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蒹葭 第二十一章塵夢初醒(三)

作者 ︰

杳杳蒼林間,

晨鐘驚夢醒。

不是雲中客,

霧散自分明。

行至卞安,方知面聖只是草草帶過,連皇上的面兒都沒照到,等著李漣的竟然是胡番公主。

胡域女子的潑辣早就聞名,來卞安的這位更是出眾,出言外露直接,常讓人咋舌,喜怒也寫在臉上。只身帶著父汗的禮物來了冕月,進了皇城,說是來游玩,其實就是來擇婿的。兩國借聯姻之舉,行交好之宜,皇上自然也給她這個台階兒。如今借著聖上的面子招來李漣,八成是瞧上他了。不過,既是聯姻,應當是從王子皇孫的人選中出,否則會招來胡番主汗的猜度,有辱沒他國的嫌疑。也不知皇上怎麼許可了一介平民,與其糾葛。

話說,神醫還真是個招蜂引蝶的主兒。

處的時日久了,三姑娘發覺李漣不願將自己與慕容家再多牽扯。因著慕容家與皇室的聯系,一路官場及侯王中,多多少少都會賣給這個姓氏些面子,李漣若是報上自家出身,來來去去的會順當的多,至少掛著神醫的牌子,無人敢不尊崇,更不會在看診達官貴人時被呼來喝去。

不過公子他最厭惡提此事。「既是改頭換面,不願再論出身,只需自己心血傾注行醫之道,將相王侯,平頭布衣,皆一視同仁。」他亦是如此對人說。

這樣沒有雜念的心,應是可貴。

胡番公主暫居于皇宮別苑,李漣應約前去。

三姑娘被阻在客棧,滿腔憤然。只要公子一人前去,這個胡番公主顯然是別有用心啊。堂堂公主,若是借著身份之宜,靠逼迫得來夫婿,青天白日的哪有說理的去處。公子又沒有反抗之機,手無提攜之力,眼下怕是要受辱了麼。

三姑娘心內惶然。

皇宮別苑,花開似錦。

「神醫,美景良辰,如此佳釀,不飲幾杯嗎?」。公主面上已經紅霞遍布,也不知喝了多少。「我胡番酒都烈的狠,你們這綿軟酒水,喝著甜甜的,都不會醉。「

「草民前來,是應公主之請回診現下狀況,公主金貴,草民不敢兒戲,自是不可沾染半分酒氣。」李漣恭敬答道。之前是做好進宮面聖的打算,朝綱律法規定,進宮之時,不可著繁瑣衣衫,不可配利刃之物,不可遮面,否則犯上,欺君之罪。沒想到,是來別苑,如此容顏一現,更是將這胡番女子迷惑的神魂顛倒。

「我說喝的,就是喝的,你們冕月國人怎麼那麼多繁文縟節。我是瞧上你了,才讓你來的,不是為了什麼診治。胡番女子爽直,喜歡便是喜歡,沒什麼彎子可繞。你覺得如何?若是滿意,我便同你們那皇帝講講,跟我回胡番去作那駙馬。」

李漣心內苦笑。這張臉,總是會生出事端。先是寧三姑娘,後來得知是叫做寧清,那個怪異女子,不知打哪里見過自己,就一路隨著到現在。現在更是惹上這個番域公主,以後不可輕易亮出面目,免得招惹是非。

容顏亦是身外之物,這些女子心內中意的只是自己這張面皮,無人真正懂得自己的心內所向,淡泊之姿。

思及此,不免暗下自嘲冷嗤,都是俗不可耐的女子。「公主乃胡國千金,李漣乃冕月一介草民,雲泥之別,不敢越距,辱沒公主聲威。」

顯然這些話並不中意,「你是看不上我還是怎的?我長得丑麼?」公主面上煩擾不堪,「你們冕月男子真不爽快,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話說的文縐縐的,不過是個不願意。」

「為何不喜歡我啊,說來听听。」她饒有趣味的向李漣探身問道,眼見得湊近了那精致面旁。

這廂李漣輕咳一聲,那邊,一旁舉著銀盤的粉衣小丫鬟,手一顫, 啷一聲,盤子掉在地上。

公主勃然大怒,借著酒勁,開口訓斥道︰「賤婢,手腳不听使喚麼,一個盤子都端不住。」怒氣正盛,剛想繼續責罵,突然記起中意男子在一側。都說冕月南地女子溫柔,這李漣就是南地人,興許就是喜歡含蓄些的女子,自己怕不是太凶神惡煞了些。

李漣蹲身將銀盤拾起,交還給那丫鬟,面上淺笑著想安撫下她,此時正嚇得渾身發顫。不料,視線觸及那丫鬟面上時,身形一僵,頓在那里。

竟然是寧清。

眼前她是一副小丫鬟的打扮,身上故作發抖的樣子,面上卻是無辜的表情,坦然然的不帶一絲恐懼,眼楮亮閃閃的望著自己,有些調皮。

她怎麼那麼大膽子,跑到這里來。此處別苑,雖是皇宮正殿之外的地方,卻也是門禁森嚴,只身來此,也太過兒戲了。真不知危急輕重。

李漣回過神,又清清喉頭,起身,「公主,不過是只銀盤,莫攪了心境,小婢無心之舉,勿需計較的好,現下脾胃不和方愈,不可動怒,起了肝火,又生不適。」

公主听罷,面上笑的花開錦簇,細細看去,臉蛋紅紅,眉目含春,正是情根深種的模樣。

「如此,看在神醫的面上,你便少了責罰,自行下去吧,少在這礙了我的眼。」她隨意一擺手,揮退了瑟瑟發抖的丫鬟。

李漣正眼瞧著一丈外的地面,並不直視公主,偷眼瞧到那丫鬟躬身往外退著,眼瞅著到門口,才暗暗松了口氣。

「不知神醫可有鐘情女子?」公主此刻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朝李漣問起此事。如若心有所屬,自然是不怎麼好辦,都說冕月男女,一旦有了親事訂取,就如同用了綱法,輕易難改。

李漣此時正愁如何月兌身,一句話點明了他。「公主,冕月男子,一旦到了及冠之年,都是由家中父母說下親事,待成婚之際,完成禮數全程。草民亦是如此。雖是父母之命,也為國之民風,不可輕易改悔,否則會將眾人之鄙殃及族內,寸步難為。」

公主听他這樣說,忽的臉上就改了落敗之色,「你那未嫁過來的妻子,如何?可合你心意?」

「秉公主,尚合吾意,娟秀異常。」李漣狀若無意的淺笑著答道。

此時公主面上更是頹敗。

二人正是各懷心事,沒有覺到門口那丫鬟身形頓了下來,半晌才出去。

寧清心內不怎麼暢快。

原來李漣已經有了半個家室。

想想忽然覺得莫名其妙,自己這是怎麼了,終日管著誰誰靠近自家神醫公子,像只母雞似的。怕他被這個胡番公主強迫,受辱,冒著被當成刺客的的危險,查到這別苑,潛進來折騰。為他提著心,擔著念,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和官官在一起時沒有過,和那些江湖朋友吃吃喝喝時也沒有過。

就心里念著,公子只能是我瞧著,望著,守著。

可是現在覺得一下子沒有氣力了。

因為李漣說他有個未過門的妻子。

因為他說她,娟秀異常。

官官說,怕是動了情絲啊。這就是情愫嗎,如此患得患失,攪得人心內,一時火灼,一時冰封,沉沉浮浮,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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