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門外青絮道︰「門主,您來了。」音量高,帶著焦急,故意讓白月憐听見,白月憐一驚非同小可,手足無措。又听皇甫搏泰道︰「夫人醒了嗎?」。
「醒了,剛更衣,奴婢正要給夫人打水洗臉。門主您稍候,奴婢進去給夫人梳妝。」青絮著急萬分,但還得言笑鎮定。
「不必了,老夫這便進去。」不听青絮多言開門進來。
將方憶恆叫醒已是不可能,白月憐急中生智,忙將蚊帳拉下遮住方憶恆。皇甫搏泰進來,她正好將蚊帳拉好,聞聲趕忙回頭,局促不安,也不敢正視皇甫搏泰,道︰「門主,你來了。」
任憑皇甫搏泰在外如何盛氣凌人,可在白月憐面前卻溫順和氣,輕叫道︰「憐妹。」幾步走近,將白月憐攬入懷中,見白月憐面容,又是一驚︰「憐妹,你昨晚沒睡好。」甚是心疼。青絮識趣地退下。
白月憐從他懷中掙月兌,又往前幾步躲開他,強作冷靜︰「多謝門主關心,門主有何事。」
皇甫搏泰又向前靠近︰「我這不是關心你嘛,若你哪兒不舒服,我便寢食難安。」握住白月憐玉筍般的手︰「這麼多年,你仍是對我不冷不熱,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開心。」
白月憐無奈至極,抽回雙手︰「門主對我的垂青照料,甚是感激。」
皇甫搏泰將她扳過身來正對自己,有些沖動︰「我不是要你感激,我是……」突聞床上發出囈語︰「爹,你在哪兒?」二人一驚,驚措當場,皇甫搏泰驚道︰「床上還有人?」欲要掀蚊帳,白月憐忙攔住他︰「是……蓮兒。」
皇甫搏泰見白月蓮莫名緊張,疑心更重︰「怎麼聲音不對,有些沙啞。」
「夢中囈語本就與平常聲音不同。」白月憐努力抑制心神,「昨晚蓮兒來找我,聊了半夜。」
皇甫搏泰有些心虛,軟語道︰「憐妹,你都知道了。」白月憐本心跳厲害,然聞他之言便放松下來︰「你作何打算?」
「我當時並未同意。」皇甫搏泰急道,「也不可能將蓮兒嫁給一個殘兒,知道你不願意,便沒告訴你,沒想到蓮兒自己……」
「蓮兒會有今日的個性,便是你將她交給蓮花苑培養的結果。我一直不同意,你卻一意孤行。」提到此事,白月憐也氣憤,聲音提高。
「我……我……」皇甫搏泰無奈至極有口難言,不住摩搓雙手,左右擺頭,突地瞥見床頭白布鞋,沾泥破舊,又是大驚,指著布鞋,向白月憐道︰「憐妹,這……這不是蓮兒的鞋。」
白月憐花容失色,六神無主,皇甫搏泰不容分說,一把撩開蚊帳,白月憐來不及阻止。
見沉睡的方憶恆,皇甫搏泰立刻僵住,回頭一看白月憐,難以置信,白月憐完全呆愣住。
屈辱憤慨涌上心頭,皇甫搏泰怒氣沖騰,一把扯起方憶恆,重重摔在地上,怒吼道︰「你們這對奸夫婬婦!」震徹屋宇。
方憶恆落在白月憐腳邊,被摔得骨頭散架,渾身疼痛。一見這場景,驚惶無措︰「皇甫搏泰!」皇甫搏泰急怒攻心已失去理智,拎起方憶恆,狠煽了幾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白月憐上前抓住皇甫搏泰胳膊︰「你放開他!」皇甫搏泰單手一掀將白月憐推在一旁︰「我要將他碎尸萬段。」又將方憶恆扔在地上拳打腳踢,口中不住叫罵︰「死小子,敢踫我的女人,今天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眾丫頭在門口看著,不敢吱聲,害怕至極。
方憶恆是在睡夢中被襲,況皇甫搏泰在盛怒下傷人,令他無還手之力,白月憐見狀,一把上前抱住皇甫搏泰,道︰「恆兒,你快走啊。」
方憶恆回過伸,皇甫搏泰使勁想掙月兌,又罵道︰「你們這對狗男女,真不以為恥。臭小子,若你敢跑就不是人。」方憶恆知道留在此地也無濟于事,況挨打也不是滋味,慌忙起身一瘸一拐沖了出去,眾女不敢攔截。
皇甫搏泰叫道︰「來人啊,抓住那小子,大卸八塊,本門主重重有賞。」又捏著白月憐雙肩使勁搖晃,吼道︰「我皇甫搏泰對你一心一意,從不敢有半點疏忽,這便是你對我的回報嗎!」可憐白月憐縴肌弱骨,幾乎被搖散架,淚落連珠,無力道︰「若你不肯信我,我說再多也無益。」
「啊——」皇甫搏泰氣得大叫一聲,「我一定在你面前親手剝他的皮,將他剁成肉醬!」推開白月憐,沖出門去,白月憐撞到桌幾上,內心痛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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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憶恆一出水蓮洞天,便被侍衛重重攔住,舉刀砍殺,氣勢洶洶。方憶恆焦急萬分,只能憑內力相抗,幾番下來,身上受了幾處傷,顧不得許多,拔腿便跑,侍衛又從四面八方糾集,令他躲藏無門,逃月兌無路。申慶門內一片大亂,殺聲震天。
好幾次,方憶恆險些被劈中,衣衫破敗,渾身掛血。將擋路的兩名侍衛手中刀震落,又將其前推,擋住其他人進攻,後縱身一躍欲逃離包圍圈。
突地正前方一人影襲來,方憶恆躲閃不及,正中小月復,口吐鮮血,滾翻在地,侍衛忙將刀架在他脖子上抓起來。
擋他之人正是皇甫搏泰,仍是怒氣難消,一擺手讓侍衛放開方憶恆,方憶恆內外傷兼具,有些站立不穩,直盯著皇甫搏泰,不住喘氣,嘴角鮮血不斷外滲。
皇甫搏泰一步步走向他,惡狠狠道︰「玩過我的女人便想一走了之,有賊膽偷腥,卻無能擔當,她怎會看上你。」殺機盡顯,飛身一腳,直打方憶恆臉部,方憶恆被踹得幾個翻身,撲倒在地,但很快抬起頭,滿面血泥,不辨顏色,恨恨道︰「皇甫搏泰,你真是不可理喻。」強忍著站起身。
至今為止,他都不知道皇甫搏泰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要置他于死地。
「死到臨頭,還不知錯。」皇甫搏泰咬牙切齒,緊盯著他的臉,「這俊俏小白臉不知引誘過多少良家婦人,今日便毀了它。」右掌成爪,直襲方憶恆臉部。
方憶恆無從閃避,閉上雙目,五爪近在臉旁,卻被另一支手抓住,春敬義已趕至,將皇甫搏泰往後一推,皇甫搏泰迫退好幾步。
方憶恆如見支柱,叫了一聲「儀哥哥」,便癱軟無力,春敬義接住他,向皇甫搏泰道︰「皇甫門主這是何意,將我兄弟打成如此重傷。」很是不高興。
皇甫搏泰拍拍衣袖,嘲弄道︰「老夫倒是忘了,這小子是百花公子侍衛,這打狗還得請示他的主人。也罷,免得傷了百花公子和氣,就請你家主人出來評評理。」
「方憶恆犯了何事,竟惹得皇甫門主這般生氣。」百花公子等人也趕到,眾人讓出一條道,一大清早听聞殺聲混亂已將他們引來。
皇甫搏泰沒好氣︰「百花公子,你來得正好。老夫昨日好心留客,但這姓方的小子心懷不軌,竟然半夜跑到我夫人的寢居……」怒不可遏,已不顧及什麼地位顏面,當眾道罵。
眾人大為驚詫,不敢置信,皇甫依蓮驚道︰「爹——這……」不知所措。
宋豈譏諷道︰「想不到方兄弟平時看似文靜,倒也不笨,有膽兒做這事兒。」
李鈺東附和道︰「人長得俊,又青春萌動,不足為奇。」
蘇玉峰道︰「嘖嘖嘖,可惜,大好前程便毀于一旦。」
皇甫依蓮緊咬唇瓣,回頭怒向三人道︰「你們都住口!」美人發怒,三人豈敢再言,悻悻作罷,然心中仍竊喜。
春敬義與藍劍星面色極為難看。東方傲世雙眉緊擰,倪婉闌見場面尷尬,忙道︰「皇甫門主,這其中定有誤會……」
「什麼誤會!」皇甫搏泰喝道,「我親自從床上將這小子給揪起來的……」覺面上難過,忙住口,心中更憤。眾人一片唏噓,有的指點,有的竊語,可一見皇甫搏泰凶神惡煞的目光,慌忙打住。
皇甫搏泰看向東方傲世︰「百花公子,他是你的侍衛,你認為該如何處置。」毫不客氣。
東方傲世思慮片刻︰「皇甫門主欲如何處置?」
皇甫搏泰瞪著方憶恆︰「老夫要讓他做不成男人,處以腐型!」一字一句,狠毒異常。
眾人又是一驚,春敬義怒了︰「皇甫門主未免太過分,我相信憶恆的為人,不可能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又向方憶恆道︰「憶恆,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方憶恆道︰「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去找憐姨,便在那兒過夜,誰知早上便被皇甫搏泰抓起來,對我又打又罵……」
「你……」春敬義驚怒道,「你怎能做這種事……」眾人又是嘲笑鄙夷。皇甫搏泰道︰「你听清楚了嗎,這是他親口所說。」怒地指著方憶恆。
「他是實話實說。」一聲輕語,平靜至極,驚詫眾人。白月憐從人群後走出,幽怨淒傷,優雅超群,又道︰「只是某些人會往歪處想。」目光如劍,直逼皇甫搏泰,皇甫搏泰氣憤異常,然不願當面對她發出,別過臉去。
「娘!」皇甫依蓮至白月憐身旁,有些惱怒,「你怎麼能站在這里當無事一般,還義正詞嚴指著爹。」白月憐聞言如當頭霹靂,看著皇甫依蓮嬌嗔面容,不敢相信此話從女兒口中道出,手撫胸口,退後一步,淒涼道︰「蓮兒,連你也不相信娘嗎。」
皇甫依蓮咬咬唇瓣︰「人證物證,還有你親口道出,你讓我怎麼相信。夜半三更,一個男人到你臥房……」覺得難以啟齒,淚落連珠,撲到倪婉闌懷中嚶嚶哭泣。
白月憐極為無奈傷心,此番是當眾出乖露丑,百口莫辯,向皇甫搏泰道︰「你放了這孩子,一切罪責由我承擔。」她越是這樣說皇甫搏泰越是惱怒︰「休想,我不僅不放他,還要閹了他。」轉向東方傲世道︰「百花公子,不管你今日是否同意,老夫都要處決他,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白月憐也怒了︰「皇甫搏泰,你敢!」
「為什麼不敢!」皇甫搏泰怒氣愈增,「沒要他的命算是便宜他。」
東方傲世淡淡道︰「要不然換一種刑法……」「不行!」皇甫搏泰已不顧其他,「若百花公子阻止,便是縱然屬下為非,想來今後面上也過不去。」
白月憐忙攔在方憶恆二人身前︰「皇甫搏泰,若你踫方憶恆一根毫毛,我此生絕不原諒你。」眾人一番指點。
「呀——」皇甫搏泰怒地掀開她,白月憐又欲起身向前,卻被皇甫依蓮二人拉住,皇甫依蓮道︰「娘,你別再激怒爹了,今天方憶恆是非罰不可。」「不——皇甫搏泰,我求你,別傷害這個孩子……」白月憐無力掙月兌,淚如泉涌。
皇甫搏泰向東方傲世道︰「百花公子,今日當著我門人與你下屬的面,老夫要求的處決你可答應。」東方傲世有些無奈,春敬義急道︰「公子,不可……」
沉默片刻,東方傲世向赫連與寧長沖道︰「抓住方憶恆,讓皇甫門主行刑。」二人早看方憶恆不順眼,自是高興,至春敬義身前,赫連道︰「春兄,把他交給我們吧。」
春敬義自是不願︰「公子……」寧長沖卻從身後點住他穴道︰「春兄,為免你阻止,唯有得罪了。」二人架著方憶恆,方憶恆已無力掙扎。
東方傲世道︰「方憶恆,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是你咎由自取。」
「不要啊——」白月憐叫道,「皇甫搏泰,我最後一次求你,放過這個孩子。」
春敬義雖不能動,然口能言︰「公子,憶恆還年輕,又是初犯,請您高抬貴手。」
東方傲世不語,皇甫搏泰看了白月憐一眼,舉手欲向方憶恆胯部襲去,「不要——」白月憐撕聲叫道,「她是個女孩兒!」這句話響徹雲際,震煞眾人,皇甫搏泰手硬生生停在半空。「她是個女孩兒!……」此話在他腦中遍響,目瞪口呆,看了白月憐一眼,又一拉方憶恆衣襟,露出光滑圓潤的頸部,沒有喉結。
白月憐最終還是說出來了,本想背一切黑鍋,保住方憶恆的秘密,然一切發展已讓她不得不說,頓時暈了過去。皇甫依蓮本處驚惶中,見母親暈倒,不知所措︰「娘——娘——」
還是倪婉闌鎮定︰「走,蓮兒,扶你娘回去。」二人扶著白月憐離去。
皇甫搏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感手足無措;春敬義愣住未回神;赫連與寧長沖架住方憶恆,更不知如何是好,看向東方傲世。
東方傲世卻未作驚狀,道︰「皇甫門主可要去瞧一下夫人。」「哦,好好好,老夫告辭。」如一落敗公雞,慌忙離開,申慶門人也各自散去。
東方傲世彈指一揮,解了春敬義穴道,道︰「春敬義,帶她回去療傷,事情以後再處理。」
春敬義僵硬一拱手︰「是。」話畢從赫連二人手中接過方憶恆,攔腰抱起,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