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走了,我對他哭了。
他深邃的黑眼楮盡是憐愛和不舍,一手輕拭過我臉頰上淌下的淚水,帶著一絲沉溺的寵愛,輕聲嘆息說「是不是女人的眼淚永遠都流不完?你和她一樣都這麼愛哭,像個孩子……」
「喜歡我對我哭,喜歡上別人,還對我哭……」
他說完長嘆一聲,俯,落手著身旁圍臥的狼犬,小施施也湊了過去。他好像很招狗的歡喜,就是不討人喜愛。
我迷茫的看著他寵愛的撫模著身邊的犬兒,真的是為了我好麼?他溫柔無奈的話語讓我無法反駁,但是留下來又有什麼不好呢?我不想離開,最少不要這麼快離開他……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突然站起身看向我,黑漆漆的眸子筆直的望進我眼中,犀利的黑眼楮帶著玩味,很現實的傷人說「你只是覺的和我在一起很安全,很新鮮吧?但是時間一久,所有的新鮮都會變的無趣。那時……」
「不是——」
我不禁大聲哭喊,阻斷他繼續傷人的話語。他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的心好痛,縴弱的身體在勁風中顫抖的厲害。蒼白的雙唇微微張著,卻再也吐不出只字片語。
匡文龍目視著我很久,最終不舍的將我摟進懷。
他溫熱的身體圈護著我,無奈心疼,安撫道「這也沒什麼不對,我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你仔細的考慮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停下一聲,忽然調侃道「你將來要是後悔了,又看上了別人,別又哭又鬧的說我強迫你就行……要實在不想走就留下,這里沒人逼你。」
還以為他是認真的,心里難過的要死。
現在變成我自己不想走了,你可真是奸詐匡文龍!
我又氣又腦,一下子反身撲鑽進他懷中。委屈的抽泣著,恨恨的說「你現在滿意了,使我自己要留下的,不是你們強迫的,也不是被你綁*架的。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惡毒,這麼逼我……」
他一把握住我雙肩,將我自懷中拉到眼前,無可奈何的苦笑道「哎,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你現在還沒後悔就說是我逼你的,真不知道誰不講理——」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這種凡事無所謂,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不加索思立即頂撞回去「當然是你。」
他的黑眼楮審視著我,隨即一抹嘲弄的冷笑浮上唇邊,一臉懶的同女人理論的麼樣。行進兩步,略一探身,自牆邊堆的硬紙箱中模出半打啤酒,輕佻的往矮牆上一丟。冷冰冰的掃來一眼,表示對我適才的答案不甚滿意。
不滿意就不滿意,我還對他不滿意呢。
只要他別動不動就同我用蠻,我才不怕他呢,不講理,誰不會呀。
我也瞥了他一眼,滿臉不以為然。他雖然不吃虧,但是卻不喜歡多言爭論。其實有些時候掐準時間,他也並非任何事上都會發狠計較的。我漸漸發現這點,心里還在得意。
突然「砰——」一聲。
緊接著,如細雨般一陣酒水,毫無預警的隨風而至,噴濺的我滿身滿臉都是。我緊緊閉起眼楮,深深吸了口涼氣,憋住的呼吸片刻後才得喘歇。他太過分了,一抹臉上啤酒。我氣惱的怒視他,還未待有所責罵。
匡文龍低笑起來,微微一眯黑眼楮,隨即斥罵道「媽的,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這是讓你清醒清醒,省的燒壞了腦子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一身的啤酒味。
他怎麼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真是太過分太隨便了!
這一點也不好笑,我心里氣急敗壞,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委屈的滾落下來,惱怒的指責道「你真的很過分,要是別人這樣對你呢,這里最欺負人的就是你了!」
他板起一張俊臉,從旁拿來香煙點燃。輕浮的注視著我不斷淌落淚水的小臉,黑眸不以為然,不耐煩的訓斥說「怎麼這麼小性兒,又不是潑你嗆水,說哭就哭……」
他還有理啊,難道只能潑硫酸我才能抗議?原本就覺得自己吃虧委屈了,被他一訓哭的更厲害了。明明就是他的不對,不說上來哄哄還在那不耐煩的教訓我。
他陰郁的盯著我,沉默了片刻,忽然煩躁的彈落手中香煙,一把將我拉拽到身邊,妥協道「行了,別哭了,洗干淨不就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邊說,邊將我拉到不遠處的水管前,一手捧過清水直直的潑到我臉上。
「好了——」我喝住他接下來繼續的動作,真是被他的不拘小節氣死了。也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真的秉性如此。
匡文龍雙手握住我肩膀,將我反扳過身,寵溺的看著我被他搞到濕漉漉落湯雞的樣子,不禁輕笑出來。他抓下我身上披的外衣,粗略的幫我擦抹了兩下,便將衣裳丟扔到一邊。滿意的笑了笑「這不就好了,別總是動不動就哭,看的人怪心煩的。」
霸道慣了的了永遠看不到自己惡劣的行為,跟他也說不清算不明的。身上少了件遮風的衣服,頭發胸前又濕嗒嗒的,在這風勢猛勁的樓頂,我只能盡量依偎進他懷中攝取溫暖。
他強健的體魄自我背後圈住,將我的小身體擁攬在抵胸高的石牆間。雙臂從我身後伸出,支撐在寬厚的石壁上。沉默不語目視著遠方,靜靜的飲著手中啤酒。好似十分欣賞,沉浸在夕陽的光輝中。
金燦的彩霞灑落下一片輝煌,淡紅色的日光燻出層層暖霧。籠罩在廣闊無盡的海面上,相互交錯縱生著,蕩漾出點點波光,粼粼碎碎的鋪蓋開來,給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點綴出無數晶晶瑩瑩的色彩。
可惜,夕陽無限美,只是近黃昏。
我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太陽就快沉落了。
半輪紅日掙扎的欺浮在波蕩不定的海平線上,竭力的散發出它最後僅剩的輝煌。燦爛的霞光越來越微弱,逐漸漂染上一層赤色的暗紅,原本耀眼的霞光正一點一點的被吞噬消散,絕美的彩霞漸漸失去了它絢麗奪目的色彩。
我猛然回首,雙眸專注的凝視著文龍。
他英俊的臉上還留著僅于的霞光,彩霞帶著淡淡的暗紅色,輝映在他中眼中最後的色彩,隱約浮射出一種淒涼的悲楚,那雙幽暗倥侗的黑眸沒有絲毫神采,不帶半分生機。
他深暗的雙眸中只有這慘淡的夕陽余*輝,若不是身後的身體還在不斷傳來溫熱,我就要覺的他是個沒有生命的軀殼了。他全神的貫注像要完全融入進夕陽西下的悲壯中,曾有一刻我幾乎相信他即將會隨著太陽一同沉落。
他眼中的悲戚自然而升令人心疼,我不禁聲喚他,企圖喚回他遠走的心緒,低聲慰藉道「太陽明天還會再升起來。」
「太陽每天都會升起。」
他依舊眺望著遙遠的彼岸,好似不願錯過那般依戀般,不自知的話語中滿是悲涼和無盡的惆悵「但是人卻不會總有明天……」
他的話讓我心中酸楚難當。
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都要一日日的渡過,看著太陽升起又墜落。他為何這麼灰暗,為何這麼絕然,我隨即翻轉身,攬住他一只肩臂,不舍的祈求說「你不要這樣好麼。」
他眼底的傷感瞬時盡退,很快襲上一抹皎潔的光。他健臂一卷,將我舉身抱了起來,一下子放上護牆的石面。雙臂牢固的圈制住我的腰身,笑著逗弄道「呆子,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