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我夢里痴 第五章

作者 ︰

一上午在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在整間充斥著福爾馬林的房間里觀察研究人體消化系統各個器官的標本。而我自是毫無意外地沒有吃午飯的胃口。所以直接回到寢室,就看到尹婕正拿著一條白色雪紡裙對著鏡子比來比去的,一個想法突然閃現,然後掏出手機翻出那個號碼說道︰「尹婕,你們羽毛球找的贊助商有眉目了,諾,這是聯系電話,獵物是有了,可還沒適合的獵人,我覺著吧,你很合適。」她停下動作側過頭看了看我,又看著鏡子道︰「是你的主意還是馮信玄的?」這一問倒讓我一時語塞,不過我又立馬獻殷勤的說道︰「當然是他咯,還念念地說無美女不贊助。」只見她似有似無地扯了下嘴角,又記下了號碼,這下我真是功德圓滿了。

回轉頭放東西時戚嵐桌上放著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淡藍色信封!敢情那男生是沖著戚嵐來的。正想著呢,事態女主角就開門而入,我則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的反應,看到桌上的東西沒有絲毫的疑惑或是驚訝,面無表情地將其放入了抽屜,還鎖上了。我後悔觀察她了,這不是嚴重激發人類的無限好奇心嗎!然後又看著她拿了東西進洗手間洗澡了。「別看了,難不成你還要跟進去?」我詫異地回了頭,真是難得尹婕主動搭訕,「那男的還真是堅持啊,一直送各種東西過來,不過也只是痴人做夢罷了。」我被她搞得一頭霧水,尹婕看我一臉真誠的不知道,搖了搖頭,一臉難得明顯地嘲弄︰「你號稱她好朋友,這點事都不清楚,還真是要好。那男生是臨床專業的高材生,追戚嵐都一年多了,從未得到回應。」「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我緊接著問道。「那男生是學生會的,專門向我打听過戚嵐,再靜靜觀察幾次不就很明了了嗎。」她現在又開始恢復不耐煩地答話了。不過,對于這件事情我也只有自己慢慢消化了,一件戚嵐提都沒有提過的高頻率事件。後來刻意詢問了一些同學才知道那男生叫林書偉,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品學兼優,就是家里邊兒是農村的,經濟比較拮據。不過上次匆匆只見過一面,並未留下其他什麼印象,不過暗暗地卻為他感到傷感,追戚嵐,那不是找,找,挫敗感嗎。第六章戚嵐篇

直到現在,我的夢里時常會重現10年前的那一天。晚上和爸爸媽媽一起坐在餐桌邊吃著母親最拿手的意大利面,而突如其來的電話鈴打破了此時的安逸靜謐。父親接起電話,臉上漸漸呈現出憤怒,繼而轉為恐懼。母親上前詢問,父親沒有做出回答,邊慌忙地拿起手機撥出,焦急地等待回音,拿著手機的手因用力而泛白,並且微微顫抖,額頭滲出許多汗珠。對方並沒有接電話,父親則焦急地讓母親開車帶我走,而母親被父親的表現嚇得不知所措。拉著父親的襯衫不斷問著怎麼了,父親則打掉母親的手,手指著門外,用盡力氣吼道︰「走!」

坐在車里,我緊緊咬著嘴唇,看著母親慌不擇路地開著車,不時看向沉靜的手機。夜黑卻還下著大雨,讓我的心直提到嗓子眼。只听一聲槍想,車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整個身體倒向門側,車子呈漂移撞向護欄,猛烈的撞擊震碎了玻璃,我只感覺全身各處都是刺心的痛,而車子卻立即翻了下去。我禁閉雙眼,想尖叫,卻叫不出聲。車子幾經樹木和岩石的阻力停在一段支出的山坡上,但車子已翻轉,整個人則倒立于車中。我艱難地睜開眼,微微側頭看到母親的胸口被玻璃刺中,已殷紅一片。我的淚水已掛滿了臉龐。「嵐嵐,不要哭,听媽媽的話,把安全帶松開,小心地爬出去。」母親微弱地動著因疼痛而泛白的嘴唇。我執拗地去拉她的手,嗚咽道︰「那媽媽呢,媽媽不出去我也不出去!」「嵐嵐!」母親突然睜大眼,嚴厲地對著我說︰「不听我的話了?快!否則我不會再理你!」那時的我總以為沒有比母親再也不搭理我更恐怖的事情。我小聲地哭出聲,一抽一抽地望著母親此時陌生冷淡的臉,慢慢地松了安全帶,朝著破裂的僅夠我出去的開口小心翼翼地爬著。爬出車外,而雨逐漸下大,我莫名的恐懼,隔著駕駛座側的玻璃向車內喊著母親。而母親只是含著淚,嘴巴動了動,我看得出,是在叫我快跑。我所在的這側,突然噴出了黑煙,將我一下子嚇退跌倒。而此時母親似乎用盡了全力,叫喊出聲︰「快跑!」我一個激靈,退自動地帶著我向遠離車身的方向走去,但頭不停轉過去看著母親的臉,我知道,我也許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爬上公路,又是怎麼拖著渾身是玻璃碎渣割出血的身體,依靠被岩石磨破的膝頭走到市區街頭。我只記得那幾天我坐上了一輛垃圾車,跟隨著它跑向城市各個角落。

而有一天,它開進了一片高檔住宿區,我抬眼看到,不禁感到熟悉。當它停在一個由金色柵欄圍成的別墅後門時,我立刻跳下車,來到門前,踮著腳尖想看清門牌,而一陣眩暈感直襲來,但在閉眼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令我無比安心的「戚」字。

再次醒來,我已躺在柔軟的床上,寬大的瑪瑙紅真皮圓床,抬眼是古式的吊燈,牆壁上是淡棕色印花的牆紙。全部都讓我覺得安心和溫暖。正打量著便听到有腳步聲,接著是開門的聲音,我趕緊閉上了眼。一股清涼的感覺縈繞在臉頰,繼而又是額上。緊接著听到一個本就虛弱還壓低的聲音說道︰「燒退了,紀管家,麻煩你了。」隨後听到一個輕微而年邁的聲音說道︰「少爺嚴重了,這是我的本分。戚嵐小小姐雖說極少來這家里,但卻是戚家下代目前唯一的苗子,我可不敢馬虎。」

隨後的幾個月,我的食量仍然很少,讓紀女乃女乃非常頭痛,並且我很少說話,8歲的臉上總是萬年不變的死寂。但諾大的宅子里似乎就只有我和紀女乃女乃,但那天明明還听到一個悅耳的聲音。

中午紀女乃女乃為我像往常一樣不布餐,我望著食物皺了皺眉,放下刀叉,望向紀女乃女乃,問道︰「這里只有我們兩個嗎?」。紀女乃女乃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彩,笑道︰「回小小姐,住在這里的除了您之外,還有您的叔叔,也就是您的父親戚秀揚二少爺的親弟弟戚秀臣少爺。不過這段時間戚家動蕩太大,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幾個月來每日早出晚歸,和您的作息恰巧岔開了。」听到這里,我只是輕輕點點頭,又拿起刀叉開始吃飯。雖然早時候听母親說過父親的背景,不過因為母親的原因,父親離開了這個家,只是在我6歲的時候帶著我回來參加了爺爺的生日聚會。我的爺爺戚華棟是聲震全國的戚信房地產的創始人,膝下有三個子女,大姑戚秀嬛,我的父親戚秀揚,和小叔戚秀臣。我的女乃女乃在生下小叔後就難產去世了,大姑不知為什麼一生吃齋念佛不問世事,我的父親也因為母親離開戚家,只有小叔留于家中,前兩年也出國進修,直至我在門外被救起那日小叔也回到家中。而讓我更驚訝的是我父母出事那天,爺爺亦暴死于他度假的房間內。整個戚氏陷入慌亂,幸而爺爺的忠實助理紀伯伯全力封鎖消息,並讓小叔從國外回來繼承戚式。

第一次真正看到小叔實在那日詢問後的一周,我故意晚睡,不顧紀女乃女乃的幾次三番的催促,蜷縮在客廳的沙發內看書。門一開,只見一身銀灰色西裝,手提著純黑真皮的手袋,步履疲憊地身影走進來。看到我還未睡,那個身影略為一頓,接著向我走來。我立即繃緊了神經,專注地看著越來越清晰走向我的人。清秀俊逸的臉上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鼻子高挺,微白的嘴唇由明顯地唇線勾勒,眉毛微蹙,疲倦的臉上卻掛滿了欣喜和擔心的復雜情緒。而那一刻我明白,在這個世上我還能,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這個人,我的叔叔戚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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