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蒹葭 第二十一章塵夢初醒(十二)

作者 ︰

行至一處巷子,車慢了下來,馬聲輕嘶,蹄踏于地,止步不前。

寧清心下訝然。馬兒都有靈性,異常舉動皆是危機存在。難不成……

警覺的蹲身,模出靴外側藏著的匕首,她悄悄移向門簾處。

一粒石子翻地的聲音,撕破了此刻如湖面般假意的寧靜。

像是發起的暗號,四下箭嘯頓起。箭翎掠過風,頂端擊中木框,帶來如同古琴弦張弛的回響,似乎沒入三分。

寧清暗咒,是誰這麼有誠意的,想要自己的命。竟然還用上如此卑劣的手段。

箭雨穿過,布簾千瘡百孔。

寧清自辨別出箭來的方向,就一直躲在軟塌之下。好多次近在咫尺,所幸並未傷及發膚。

亂箭之後,似是回復寧靜,實則,簌簌有聲。那是衣褶摩擦的聲響。

有人來了。

作為練家子,她的身手足夠應付一票小山賊,幾個壯漢氓夫。不過,若是武器齊全,又很有底子的一伙人,很顯然,自己掛彩的可能性極大。

怎麼辦。

還未容的多想,腳步聲漸近。來人應是手持利刃,步步謹慎的前來,呲啦劃開簾布。

想就此搜出馬車中人,發覺其已死,或者未死,等著二次被他取了性命?

錯,高手拼的不只是武功,還有謀略。

車內並無人在,以至于,伺機尋來的殺手,扯開門簾後,忽的頓住身,貓著身,提高警覺。

那是個蒙面黑衣人,提耳凝神,只為一擊。

在他猶疑的片刻,寧清至上竄下,迅速沖出,其貼臂短刃,不輕不重的劃過黑衣人的頸邊。

那人未及還手,鮮血登時就噴射而出。眨眼功夫,撂倒一個。

不敢停歇,寧清足尖輕點,離開馬車,一個個應對前來的敵人。短刃或為攻,或為守。一番廝殺下來,氣喘吁吁,來人果然不好對付,想輕松解決掉,全然不可能。

今日的黑衣算是有了用途,血濺之處,墨色只加深,不暈染,兀須擔心會出現駭人之狀。好久沒有聞到血腥氣,寧清都已記不起,上次殺人,是什麼時候。

然而,擇了這條路,終究是要見血的。天機閣,不是只靠幾碗軟飯養活的收容之所。江湖行走,必須學會自保。自保就要會殺人。

顯然,武功再好,以一敵百,那也只是個傳說。寧清感覺自己氣力支撐不了許久,黑衣人卻似乎越殺越多。眼下境況,不可戀戰。

不知道這是得罪了哪路人馬,想取人性命,還要出那麼多人來,一波波的刻意的很,像演練似的。

寧清一邊右手揮刃,擋著攻來的招式,一邊偷偷取出衣襟內藏的臘丸,往地上使勁一摔。霎時,濃煙四起。

眾黑衣人紛紛掩鼻,以為其中有詐。

寧清借機,逃奔出巷。

片刻後,身後殺手又緊緊追來。敵我懸殊,看似遁地無門的情境下,又一陣銀光閃過,黑衣人倒下一片。

只見寧清收了手,撢撢衣袖,原來是暗器。見狀,她故作無奈的說道,「逼我出陰招。」

剩下的人,不多不少還有三個。寧清有些不耐煩的瞅著。閣內研制的煙霧彈使了,暴雨梨花針,也用了,眼下這三個,怎麼快快的解決呢。

「各位仁兄,夜色美好,為何非要血雨腥風中度過,不若回家與人賞景對飲的歡暢啊。」寧清皮皮笑著。

「少說廢話,今日就是取你命來。」黑衣人的話音,悶悶的從面巾下傳來。

「唉,如此來說,那就無法和談了。」輕撫額頭,寧清作苦惱狀。「你們用心良苦,我自是不甘受死。已是殘局,這般便好罷,我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幾位可看到牆上那位大俠?」

眾人目光一致轉向,不遠處對面牆上。果然,一位大俠,清冷冷的望著這里。是,何度。

「這位大俠就是我的同伙,一等一的高手。大家不介意的話,可以先找他比劃比劃。」

逃奔之時就發覺他在不遠處,方才爭斗,他明明都在,卻冷眼旁觀,也不出手。如此漠然,沒道理讓他作壁上觀,跟看耍猴的似的,圖個熱鬧。不能拉他下水,也要讓他不怎麼舒服。

果然,黑衣人信以為真。

一人迅速攻向牆邊,何度面不改色。

看著剩下的二人攻來,寧清又握住,收入腰間短刃。不是沒有勝算,只是現下,肩後隱隱作痛,想來是方才不小心中了劍刺。

正備開戰,身後傳來驚呼︰「主子!」

是官來了。

寧清一個閃身,躲到一側去,官人等上前,將其掩在後面。

局勢逆轉,那二位正試圖相搏,幾招以後,已然受制。

寧清仰首,看到何度只手除掉那個。

明明武功如此好,還要做局外人?沒有節操。

片晌之後,官制住二人,正待審問,那倆人已經咬舌自盡。

竟是群死士。究竟何方神聖,要與天機閣為敵。

「何大人,可否容在下遐想一番。」寧清涼涼說道,「剛出了皇宮,就遇到這般人馬,而何大人又冷眼旁觀見死不救,在下難免生出懷疑,不是大人使的絆子吧。」

雖然明白,事實並非如此,寧清仍忍不住挑釁。黑衣死士手段決絕,自不想人知道效力何處。然而有能力養他們,又知曉今夜自己動向的,多少與皇宮有些關系。

至于何度,武功雖高,品性雖差,卻是不會傻到如此暴露自己。

「與我無關。」你看,又是冷冰冰幾個字。

「自是與你無關,也當是同伙。」

「你若是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怎麼承下聖上的囑托。」

這次倒是話多了。不過說的話,仍舊不怎麼中听。他竟然知曉今日所談之事。

「宮內密侍,不會听令不入流之輩的差遣。皇上也不會將任務托付于沒能力之人。閣下現在,勉強通過。」他帶著不屑的口氣言到。

如此囂張,如此囂張啊。寧清剛待發作。身邊官低語道︰「主上,先回去清理傷口再說。」

此時倒是感到灼痛了,她憤憤的瞪了何度一眼,轉身隨官走開。

回到客棧,坐定。

寧清哀號︰「官官姐,這趟我可是遭罪了。這傷恐是有毒的。」

官忙為其解衣查看,傷口處黑綠,果然是淬了毒的凶器。

「都怪我去的太遲。你先服了這解藥,看看如何,我去差人傳郎中來。」官懊惱。

「與姐姐無關,寧清大意了。沒注意給人盯上。那煙還沒散盡姐姐就來了,如何算晚呢。況且有這解藥可解百毒,我才放心與人動手的。」此時這位主子,一臉笑意的把解藥嚼服下,又接過官遞來的水,顯得分外輕快。

「天機閣真該請個駐閣醫者了。」嘴里含著水,她又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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