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十二 美下救弱怨在心 險脫虎口鳳追行1

作者 ︰

烈日炎炎,太陽似要釋放全部毒辣,烤炙大地,清光鋪灑,冒著陣陣煙塵與白氣,街上行人稀少,如此大熱天,誰也不願在外多停留半刻。一十七八歲白衣勁裝少年,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左右張望欲尋找一棲身之所。

六月徂暑,熱煞人矣,一絲涼風也是一份奢侈,少年不時用衣袖拭去額前汗水,發絲有些凌亂,但仍掩不住那俊絕人世的容顏,身材嬌小,朱唇皓齒,由于熱氣逼人,臉頰通紅,吹彈可破,雙目晶碧有神,旁人皆不禁駐足觀看這美少年。

少年俊冠絕倫,原來是當年的小恆子,小恆子吐了口氣︰「天哪,怎麼這麼熱,再走下去非中暑不可,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腳不停止,疾往前行。

「大爺,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已經幾天沒吃飯了。」一十一二歲小乞丐在正前方拉住一錦衣人討錢,小乞丐渾身粗布衣服,布滿補丁,又髒又破,只能勉強避體,一臉泥濘。「滾開,臭乞丐!」錦衣人一腳踹開他,揚長而去。

「咳咳……」小乞丐被踹得四腳朝天,本瘦削不堪,捂住胸口不住咳嗽站不起身,行人從他身邊匆匆而過,皆無人理睬。

正巧小恆子從後方走來,見小乞丐躺在地上咳嗽不已,忙上前扶住他,道︰「小弟弟,你沒事吧。」小乞丐吃力地止住咳,脹得滿臉通紅,搖搖頭,但那雙眼卻熠熠發光,小恆子扶著他站起身,小乞丐忙鞠躬道︰「謝謝哥哥,謝謝哥哥。」

小恆子止住他︰「你怎麼會躺在地上咳嗽,來我給你看看。」邊說邊替小乞丐把脈。

「哦,沒事。」小乞丐忙抽回手,「只是被人踢了一腳。大哥哥,謝謝你,我有急事先走了。」說完一溜煙從小恆子身側跑掉。「哎,小弟弟……。」小恆子本想叫住他,卻跑得沒影兒了,當下並未多想,繼續趕路。

再往前走極為熱鬧,原來是一酒樓,人進人出皆是富商賈客,小恆子在門前駐足觀望,只見題匾「賦新樓」,模模肚子咬咬唇,又看看那豪華酒樓,忘樓興嘆︰「算了,這種地方吃不起。」搖搖頭正欲離去,忽聞樓中傳來哀叫聲︰「小姐,求你饒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又听一女子道︰「你不敢,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竟敢弄髒小姐衣裙,沒要你的命就算好的了,斬斷你的雙手還哭哭啼啼。」

「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家中還有年老母親,這沒了手,怎麼養活一家人啊。」二樓一雅致處,一十七八歲女子跪在一群人面前,淚流滿面,不住抽泣,有兩個大漢夾住她手臂按在地上,欲要砍其雙手。正前方有一白紗女子,紗巾蒙面,但雙目大而透亮,所露肌膚白皙充盈,烏黑秀發披泄在後,身旁還站著四名女子,皆盛氣凌人,鄙視著那女子。

坐著的那名女子便是小姐,蒙著面紗看不清全容,但所露之處也可知此女乃一絕色嬌娃,她將臉偏向一旁,嬌氣十足,完全不理會眼前之人。

她身邊一婢女道︰「討可憐是吧,你這雙笨手,遲早還會再讓你出差錯,現在砍了免得以後受累,還愣著做什麼,砍啊。」鳳眼瞧向那兩名大漢,兩名大漢握住女子的手舉刀就砍。

「不要啊!」女子聲嘶力竭,然如何能反抗兩雙強有力的大手,緊閉雙眼。

見刀要砍下,只听一人喝道︰「刀下留手。」隨即白影一閃,彈開兩名大漢,將女子扶起,只听「啊,啊。」兩聲慘叫,兩大漢被重重地摔在一旁。

眾女見了小恆子,不由一驚,沒見過如此美男子,蒙面女子道︰「你是何方小子,敢來多管閑事。」小恆子道︰「姑娘,這位姑娘只是弄髒了你的衣裙,你卻要砍其雙手,這未免太過狠毒了吧。」

蒙面女子不動聲色︰「哼,這是本姑娘的事,別說要砍她雙手,就是要她的命也是她的造化。只是本姑娘對命不感興趣,只要手,若你要救她,用你的手也行。」

聲音嬌軟如鶯啼,悅耳動听,卻讓小恆子直冒冷汗,張大眼望著蒙面女︰「你……」

「你不是要充好人嗎,來人,把的手給我剁了。」一聲嬌喝,兩名大漢站起身便朝小恆子撲去,小恆子雖未閱世,但畢竟內力高強,腳下錯步,摟著女子躲了開去,到了樓梯口,小恆子道︰「姑娘,你快走吧,這里交給我了。」「公子,你……」女子想說什麼。

兩名大漢已沖過來,小恆子抓住女子衣領,將她拋出酒樓外,隨即雙腳連環躍起,將兩名大漢踢下樓,慘叫聲不絕于耳,酒樓的顧客也被嚇得四處逃竄。

蒙面女見狀,叫道︰「把他抓起來。」身旁的四女一起出動,小恆子使出輕功,只敢躲閃,不能迎戰,四女長劍如織,讓小恆子有些許慌亂,斗了幾回合卻無法沖出重圍,他是內力高強,招式卻極爛,身上也不時被劍光劃破,加上他並不願與四女痴斗,只得大吼一聲,雙手上舉,如蓮拱日,內力迸發,石破天驚。

只听四女大叫,長劍月兌手而出,小恆子也乘機飛出窗外。「還敢跑!」蒙面女子見狀,白影一閃,追了出去,「小姐。」四女站起身,趕忙跟上去。

*******************************************************************************

小恆子輕功極高,豈是蒙面女子所能及,不一會兒功夫,身後人便被甩得不見蹤影,小恆子停下腳步,長長松了口氣︰「哇,這些姑娘怎麼這麼凶。」看看自己破爛衣衫,以及被劃破的幾道血痕,無奈搖頭。

一路狂奔已出了集市,到一密林之中,驚魂甫定,林中稀疏透過幾絲光線,幽深靜謐,小恆子坐,擦拭額頭細汗︰「這林中倒還涼快些,先歇會兒。」

盤膝而坐,閉目養神,面容祥和,更襯林中寧謐。突地,狂風大起,枝葉落絮狂飛,小恆子驚醒,趕緊躲在樹後以手掩面,風還未止,只覺整個林子似黑了一般,林中本就光線暗淡,此時更似黑夜。小恆子試著將手拿開,「啊——」大吼一聲,驚立當場,只見一不明黑物朝自己飛來,「砰——」又是一聲巨響,小恆子被撞飛從樹上彈下來,黑影前進的速度雖被小恆子阻住了些,但仍強大,也撞在一棵樹上,碗口般大的樹砰然折倒,小恆子方才被重擊一下,受了內傷,口角流血,抬起頭,撫住胸口看著那不明黑物。

小恆子站起身,緩慢朝黑物走去,黑物蠕動幾下似不能動彈,但小恆子卻覺陣陣壓力沖襲而來,那黑物似有一股爆發的力量。果然,小恆子在離地一尺遠時,「啊——」黑物大吼一聲,飛躍起身,朝小恆子襲來,小恆子身受內傷,哪能遭此一擊,但也不能坐以待斃,身子往後仰倒,黑影滑面而過,小恆子覺得整個身體已被塵土覆蓋,站起身拍拍身上塵灰,看清黑影,原來是一著黑衣的鐵面人。

林中吼聲不斷,鐵面人似發瘋般,弄得樹木斷裂一片狼藉;小恆子東躲西藏,好幾次差點被震落的樹枝砸到︰「天哪,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差點被砍手不說,還遇到一個瘋子。」累得癱坐在地,看著鐵面人仍活蹦亂跳,到處破壞,無奈道︰「老兄,你歇會兒吧,難道你真是鐵打的。」鐵面人上躥下跳一番後,居然停了下來,背對著小恆子傲然挺立,小恆子看著他,雙眉緊攢。

突地,鐵面人轉過身,雙眼泛著濃烈紅光,直瞪著小恆子,小恆子張大著嘴半天合不攏,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呀——」鐵面人如箭弦般向小恆子直沖過來,小恆子被嚇傻了,目瞪口呆。然小恆子仍應激而起,敏捷手快,反身一把抱住鐵面人,一手正好抵住他百會穴,又是「砰——」地一聲巨響,鐵面人頭撞在一棵樹上,樹斷,鐵頭面具也裂開,兩人都暈了過去,小恆子趴在鐵面人後背上。

落葉翻飛,將二人覆蓋,良久,小恆子睜開雙眼,支撐著坐起身,踫了踫鐵面人,毫無反應,好奇心驅使著將他翻轉過來,「啊——」小恆子張大嘴又趕緊用手捂住,那是一張怎樣的臉,鼻梁以上密密麻麻一片漆黑,全是小膿毒瘡。小恆子趕緊轉過身去,差點吐了,道︰「怪不得他要用鐵面具遮臉,他的臉怎麼會成這個樣子,簡直生不如死啊。」

盤膝而坐,趕緊運功療傷,慢慢進入忘我境地,鐵面人也醒轉過來,見裂開的鐵面具,不由一驚,雙眉緊皺,兩手無助地抱住自己的頭,忽又抬頭看見了小恆子,緩慢站起身,舉手欲朝小恆子腦門打去。

「不要啊。」從林中沖出一布衣女子,驚慌失措,淚如泉涌,在離鐵面人兩米的地方跪下,哭道︰「這位大俠,我求求你不要殺他。」

鐵面人手未放下,注視著來人,原來此女正是小恆子就下的那姑娘,又看了看小恆子,冷冷道︰「他是你丈夫?」

女子搖搖頭︰「不是,小女子並不認識他,他是個好人,之前救了小女子性命,希望大俠能放過他,小女子即使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邊說邊磕頭。

小恆子仍未醒來滿面塵灰,待女子再次抬起頭,鐵面人已經不見蹤影,女子四下張望,驚恐不已,忙跑到小恆子身前︰「公子,公子,您快醒醒。」

小恆子睜開雙目,趕忙收功,內力總算平順很多,見了女子不由一驚,道︰「哎,姑娘,我……你……那鐵面人……」一連串疑問。女子將他扶起︰「他已經走了,公子,他剛才要殺你,真嚇死我了。」「什麼。」小恆子雙眉一擰,「這麼說是你救了我,真是多謝你了。」

「公子剛才的救手之恩小女子還未來得及報答呢,現幸好能遇公子真是小女子之福,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小女子來去匆匆,還未來得及……」不由低下頭。

「哦,在下方憶恆,那姑娘你呢?」原來他已經更名為方憶恆。

「我叫秦幽蘭。」女子輕聲答道。

方憶恆點點頭,突又想起什麼︰「哦,那你怎麼在此,趕緊回家吧,要是再被他們抓住可就慘了。」「小女子正是要回家,只是踫巧路過此地,有幸遇到公子,若公子不嫌棄,就到小女子家中歇息一下如何。」

「這……」方憶恆想到暫時也無安身之所,「好吧,那太感謝你了。」

「公子說這話可就太折殺小女子了,還好公子不嫌棄寒宅,快過晌午了,我們走吧。」

*******************************************************************************

集市依然行人稀少,方憶恆與秦幽蘭在街上行走,「包子,賣包子了,最後一籠。」一小販吆喝著,方憶恆一听包子不由駐足觀望,憶起五年前一幕,會心一笑,朝包子攤走去,秦幽蘭好奇地看著他。

方憶恆走到包子鋪前,只是攤主是小販而不是胖老板了,小販見方憶恆道︰「哎,公子,來買包子,一籠五個,一文錢一個,熱乎著呢,又大又好吃。」

「好,那我要了。」方憶恆笑道。秦幽蘭道︰「公子,馬上便要到我家了,何必要在此買包子呢。」「這個說來話長了。」笑著一模兜,臉色一沉,「糟了,我的銀子呢。」上下找遍皆沒有。秦幽蘭也一驚︰「公子,莫非是剛才打斗中失掉了。」

「哎呀,我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丟了銀子可是寸步難行。」

「你們到底要不要啊。」小販提著裝好的包子,顯得不耐煩。

「誰說我們不要了,一听說錢丟了就變臉比翻書還快。」秦幽蘭有些怒意,從懷中模出五文錢,扔給小販,提了包子拉了方憶恆就走。

方憶恆一路總想著丟銀子的事,秦幽蘭道︰「方公子,您就別想了,這出門在外,遇到這種事也是常見,只要下次小心些就行,前面不遠就到我家了。」

前方有一矮小茅草屋,與這街上的高樓格格不入,秦幽蘭笑道︰「公子,那小茅屋就是了。」突然看到幾人,笑容立刻僵住,方憶恆也看到了,正是賦新樓中那四名女子。

一女子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看來這話一點也沒錯。」

秦幽蘭驚恐不已,躲在方憶恆身後,方憶恆道︰「你說你們為何就這樣窮追不舍呢,秦姑娘這麼可憐,你們還要砍其雙手,來家中尋釁,太不仁道了。」

「仁道?小子,這次是來找你的,你得罪了我們家小姐,就是天涯海角也得把你揪出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菡萏吟最新章節 | 菡萏吟全文閱讀 | 菡萏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