爺對姚師傅和你十分看重。」
這話說的。我師傅那個混子被高看就罷了,我可沒那本事啊。
不過細想下,這王府里真是奇異。除卻一般下人,我們這些吃閑飯的皆是來去自由,無甚約束。
青果說過,劍離對小世子可不行禮,因他一直教授小世子習武。師傅在府里似乎也是只拜王爺王妃。我來往嬉鬧,眾人以姑娘身份稱呼,無人呵斥。劉伯一屆高人在府內種田養雞,下人還會伺候飯菜。再說到正主,王爺王妃,衣著打扮無一處奢華,之前還常務農事,對下人也是極少責罰。這景象在外人看來,無不顯示這王爺的寬宏仁慈。靖安王府似乎深得民心。
若是沒有娘那番離奇的話,我也會覺得靖安王府是絕佳的住處,衣食無憂,來往自由。現如今,這腦中的來回盤旋的,便是那句,「靖安王爺要反」。我不禁一個冷顫,王府的風平浪靜之下,是否有波瀾?這娘有到底是何人,是敵是友,說這話,又是為何?
我覺得似乎被卷進一場陰謀,還是處在最暗處的一個,就像劍離當初練我躲閃能力的小黑屋,不定哪天就會暗箭襲來,小命嗚呼了。
師傅未曾教過我如何應對此類問題,也不知這老頭回府了沒有。轉念一想,還真不能同師傅講,師傅還恩于王爺,自是王爺之人,我如何能問他,師傅,听說咱王府要反?這不是找事麼。
娘這招高,是料定了我無法說出這樣的話,還整出個李漣在府中,莫不是要挾我麼。我只要亂說,指不定就被毒死了。
到馬車處,我主動把小包子抱上去,剛要提裙邁步,劍離伸過手一撐,扶我也上了車。我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若是以往直接蹦上去也無事,如今覺得女兒家優雅些無妨。
回府路上,我遠沒有來時的興奮勁,往角落里一坐,便不再出聲。小世子在車內瞅著,覺得無趣,拿指頭東戳西弄車窗的邊框。
這一日里的情緒太多,我心頭煩躁。
「喂,你怎的不樂呵了。」小世子撇頭問我。
看著他那稚氣的模樣,我不由得握住他軟軟的小手。這皇族間的波折,現在還離他很遠,靖安王爺果真是有異心的話,結果如何,小包子境遇都會隨之變換。皇家兒女自小便不似普通人家孩兒自在,不知何謂快樂,不知何謂放肆。他們的命運也是隨宮內紛爭,飄忽不定。
回到府中,劍離去送小包子回王爺那交差,青果去管家那里銷出府記錄。我回自己院內,倒頭便往床上去,今日可真是太疲憊了。
躺床上發呆。
我想著,自己平淡的日子興許快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