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七 兩門聯姻蓮女怨 禍不單行又遭謗1

作者 ︰

岳承天正想說什麼,文成杰道︰「承天,先讓他住下吧,他剛從冰里出來的確無處可去。」

「成杰,你干嘛替他說話,讓他住哪兒,再說我最討厭這種冷冰冰的人,自以為是。」

「要不先讓他睡我的床,我們兩人擠著睡。他武功高深,只要做得好應該不會被人發現。一個人的性格天生如此,我們也沒辦法改變啊。承天,我知道你最好了,便幫他這個忙吧。助人于需求,救人于危難不是你常做的嗎。」

「行了,你別拿我的話反駁我。」岳承天嘆道,「哎,誰讓自己這麼倒霉,什麼事情都讓我遇到。」文成杰閉口微笑,回頭一看白衣人,仍望著窗外,似有重重心事,讓人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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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浮雲蔽月,幾顆微星毫無光彩,孤獨懸掛。漸漸雲開月現,月波凝滴。

五聖,岳夫人,岳尋風,歐陽一劍列席而坐。岳天霖道︰「來賢佷,隨便吃,在這里便像自家一般,不必拘禮。」岳夫人也道︰「是啊一劍,多吃點,今日之事讓你見笑了。」替歐陽一劍夾菜,一派溫儀之態,宛不是那凶神惡煞之風。「多謝伯父,伯母。」歐陽一劍淡然道。

岳天霖道︰「各位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舉杯暢飲,在眾人喝的酒酣耳熱之際,岳夫人向身旁的丫頭道︰「小姐怎麼還不來,催了沒。」丫頭道︰「大小姐在看書,二小姐還在梳妝,快到了。」岳夫人一听讓丫頭退下,又陪著笑臉向眾人敬酒。何信道︰「門主,听說今天承天遇到一位奇人,而且還贈予了承天一樣東西。「

岳尋風忙道︰「是啊,當時承天一連對上那老前輩四對,應對自如,毫不辭色,在場人無不折服。老前輩便還給承天一白玉蓮花,熠熠發光,溫潤欲滴,甚是可愛。」

宋晉點點頭︰「承天的確賦性聰敏慧黠過人。若為男兒,仔細雕琢,將來必為一代豪俠。」

岳夫人道︰「宋兄太夸獎她了,想她只是耍點小聰明,若她能及玉兒十分之一,我這心哪就放寬了,不用每天為她生氣,擔驚受怕。」歐陽一劍道︰「看來岳伯母挺為她著急。」

「怎麼不急。家丑也不怕人笑話,都十七的大姑娘了,沒點女兒樣,若她像及玉兒,也不至于現在還無人敢上門提親。這女兒啊,我算是受夠了,只要她能嫁出去,便萬事大吉。」

付政林道︰「嫂夫人原來是想招歐陽賢佷為婿啊。」一語點破,岳夫人也並不緊張,坦然一笑︰「一劍一表人才,我是滿心喜歡。不過若讓承天嫁與他就太委屈一劍了,我是想將靈玉許給他。」出乎眾人意料,岳天霖道︰「婦道人家少說些話。」岳夫人也不理他。

「爹,娘。」岳承天與岳靈玉已到,一個瀟灑自若,一個頷首羞怯,岳天霖道︰「坐吧。」

二人依言坐下,岳承天已是饑腸轆轆見滿桌佳肴,坐下便動筷︰「哇餓死我了。」岳夫人打掉她的筷子︰「怎麼這麼沒規矩。」岳承天道︰「不是你們叫我來嗎,又不讓吃,什麼意思。」

岳夫人道︰「還以為你不知道吃飯呢。」

「不讓吃就算了,我走。」起身欲走。「坐下!」被岳天霖喝住,岳承天恨恨坐下。

岳天霖向歐陽一劍道︰「賢佷,不怕你笑話。老夫自做媒人,將承天許配于你,意下如何。」「什麼!」岳承天驚厥站起身。「爹,你沒喝醉吧。」

「我清醒地很。」岳天霖嚴肅道。「你……」岳承天正待說什麼。

「好,小佷同意。」歐陽一劍淡然道,聞此言全場震驚,岳承天橫眉怒眼,直指歐陽一劍︰「你,你,你是什麼意思。」岳尋風也驚詫萬分,暗道︰「這歐陽一劍吃錯藥了嗎,怎麼……」

岳天霖喜道︰「好,賢佷,既然你願意,改日再見歐陽兄商議此事。」

歐陽一劍道︰「不用,此事完全可由小佷作主。」「如此甚好。」岳天霖欣喜不已。

「我不同意!」岳承天霍地站起身吼道。「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作主,由不得你願不願意。」岳天霖端出嚴父之威。岳承天目視一臉嚴肅卻盛怒的父親,心中頓覺委屈萬分,不禁眼角濕潤,但努力不讓自己落淚,強抑胸中怒意,道︰「爹,我是不是你的女兒。」

岳天霖一臉困惑︰「你自是為父親生女兒,此事毋庸置疑,你問這做什麼。」

「哦,是嗎?」。岳承天冷笑道︰「那為何親生父親非要將親生女兒推入火坑呢。」

岳夫人怒道︰「什麼推入火坑,是在救你,父母含辛茹苦將你養大成人,你不僅不思恩圖報,還整日惹是生非,你爹讓你飽肚經書,難道經書就教你如此對待父母。」

岳承天猛地回頭瞧向她,目光冷峻︰「是,你們是含辛茹苦,含辛茹苦將我折磨到大,你們這樣隨隨便便將我嫁人,我服從即是知恩圖報是吧,那我和你們隨便扔棄地抹布有什麼區別。」越說心情越是激動,淚水奪眶而出。

岳夫人站起身,道︰「如果你規規矩矩听話,娘怎麼舍得打你,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況且一劍一表人才,人中龍鳳,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你這麼喜歡自己嫁好了!」岳承天咆哮一聲,屋宇震顫,「放肆——」「啪——」岳天霖怒不可遏,猛抽了她一耳光,岳承天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臉頰浮腫,嘴角流血,岳天霖還欲再打,何信趕忙拉住他︰「門主,請息怒。」

岳承天看著因盛怒而眼楮赤紅地父親,淚水已是不住流淌,緩緩站起身,模著臉頰,盯著父親卻並未說話。岳夫人道︰「老爺,您還是省省吧,這丫頭我是領教夠了。」

岳尋風忙站起身退到岳承天身後。輕聲道︰「承天,爹現在氣頭上,別慪氣了,先回房吧。」又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襟。岳承天未理他,看著父親,努力將怒火壓下去,道︰「爹,女兒想問你一句話,從小到大,您是不是都認為我在丟你的臉,丟五聖門的臉。」

岳天霖雙眉緊皺不知說什麼,岳夫人道︰「丟不丟臉你自己心里應該清楚,打你都打不好,哪有大戶人家名門閨秀成天往外跑的,不成規矩,還鬧得滿城風雨,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兒女過得好,只是你自己不爭氣,可千萬別連累上玉兒。」

岳承天靜靜地听著,岳尋風拍拍她的肩,想讓她別傷心,岳承天道︰「娘,您今天把話說到這份上,看來是非將我嫁出門不可了,這些年你的眼中釘總算可以拔掉了。」冷言相向。

「好了,你們都住口!」岳天霖威肅道,「這門親老夫是結定了。」

岳承天緊咬貝齒,雙眉一擰,道︰「好,但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岳夫人秀目圓睜︰「你這丫頭反了,還要條件。」岳天霖攔住她道︰「你還想說什麼?」眾人都看著承天,不知她會提出什麼條件。

「我現在要斬斷與五聖門的一切關系。」一字一句,清晰入耳,眾人不無驚厥。

岳尋風道︰「承天,你說什麼呢,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岳承天看著他,坦然一笑,卻又淒然︰「哥,從小到大你都很護著我,勝過爹娘,我真的很感謝你。」握住他的手,「但,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哥了。」說得輕松,卻是讓岳尋風不知所措,又回身環顧五聖、岳夫人及岳靈玉,舉步朝外走,從歐陽一劍身側經過,停下,蛾眉輕揚,道︰「不管你娶我有什麼目的,都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吃。」說完快步離去。

岳夫人道︰「這丫頭越來越荒誕了,老爺,你就如了她的願,讓她趕快嫁出去。」

歐陽一劍道︰「若真斷絕一切關系,倒真如她意了,那伯父便沒有權利主管她的婚姻。」一語驚醒夢中人。岳天霖道︰「差點讓這丫頭給糊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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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房內,文成杰正與白衣人吃飯,白衣人只顧吃飯,未想其他,雖然很餓,卻吃得十分優雅。不一下,幾碗飯全下肚,文成杰端著飯碗,放在嘴邊忘了吃,驚奇地看著白衣人。

文成杰慢慢放下碗,道︰「你多久沒吃飯了。」白衣人未語,面無表情,雙目仍透著陣陣寒氣,眼前的白衣人有太多的謎,文成杰不由充滿好奇。

「你又不是啞巴,為什麼總不說話呢,我們又沒有得罪你。」文成杰月兌口說道,雙目微擰,白衣人仍然故我,文成杰無奈地嘆口氣,再也懶得開口,低頭吃飯。

忽地,門「砰——」地一下被撞開,文成杰嚇得差點噎著,白衣人仍吃著飯,無任何驚動。文成杰撫模喉部,總算把那口飯給咽了下去,定楮看著來人,是岳承天,松了口氣。

岳承天怒氣沖沖,一進屋便狠命地關上門,無只言片語,埋頭便吃,文成杰余驚未了,道︰「承天,你……你沒事吧。」問得挺小心。

岳承天邊吃邊道︰「沒事,我就是想吃飯,他們做的實在太難吃了。」表情似專注吃飯,但眼中卻噙滿淚水,文成杰見她眼圈發紅,淚光閃動,知道一定有事發生,又問道︰「承天,是不是門主和夫人又怎麼說你了。」

岳承天不停夾菜往口里送,甚至還搶白衣人筷中之菜,白衣人剛開始並未在意,不過幾次下來他便不吃了,放下碗筷,靜靜地坐著,一切大小事皆與他無關。

這時,門外有人叫喚︰「承天,你別躲在屋里,先出為父有話給你說。」是岳天霖。

文成杰一驚︰「承天……」又看看白衣人,白衣人站起身轉眼消逝內屋。

文成杰正要起身開門,岳承天一把拉住她,硬讓她坐下,此時岳承天那發紫的臉頰流過兩行清淚,文成杰更驚,有危機感,在她印象中,岳承天從未哭過,即使被夫人毒打,他人謾罵,她只是一笑置之,何曾見過她流淚,從今天她的反常看,問題很嚴重。

岳天霖上前一推門,推不開,有些惱怒︰「你再不開門,為父就要砸門進去了。」文成杰不知所措,道︰「承天,要不然先讓門主進來再說吧。」說完也不顧其他,趕緊起身開門。

只見一臉肅容的岳天霖,文成杰倒吸一口涼氣,趕緊退至一旁,岳天霖見背對著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一桌的狼藉,不禁疑惑︰「這丫頭還能吃得下飯。」

「你以為背對著為父就可以逃避所有的一切嗎,轉過頭來看著我,你不是自恃天不怕地不怕,在這嫁人上卻膽小如鼠。」滿口厲詞。

文成杰一听嫁人,心下一顫,看著岳承天,腦子一片空白,岳承天並未回頭也未有一字,岳天霖更是怒不可遏︰「這門親事算是定了,任你用什麼伎倆抵抗也沒用。你既身為岳家人,就該遵規守矩,乖乖做待嫁人,擇日成親。」這話已完全否決了岳承天欲斷絕與五聖門關系的想法,岳承天何等聰明,怎不明白他的話。

說完岳天霖憤然而去,文成杰看著岳承天,心中莫名悲痛,此時更不知說什麼,岳承天轉過身,淚痕已干,一臉平靜。文成杰走至她身邊,蹲握住她的手,輕聲叫道︰「承天……」

岳承天語氣冷硬︰「放心,想要我乖乖就範,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雙目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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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氣清,心靜神怡。黃鶯留戀柳絲長,粉蝶眷顧百花香,然春意早逝,濃夏隨後而至,岳承天早起,聞些清新空氣,昨日心中有太多濁氣,今日將它一並沖去。

她站在小院內,眼圈尚有些浮腫,然眼聚神光,精神充沛,這書房屬五聖門寧靜一偶,是岳天霖專為岳承天選擇的讀書佳境,岳承天賦名為「曉寒居」。

此地簡樸幽靜,綠叢掩映,偶有花朵零星點綴,岳承天沿綠叢散步,尋思抗婚之策。一黑影由遠及近朝此走來,岳承天思索著並未發覺。待與黑影撞個正著,「啊!」岳承天猛一覺醒,往後退一步,見是歐陽一劍,便一肚子火,但努力抑制不致爆發,岳承天瞪著他︰「你來這里做什麼,尋釁嗎?」。歐陽一劍道︰「我來我未婚妻的住所看看,有何不可。」

岳承天雙拳緊握,看來他是故意激怒她︰「歐陽一劍,這里沒有你的未婚妻,請你離開,你不必來此找罵,除了這里之外,五聖門每個地方都很歡迎你。」

歐陽一劍眉梢一挑,環顧四周︰「說得也不錯,但就感覺這兒好。」說完竟自顧朝前走去。

「喂。」岳承天一驚,趕忙攔住他,「歐陽一劍,五聖門其他地方我管不了你,但這里是我的地盤,我不準你再上前一步。」「是嗎?你有這個能力阻止我?」又朝前走。

「你……」岳承天欲打他,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她努力掙月兌,道︰「堂堂玉石門少門主竟是無恥之徒,私闖閨房,真是可笑。」「你總阻止我進去,莫非里面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歐陽一劍看了她一眼。

「對呀,我里面藏了些東西,污穢不堪,你最好別進去,免得惡心吃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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