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二十七 承女苦心猶念善 芙蓉悲命嘆夫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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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不死斂眉正色,給岳承天把脈,碧蓮在旁嚶嚶哭泣,歐陽一劍站不遠處抱臂觀望,雙眉不展,見岳承天面色蒼白,雙眼緊閉,唇瓣失血,心下也有幾分擔心。

衣不死收回手,吸了口氣。碧蓮忙問道︰「衣爺爺,姐姐她怎麼樣啊……」焦急萬分。衣不死道︰「她內外傷兼顧,有些嚴重。」「啊。」碧蓮急的手足無措,只顧哭泣。

歐陽一劍略微奇怪︰「她怎會受內傷?」

衣不死道︰「碧蓮也說了,承天是被抓進龜堂的,以她的個性必定竭力反抗,受內傷不足為怪,只是這抓她之人出手太過狠辣。」歐陽一劍若有所思。

衣不死道︰「少門主,碧蓮,你們先出去,老夫要給她運功療傷。」二人依言出去。

衣不死將岳承天扶起身盤膝坐好︰「孩子,若你無火蓮珠護體,恐怕命在旦夕。」四掌相對,內力互流,岳承天渾身顫抖,牙關緊閉,似極為痛苦,衣不死收功又將她轉過身去,抵住她背部大穴,稍時,心神相聚,氣力平和……

天已近晚,稀疏風起,流雲飛渡,草木輕顫,岳承天身體發燙,碧蓮不時給她換涼水擦拭,仍是雙眼紅腫,吹淚可下。

岳承天仍昏迷不醒,歐陽一劍道︰「她何時能醒過來。」

衣不死道︰「最早得要明天了,她身體發燙,又疼痛難忍,要熬過今晚極為痛苦。」

「為何爹今日突然發難要懲罰她,若她還不肯改過,日後就不知會有什麼樣的災難。」

衣不死不由一絲苦笑︰「若你要讓這丫頭改過還不如讓門主破除玉石門規矩。少門主,有這丫頭在,玉石門定會熱鬧非凡。」看了他一眼。

突地,岳承天頭動了動,吃力地睜開雙眼,碧蓮又驚又喜︰「姐姐,你醒了!」

二人聞言忙至岳承天身前,岳承天仍是虛弱不已,一見歐陽一劍,便一把抓住他手臂,嘴唇顫動,雙目焦急,似有祈求之意。

歐陽一劍似有所覺,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渾身痛楚令岳承天申吟一下,吃了地擠出幾個字︰「好……好……保……護……芙……蓉……」聲音輕微顫抖,歐陽一劍卻听得分明,心下震顫。

碧蓮沒听清︰「姐姐,你說什麼,你剛醒,還是先休息吧。」

岳承天雖無力,卻緊緊抓住歐陽一劍︰「快……」又無力地推他,「快……快……」岳承天痛苦萬分,卻仍催促著歐陽一劍,「呃——」輕哼一聲,人又暈了過去。

「姐姐,姐姐……」碧蓮又不住哭喊,「衣爺爺,姐姐怎麼又昏過去了。」

衣不死向歐陽一劍道︰「她對你說的話必是她非常擔心之事,否則不會強讓自己醒過來,去吧。」雖不知岳承天說什麼,但能猜出是要歐陽一劍離開去做某事。

歐陽一劍站起身,思意未減,雙眉緊皺︰「那這里就交給衣老了。」又看了岳承天一眼,轉身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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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來臨,水芙蓉害怕至極,想著昨晚之事,驚恐之至,拉著春實,一步也不敢讓她離開,嬌軀顫抖,見床上熟睡的孩子,又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春實道︰「夫人別怕,二公子必不敢再來了……」

水芙蓉忙雙手捂住耳朵︰「不要說他……」聲音尖銳,受了極大刺激,哭了一陣,「相公棄我,大姐欺我,連旁人都會找上門來羞辱我,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又是一番哽咽。

春實忙道︰「夫人,別這樣,不是有我嗎,還有三夫人,三夫人一直都很關心你,再等一下三夫人就到了,她武功高強,別人不敢欺負你。」

提到岳承天水芙蓉情緒稍緩,道︰「承天怎麼還不來,她答應過我要來的,她收了蓮兒做干女兒,說過會保護我們母女的。」

「夫人別急,三夫人定是有事耽擱了。」春實道,「三夫人那麼好,不會棄我們不顧的。」

水芙蓉順了順氣,看到房門,突又緊張︰「春實,你房門都關好了沒。」

「都關好了夫人,放心,只等著三夫人來了才開。」

水芙蓉無力地倚在春實身上,喃喃念道︰「承天,你快來吧,我真的好害怕,承天……」

「你再叫她也不會來了。」門外已有歐陽一刀的聲音,水芙蓉如听魔音,「啊——」嚇得縮作一團,渾身抖如篩糠,春實也不知所措。

歐陽一刀在門外道︰「二嫂子,今晚絕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了,開門吧。」

水芙蓉雙手使勁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婬言穢語︰「歐陽一刀,你給我滾,我求你了,你不要再來纏著我了。」聲音尖銳幾近瘋狂。

春實緊緊抱著她,向門外道︰「二公子,您還是請回吧,等會兒三夫人就要過來了。」

歐陽一刀道︰「死丫頭,剛才沒听清嗎,她是不會來了。敢與我歐陽一刀作對的人都是死路一條,她已被我爹打得半死,能否撿回一條命現在還不知道呢。」

春實聞言大驚失色,看向水芙蓉︰「夫人,三夫人她……」

水芙蓉雖捂住耳朵,但也听見,慢慢放下手,失魂落魄,淚如雨下,想不到連最後一道保護傘都失去了,而且還連累了岳承天。春實也是淚落連珠︰「怎麼會,三夫人她……這好人怎麼就沒有好報呢。」

歐陽一刀可沒耐性在外听二女啼哭,砰地一下將臥室門撞開,二女見他身影,慌忙抱作一團,歐陽一刀道︰「二嫂子,我勸你別做無謂的反抗,今晚乖乖依了我。這次不會再有人來,若還有人要壞我好事,我會用同樣方法對付他。」眼含怨毒之色,令二女更為害怕。

身後僕人又是沖上前要將春實拉走,「不要啊。」水芙蓉抱住春實死活不放手,三人扭作一團,僕人幾乎將春實拖著走,哭喊扭打之聲驚動了熟睡的孩子,只听「哇——」地一聲,小毅蓮哭了起來,水芙蓉聞聲便要去抱孩子,卻被歐陽一刀搶先一步將孩子抱起,笑意又起。

「二弟,你把孩子還給我。」水芙蓉要奪過孩子,歐陽一刀一下閃開。「夫人。」另一頭僕人已將春實拉出去。水芙蓉無助地哭泣。

歐陽一刀笑道︰「嫂子,別哭了,能讓我歐陽一刀憐愛你可比跟著歐陽一劍強多了,看這麼可愛的小佷女兒歐陽一劍竟棄之不顧,若是我啊,疼惜還來不及呢。」

孩子哭個不停,水芙蓉聞著揪心︰「二弟,我求你放過我們母女吧,你身世顯赫年輕有為,今後定會有成群美女,水芙蓉只是一殘花敗柳,只想守著女兒清靜度日,你就放過我們吧。」痛哭不已。

任歐陽一刀怎麼哄,小毅蓮仍哭,便有些不耐煩了,道︰「哭,就只知道哭,難怪一出生你親爹就不要你。」使勁拍打孩子,「不要。」忙上前要搶,歐陽一刀又閃開︰「二嫂子,孩子在我手上,若想讓她平安無事,你知道該怎麼做。在玉石門內,要了她的命我爹也不會追究。」此言一出水芙蓉如遭五雷轟頂,頓時怔住,歐陽一刀狠辣異常,又是一抹獰笑,直盯著水芙蓉那嬌媚的容顏。

歐陽一刀走向她,看了小毅蓮一眼︰「有她在手,事兒就好辦多了,哼哼——」便吻住水芙蓉紅唇。突地,歐陽一刀大叫一聲,隨即水芙蓉搶過孩子,歐陽一刀後退幾步唇瓣流血。

水芙蓉抱緊孩子直往門邊退去,驚恐地看著歐陽一刀,歐陽一刀擦去血跡︰「敢咬我!」一步步朝水芙蓉走去,水芙蓉慌忙開門逃走,卻在大門口被僕從攔住,水芙蓉顧不得其他,朝他身後的春實叫道︰「春實,快把蓮兒帶走。」一把將小毅蓮拋了出去,僕從只顧攔她卻未攔住孩子。

春實接過孩子轉身便跑,歐陽一刀主僕沒想到會有此變。歐陽一刀抓過水芙蓉,向僕從道︰「還不快去追。」僕從回過神,朝春實追去。

春實抱著孩子狂奔不敢停留,也不敢回頭看,一路哭著,突被一石塊絆著,人便摔了下去,然著地時硬讓自己的身體先落,避免傷著孩子。孩子仍哭著,春實安撫一下欲起身,見眼前一雙黑靴,春實甚是絕望,猛一抬頭,「啊——」大叫一聲,似看到一絲曙光,竟是歐陽一劍,忙跪下道︰「大少爺,求您了,快救救夫人吧。」

歐陽一劍還不明所以,僕從已追到這里,然一見歐陽一劍便嚇得魂不附體,轉身便跑,「站住!」歐陽一劍飛身上前一腳踢向僕從左肩,僕從被打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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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芙蓉直喘氣,「啪——」歐陽一刀怒地給她一巴掌,又將她拽入房間,扔到床上︰「水芙蓉,給你臉不要臉,你以為把她抱走就沒事了,我要她的命比踩死一只螞蟻還容易。」便朝水芙蓉撲去。

「啊——」水芙蓉竭力掙扎,「救命啊,救命啊——」「唰——」歐陽一刀強暴地撕開她的衣襟,露出如凝脂軟玉的肌膚。

歐陽一刀已是欲怒攻心,只想發泄一番,已不是先前那般閑適自若,現如瘋狂的野狼,水芙蓉呼救聲連連。

突地歐陽一刀被人從後掀起,扔出窗外,又被重重摔了一次,正想起身叫罵,可見歐陽一劍,頓時如血液凝固僵立當場,囂張氣焰消失殆盡。

歐陽一劍眼露凶光,直射歐陽一刀,僕從忙至歐陽一刀身邊︰「公子,我們快走吧。」拉著不知所措的歐陽一刀趕緊離去。

水芙蓉哽咽不語,春實也垂淚不斷,懷中孩子更是哇哇不停,二人抱著哭作一團,歐陽一劍正是怒上心頭,听著三人哭聲,喝道︰「哭什麼,就只知道哭。」

一聲大喝將二女止住,不敢做聲,歐陽一劍瞪著二女,二女心中發毛,且水芙蓉見他眼神,更是心如刀割,顫聲道︰「相公,我……」

「別說了。」歐陽一劍止住她道,「昨晚這畜生是不是也來過。」

言如令讓二女不敢隱瞞,春實道︰「昨晚還好三夫人及時趕到救了二夫人。」聲音顫抖,水芙蓉痛不欲生,如此兩番一鬧,歐陽一劍一定認為她不潔,那自己還有何顏面存活。

歐陽一劍聞言已明白事情原委,雙拳緊握,見二女害怕絕望的模樣,強忍怒氣,朝春實道︰「你去準備熱水,給夫人沐浴壓驚。」

「哦。」春實應聲趕忙出去。此時水芙蓉反倒平靜,看著歐陽一劍︰「相公,多謝你以前對芙蓉的厚愛,芙蓉不會讓你蒙羞,但毅蓮是你的親生女兒,希望你不要再嫌棄她,好好待她。」淚水又奪眶而出,已作死決以銘清白,咬向舌頭。

歐陽一劍聞言覺不對,忙上前捏住她下頜,水芙蓉拉開他的手,哭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死,你本已遺棄我,如今我又被這畜生欺負,你還會認為我是清白的嗎,如果還要忍受你比以往更嚴重不屑,我寧願一死以表清白。」又欲撞牆。歐陽一劍一把拉過她,水芙蓉掙扎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就讓我死了吧,反正你已妻妾成群不在乎我一個……」

「夠了!」歐陽一劍喝住她,「嗚——」水芙蓉不再掙扎,伏在他懷中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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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鳥鳴,歡悅靈動;絲絲曙光,破雲而出;耀林射木,披金掛彩。歐陽一劍已起身穿戴好,水芙蓉仍躺在床上,雙目如水輕柔,深情注視著歐陽一劍。

經兩晚的鬧騰,水芙蓉身心憔悴,然能得歐陽一劍的與不棄,受些苦也是值得的。水芙蓉輕聲道︰「相公,你能再陪陪我嗎。」問得極為小心,也怕歐陽一劍一走,沈紅顏後腳便找上門來,到時哪還經得住折磨。

歐陽一劍回頭看著她,眼神恢復往日冷漠︰「我要趕回百草軒看岳承天是否醒轉,你們倆沒一個能讓我省心。」一經提起,水芙蓉方才憶起岳承天因自己而受罰,忙起身道︰「相公,三妹她現在怎麼樣,嚴重嗎。」很是著急。

「內外傷兼顧,衣老說今日醒來。」歐陽一劍淡淡道。

「那……」水芙蓉萬分焦急卻又不知所措,揉搓著被子,「相公,讓我和蓮兒去看看三妹好嗎?三妹受罰是因我而起,如今……」

「她的罪狀有五條,不止你這些。」歐陽一劍淡然道,「你便在仙芙居安心呆著,我會派人在此日夜保護。」已穿戴整齊欲出門。

「相公。」水芙蓉叫住他,雙目如水,淚又滴下,歐陽一劍站住但未回頭,「相公,三妹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如今遭受重罰,重傷在床,我豈能袖手旁觀安心呆在仙芙居呢,求相公成全讓我們去看看她吧。」已下了床跪倒在地。

歐陽一劍緩緩轉過頭盯著她,水芙蓉直視他逼人目光,歐陽一劍有幾分奇怪︰「看來她人緣還不錯,才來沒多久,便收買了好些人。」

水芙蓉道︰「相公,這便是將心比心。三妹為人直爽厚道,又心地善良,熱心助人,能與她共事一夫是我之福。經這些日子相處,我與她已情同姐妹,就連我們女兒的名字也是她取名毅蓮,還收作干女兒,此情此義,怎能割舍。相公,您就讓我去吧。」急切企盼請求。

歐陽一劍深吸一口氣,思慮片刻,道︰「你先穿戴好隨我去。」

「謝謝相公。」水芙蓉有些欣喜,然一想到岳承天傷情,便又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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