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家人圍在桌前吃飯,只听見老韓在那里滔滔不絕地談論著她對現在大學生上課,特別是上歷史、政治這類課程的態度讓她極為失望憤慨,慨嘆著大學生意識的淺薄和對歷史傳承的不爭氣。我每逢听到此類評價就忍不住要和她探討探討︰「媽,你那是不能順應大勢的表現。況且,不是有歷史系的學生在傳承嗎,我們其他人頂多需要了解了解,和一些最基礎的史實搞好熟人關系就行了……啊!」我的那一套還沒講完,老韓就拿起筷子讓它和我的腦袋來了個激情踫撞,還一本正經地說︰「出去後別說是我女兒。」隨後就听到老馮小馮隱忍的笑聲。
把從學校背回來的髒衣物清洗好後,又利落地沖了個澡,坐在電腦面前有一搭沒一搭地瀏覽著網頁,「滴滴滴」看到那個抖動的頭像,不禁鄙夷了一下,打開就看到「老韓問你吃獼猴桃麼?」
這讓我有想砸屏的沖動,不過我忍了,淡定地一字一字地回過去「有話就說!」
「你把贊助的事又交給尹婕了?」
「嗯。」
「哦,我今天回家前就拿到贊助費了。」
「嗯。」尹婕辦事效率還真是高,果然沒找錯人。誒,不對,本來就是她把山芋丟給我的,我充其量是物歸原主。
「你在做什麼?」
「嗯。」
接著如期沒了回音,我對著屏幕嘆了口氣,關掉他的窗口也隨即關了電腦,躺在自己的床上發呆。躺著躺著也不知什麼時候竟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只覺口干舌燥,背心發冷。
難受地睜了睜眼,起身穿了鞋,瞄了一眼書桌上的鐘,已經凌晨了。打開房門,黑漆一片。輕輕地走到飲水機面前,接了水,著急地將其送到嘴邊,一時力道沒掌握好,水灌進了鼻子里,猛地低頭,想咳嗽又不敢出聲,只能捂著嘴一下一下地用鼻子呼氣,但鼻眼還是猛地發酸,淚水盈上了眼眶。
這時听到沙發皮摩擦的聲音,順著睜大眼看過去才發現剛才沙發陰影側一直有人,而他已經慢慢走過來,待我看清臉才知是馮信玄,他居然還沒睡。
接過他遞來的紙,我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什麼也不說。我捏著紙巾,低頭看著腳。
臉上突然一冷,感覺到是他的指尖,整個人頓時像觸了電愣住,隨後向後撤了一步並抬起頭,看到他的手還滯留在空中,只是縮了縮,又收了回去。
而他臉上的苦笑更是讓我心一揪,移開視線盯著旁邊的地板。正待我想打破僵局的時候,只听他沙啞的聲音說了句︰「小夢,我該怎麼做?」
那個晚上,我一直睡得很淺,時常醒來,盯著天花板,腦袋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起來時,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只看到老韓在桌上留著他們三人去向和讓我自己解決中晚飯的紙條。爬山,嘖嘖,老韓老馮又去獨享甜蜜時光。他,出去辦事,額,,多半是羽毛球賽的事吧。
「咕~~」
頓時覺得餓了,抬眼看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快速洗漱好,照著鏡子看到眼眶下的黑眼圈,就多涂了點bb霜,直到像個營養不良患者。
換了一條亮黃色的針織衫裙,踩著單鞋,抓了錢胡亂塞在包里就出門獵食去了。
走在街上東悠西轉,一直沒想好到底吃什麼。哎,這年代,手里握著錢總是不知何處花。想著經常和同學一起出去吃飯,嘰嘰喳喳討論到底在哪里吃,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突然想到有一次戚嵐帶我去的一家在華摩大廈的甜品店,頓時精神振奮,朝著目標前進。
cocochanel---這家店的店名。第一次來就很喜歡這里的味道,不管是裝潢布置還是服務人員給人的親切優雅,最重要的是他們店的格式甜品味道讓人難以忘懷。甜品加上香水的韻味,倒是很別致。
剛一進去,強烈的冷氣讓我的汗毛豎起,不過散發的女乃香讓饑腸轆轆的我已經全線崩潰,直奔向櫃台點了幾個中意的,正掏出錢包付賬,就听到休息廳的一桌喧鬧異常。
頓時全店的注意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一個穿著得體的中年女人滿臉漲得通紅,雙手支著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張,表情痛苦萬分。
她身旁看著只有8,9歲的小女孩似被驚嚇地不輕,急得眼淚打轉,只能在一旁不听地喊著;「媽!媽!你怎麼了!」
我見狀覺著應該是被噎住了,直把錢包放到櫃台就奔過去。「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讓。」圍在那里嘰嘰呱呱爭相獻計,又是打救護車電話的人聞聲倒是自覺地給我讓了個道。
我跑到那位阿姨的身後,用雙臂使勁箍住她,雙手在她的月復部互相緊握,並適力按壓,重復幾次後,我已是在這個空調房里累得滿頭大汗,又憋足勁試了幾次後,只听那女人做嘔吐狀,將什麼吐了出來。
我隨即松開她,捋著她的背,對旁邊的服務員說︰「麻煩接一杯溫水來給這位夫人,謝謝。」待她臉色恢復後,我正抬腳要走,她拉著我的手︰「閨女,謝謝你了!」我忙擺擺手,不好意思道︰「舉手之勞嘛,醫學生學了就用嘛,我還拿您當了次試驗品呢。」
周圍的人都發出了笑聲,那小女孩也甜甜地向我道了謝。我內心已飄飄然了,要不是地心引力我恐怕要飛到m78星球去了。
「笑夢?!」聞聲轉過頭,居然看到了戚嵐,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她也來了這個甜品店。轉念想道難道我剛才的「光榮事跡」也被她看到了?不過我還是激動地向她走過去,握著她的手問她吃沒吃午飯,怎麼會在這里,待會兒干什麼,要不要一起。「你讓我先回答哪個啊。」戚嵐露出好笑的表情。我撓撓了頭發,對她笑了笑。晃眼才看到戚嵐身後還有個人。
我一側頭,戚嵐也隨著我的視線,望了下他,邊拉著我走近他,笑著對我說道︰「這是我叔叔。」又立刻對著眼前的人說︰「叔叔,這是我在大學里的室友韓笑夢。」
我立刻站好,扯出一個大微笑︰「您好!」
我看著這個面容清秀,西裝筆挺地陪戚嵐來這里買甜點的讓人無法相信已是長輩的人。鼻子挺立,嘴唇微抿,眼神卻因為他帶的細絲框眼鏡稍許反光看不真切。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不知道是不是冷氣吹太久,還是怎麼,在這沉默的當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本來就以為要這麼冷下來,突然听他讓我詫異地一哂,伸出一只手,幽幽地說道︰「韓小姐,我,,,戚秀臣。」
而我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