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軒內,清幽寂靜,如仙如畫,晨鳥啁啾,仙樂乍起。岳承天仍未醒,水芙蓉至她身旁,又是淚水潑泄,握住她的手已退熱冰涼,水芙蓉哽咽道︰「承天,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另一手掩面嚶嚶哭泣。
碧蓮守了一夜,已是雙眼發黑,道︰「二夫人,你不必傷心,姐姐現在大熱已經退下,衣老說今天就會醒來。」然見岳承天未醒,心下也作急。
水芙蓉淚水不止,哽咽不能言語,滾燙淚珠落在岳承天手背上,岳承天睫毛微閃,已模糊中見到幾位女子,唇瓣又微張。
碧蓮見狀,驚喜道︰「太好了,姐姐醒了。」
水芙蓉喜極而泣,緊握住岳承天的手,叫道︰「承天,承天,你終于醒了,我是芙蓉……」岳承天雙眼緩緩睜開,見水芙蓉淚落連珠,嬌艷可人,唇瓣微動︰「芙……蓉。」
水芙蓉將岳承天的手靠在自己臉上︰「承天,你總算醒了,你沒事了……」又是一番哭泣。春實抱著小毅蓮,道︰「夫人,您別哭了,三夫人剛醒,身子還很虛。」
岳承天卻支撐著要坐起來。「承天,你快躺著。」水芙蓉叫道。碧蓮坐在岳承天身後,讓岳承天靠在她身上。
岳承天閃過一絲苦笑︰「你們放心,我岳承天不會這麼容易死。」聲音沙啞,有些氣力不足。「想我曾也命懸一線走過一回,怎可輕易死去。」
水芙蓉忙道︰「承天,現在別說這些話,你要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
岳承天輕微搖頭︰「芙蓉,見你沒事就好。歐陽一刀別看他年紀輕輕,卻是詭計多端,心狠手辣。他將我打成重傷,歐陽一劍便會留在百草軒照看我,那他就可肆無忌憚地再去尋你麻煩,無人會阻止他。」
「承天,別說了。」水芙蓉回憶還覺心中害怕,若歐陽一劍未趕到,自己豈非命喪黃泉。
「昨晚歐陽一劍去救了你,對嗎。」岳承天問道。
水芙蓉頷首,輕輕點頭。岳承天總算松了口氣︰「好,那現在就該我來報仇了。」雙眉緊皺,醒來後疼痛更甚,然此痛相比于「銀寒」之毒的分筋錯骨,五髒絞痛之苦還相差甚遠。咬緊牙關,額上已滲出汗珠。
水芙蓉忙道︰「承天,你怎麼啦。」岳承天道︰「沒事,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被打倒。」
「伶牙俐齒的丫頭,剛醒來便口沒遮攔。」衣不死已入房中,岳承天抬眼看向他,笑道︰「衣爺爺。」衣不死道︰「姑娘們,先出去一下,老夫還要為她療傷。」
三女依言出去,又不時回頭張望。岳承天盤膝坐好,深吸幾口氣,道︰「衣爺爺,我的火蓮珠又化了一點。」
衣不死點頭示意︰「看來火蓮珠要在兩種情況下方能融化,一是你心情愉悅,二是你的承受極大痛苦,兩者缺一不可。」
「這火蓮珠,要得它內力還真是不易,讓人受這麼大罪。」岳承天故作氣惱。
「有所得必有所失,它已通靈性擇主嚴格必有其意,要你不管處于任何逆境皆要輕松以對。若順應它,必會給寄主意想不到的收獲。」衣不死道,「若非火蓮珠護體,你如何能今日就醒來,它會考驗你也會護你。就由你自己催動它療傷吧。」
岳承天看著他,有幾分奇怪︰「衣爺爺,您也不問我發生了何事。」
「何必多此一問。」衣不死道,「憑你的個性玉石門有幾人能容你,挨罰是遲早之事,也因你呀,老夫這百草軒從此便不得清淨了。」不由笑罵道。
岳承天露出調皮一笑︰「您都清淨了這麼多年,該熱鬧一下了。老天爺知道您太寂寥,便硬將我嫁到這里來與您相遇,這麼有緣您還抱怨什麼呀。」衣不死笑指她,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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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幾日調養,岳承天已完好如初,脾性照舊。歐陽一刀不敢露面,大概是怕了歐陽一劍。侍衛日夜守衛仙芙居,水芙蓉與歐陽一劍感情又進一步,能得這一切水芙蓉非常感激岳承天,與她更為親密。經過此次,歐陽一劍似也對岳承天另眼相看,雖說岳承天見他仍無好語,但已無冷嘲熱諷,唇槍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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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影向風搖,葉翠疊裙舞,香飄百花園,無與爭高下。岳承天坐落百蓮間,人蓮合一,蓮氣相融,精氣繞身,香傳百里。蓮花精氣將岳承天包圍其中,勻繞有致,景觀精妙,恍如天人,隨後緩緩吸入岳承天體內。
稍時,岳承天閉氣收功,心內怡然,一片平和,似已入天地境界,輕露一笑,飛身而起,已直立于荷花之上,雙手作蓮形,使出平常自創招式,在蓮中央渾然天成,似武更似舞,岳承天面容平靜,已是忘我陶醉其中。周圍人駐足觀望,驚嘆之色盡顯。
武完,岳承天回到平地,偏頭見碧蓮和侍衛等人的驚詫之情,淡然一笑,拍拍手一轉頭,便見歐陽一劍如鬼魅般站立荷旁,眼露驚色。
岳承天有些氣惱︰「喂,你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真懷疑你是人是鬼,還好現在是白天。」
歐陽一劍道︰「你練的武功倒是比較奇怪,並非出自五聖門,師承何處。」
「無需師承,乃我自創。」岳承天顯出幾分得意,「我爹不肯教,唯有自學。」又有無奈。
「自創?」歐陽一劍似不信。岳承天看出他眼中懷疑之色,也並未生氣︰「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那請問歐陽大少爺,你見識多廣,可曾見過哪門哪派有我這種招式的。」
歐陽一劍不語,陷入沉思,然較之以往冷傲確有所改。「唉。」岳承天嘆道,「只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待我將自創這套武功整合,好好參悟,行走江湖定也有所成。然被陷在這泥潭之中不得自由。」故意嘆息又偷瞥了眼歐陽一劍。
岳承天笑道︰「哎,經過這段時間觀察,覺得你這人雖說脾氣臭了點,但人還不壞,相對你那老爹老弟,在玉石門內你也算是個好人。」先將他恭維一番。
歐陽一劍看了她一眼︰「看來要成為你眼中的好人還真不容易。」等待她下句開言。
岳承天笑容未改︰「誰讓你一開始就給我一個爛印象呢。其實你會關心人,也有情之存在,但為何不表現出來,還躲躲藏藏,這樣身邊之人不僅不知你的好,還會誤會你。」
歐陽一劍恢復以往冷態︰「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插嘴。」
「那不好意思啊,我一來便全是插你的事。」岳承天有幾分打趣,「砸你新房,亂你玉石門規矩,恐嚇你正妻,打你二弟,還被你爹痛罰一頓。我也不想啊,不如這樣吧,我呢不插你的事,你也別管我讓我離開玉石門,咱倆各得其所。」
歐陽一劍聞言雙眉一皺,步步逼向她,岳承天毫不畏懼。歐陽一劍臉已近她耳邊︰「想離開玉石門,無望之談。」有些怒意,是有意讓岳承天一人听到。
岳承天偏頭看向他,二人相隔甚近︰「從我爹嫁我到現在,我每時每刻都想。」二人僵持片刻,歐陽一劍稍向前移便吻住岳承天唇瓣,隨即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包住她後腦,此突如其來令在場人都驚不敢言。
岳承天處在驚惶之中未回神,只覺自己已貼在歐陽一劍身上,他的舌在自己口中翻卷,意要撩起她的香舌。「唔——」岳承天總算清醒,唯一念頭便是推開歐陽一劍。歐陽一劍飽嘗芬芳後,二人分開,岳承天使勁擦拭唇瓣,又驚又怒,見周圍之人,更是羞愧萬分,紅暈飛上,向歐陽一劍道︰「歐陽一劍,你在干嘛。」
歐陽一劍神態自若︰「你別忘了,你現在已是我的人,別整天想著不著邊際之事。」
岳承天惱道︰「什麼叫是你的人,不著邊際之事,我告訴你,誰也別想阻止我。」狠狠瞪著歐陽一劍,眼中噴火,二人四目相對。
歐陽一劍冷冷道︰「只要有我在,就由不得你胡來。」
岳承天回敬一冷笑,道︰「你自問有這能耐嗎。」不再理他,從他身側離去,碧蓮趕忙跟上去。歐陽一劍雙拳緊握,胸口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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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門練武場,排場甚大,一面環山,顯出雄偉霸氣,三面圍欄。有些門人在打斗練武。歐陽一刀坐在休息憩所,百無聊賴,想到幾天前之事,怒急攻心卻甚為懼怕,整日如坐針氈,還好歐陽一劍未追究,此事也未宣揚,然他極為不甘。雙眉緊皺,恨意盈面,咬牙切齒,誓要宣此心中怨氣,矛頭便是岳承天。
「二弟為何事悶悶不樂呢。」一聲嬌語,便有一紅衣麗人緩步至休息憩所,濃妝抹面,嬌媚柔骨,聲如黃鸝,聞者銷魂。歐陽一刀一轉頭,只見沈紅顏盛裝麗服,俏生生立在跟前,脂粉香撲鼻而來。歐陽一刀由怒轉笑︰「原來是大嫂,今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沈紅顏輕移蓮足,至歐陽一刀近旁,望著練武場,笑道︰「看二弟說的,這次多謝二弟幫嫂子出了口惡氣。」轉過臉看著歐陽一刀,嬌柔媚笑。
「岳承天引得人神共憤,本就該收拾。」斂住笑,眼神凶殘,「只可惜歐陽一劍竭力護著她,沒能要她的命,不過這次也讓她嘗足了苦頭,看她還敢得罪我。」
「二弟要小心了,岳承天可非省油的燈。」沈紅顏笑里藏刀,「衣老性格古怪,百草軒更是幾十年沒有人能住進去,岳承天一來便有這等殊榮,而且據說還和衣老處的不錯,真不知這丫頭有什麼神通。」
「再怎麼厲害,遇到我歐陽一刀也得趴下。」歐陽一刀字字咬頓,極為憤恨,「她現在身中劇毒,隨時會復發,過不了多久便身亡,到時還用得著本公子動手嗎。」
沈紅顏聞言一驚︰「二弟說話可屬實。」
「歐陽一劍親口所說還能有假。」歐陽一刀笑道,「以她的脾性便會隨時踫觸玉石門規矩,而我也會在爹面前煽風點火,讓她多進幾次龜堂,這樣一下來她還有多少日子可活,哼哼……」沈紅顏也是喜上眉梢︰「還是二弟足智多謀。」
歐陽一刀頓時止住笑,又狠厲道︰「可惜這次未能抱得美人眠,兩次都是岳承天攪了好事,還讓歐陽一劍逮個正著,將仙芙居嚴加戒備。」
沈紅顏陪笑道︰「看二弟說的,只要二妹在仙芙居不遲早都是你的嗎,真不知她怎地那般死心眼,二弟你英才年少,俊逸非凡,又得門主器重,哪一點也不比咱相公差,她受相公冷落卻還死守那個理兒不識好歹。只要岳承天一除,她也便沒了幫手。」
「若她有大嫂你這般識情趣,二弟我也不必這般麻煩。」歐陽一刀又是一番冷笑,「水芙蓉,任你如何掙扎頑抗,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右手放在眼前緊握成拳,「咯咯」作響。
沈紅顏又是媚骨一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