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四十三 深夜聞得斷腸聲 狂婦驕女長對峙2

作者 ︰

「知道是本小姐還敢在此撒野,識相的就快滾,別讓本小姐動手。」

「哈哈哈——」楊靜霞緩緩站起身,「你這個賤種,敢在此耀武揚威,把你那狐狸精娘給我叫出來。」

「你什麼東西!」皇甫依蓮怒道,「虧我娘人好不與你計較,反正跟你這種瘋婦也扯不清楚。你已經權利盡失,顏面掃地,有自知之明就滾回去養老,若再鬧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平時驕橫跋扈,客氣過嗎,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當心遭報應!」楊靜霞硬聲道。

「那就先報在你身上試試。」皇甫依蓮眼中閃過一絲惡毒,「來人,把這瘋婆子給我關進土房,沒本小姐的允許不許給她飯吃。」

水蓮洞天侍衛一左一右夾起楊靜霞,楊靜霞未掙扎,仰天大笑︰「想餓死我正好,我可化作厲鬼找你們尋仇!皇甫依蓮你惡貫滿盈,我定不會放過你們……」

「啪——」「啪——」皇甫依蓮上前煽了她兩掌︰「看你還嘴硬,定要打得你滿地找牙。」「啪——」又是一耳光,但她嫌手疼,瞥見了站在一旁的文成杰,喝道︰「喂,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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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文成杰一驚,一瘸一拐上前,皇甫依蓮見她模樣嚇了一跳︰「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這般丑!」退後一步,在瑤鼻前一扇,有些嫌惡。

文成杰低下頭︰「我是新來的丫頭,名叫文成杰。」

皇甫依蓮冷哼一聲︰「丑點就丑點吧,總比那些自認為容貌出眾,想攀高枝躍龍門的賤婢好,現在交給你個任務,你要好好表現。」瞧向楊靜霞道︰「你可知這是我爹的原配夫人,平時飛揚自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成了孤家寡人無人問津,給你個機會,狠狠煽她,把她煽成豬頭再無臉見人,本小姐定會有賞。」

文成杰聞言慌忙擺手︰「不,不,不行啊……」皇甫依蓮瞪著她︰「叫你打便打,怕什麼,若不然連你一起打!」文成杰道︰「小姐,你就饒了她吧,她已經夠可憐了。」

「可憐!」皇甫依蓮冷諷道,「但她十足可惡,三番五次在此鬧事,再不懲處,就當本小姐是吃素的,還不動手!」冷光掃向文成杰。

文成杰嚇得後退一步,不敢動手,皇甫依蓮怒地將她踢倒在地︰「好個賤婢,不識好歹,來人,將二人一起打,打個半死再丟進土房!」大小姐發話,侍衛雖有不忍也不得不為,將兩人一起掌嘴,直打得兩人臉頰紅腫眼冒金星,腦中嗡嗡作響。

「都住手!」一聲暴喝,將眾人鎮住,侍衛忙停手,二人已被打成豬頭,頭暈目眩,只見皇甫搏泰怒氣沖沖從水蓮洞天出來,怒視眾人。

「爹——」皇甫依蓮嬌聲道,至皇甫搏泰身旁,「您來了正好,這瘋婆子今天又來鬧事,女兒便教訓她一下。」皇甫搏泰看了楊靜霞一眼,道︰「先把她帶回去,好生看著。」侍衛得令,扶著楊靜霞回去,楊靜霞含糊叫著︰「皇甫搏泰,你好狠……」

「爹——」皇甫依蓮扭住他胳膊,「您怎麼這麼輕易便放過她呀,她剛才辱罵娘親,詛咒女兒,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否則將成禍害。」

「好了。」皇甫搏泰輕喝她,「今天到此為止,你回去休息吧。」

「爹,您今天是怎麼啦。」皇甫依蓮平時驕橫慣了,何曾听皇甫搏泰說過如此硬話,而今日見他反常,「您該不會還顧念舊情吧。」皇甫搏泰目光射向她,皇甫依蓮忙住口,偏過臉去,但心中不服。「蓮兒,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一聲輕語,白月憐款款而至。

「娘——」皇甫依蓮又至白月憐身旁,「你干嘛要忍那瘋女人這麼多年。」

「她說的對,娘的確罪孽深重,該當萬死。」白月憐平靜道。「娘,你說什麼呢。」皇甫依蓮不解。「憐妹……」皇甫搏泰想說什麼卻未出口。

白月憐道︰「門主,還是抽空去看看大夫人吧,你們都先回去,我想靜一靜。」

「娘,你干嘛要為那瘋婆子傷神。」皇甫依蓮仍不甘地叫道。「不得無禮,她是你爹的原配,應稱大夫人。」白月憐輕斥道,「皇甫可穎的死應由娘替你擔當,都走吧。」再次下逐令。

皇甫搏泰無奈,只得拉了皇甫依蓮離去,皇甫依蓮不住嘟囔︰「她的死又不是我的錯,干嘛都怨我……」又恢復寧寂,紙錢仍在飄飛,如飛蝶輕舞,白月憐伸手接住一張,喃喃道︰「可穎,時過至今已十三年,每年的今天你娘都會在此祭拜你,若你泉下有知就只來找憐姨一人,不要怪蓮兒。」將紙錢放飛,絕美容顏襯著淒涼夜色,無邊哀愁。

文成杰緩緩走近,輕呼一聲︰「夫人。」白月憐見她雙頰紅腫,心下一傷,撫模她的臉︰「對不起孩子,又讓你受苦了,我這個女兒太任性。」

文成杰搖頭道︰「不礙事的,只是剛才那位夫人……」

「一切皆因我而起。」白月憐放下手,轉過身去,「便由我來承受,剛讓你住下,又受到連累,快回去擦點藥休息。」一直溫婉如水。文成杰道︰「反正我也睡不著,就讓我陪您站著吧,我知道您今晚定不會睡了。」白月憐勉強一笑不語,二人默然站立,任由風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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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曉風溫和,天空明媚,爽氣宜人,花香隨風,絲絲縷縷,浸入肺腑,文成杰臉上紅腫未消,仍有些疼,一大早端著煲好的粥到楊靜霞的小院。

見周圍一片荒涼破敗,雜草野花蔓生,似很久沒人打理,與申慶門其他建築極不相符,文成杰便走邊看,心中一酸,此地與水蓮洞天可謂天壤之別。

青玉見了她,將她打量一番,奇道︰「你是……」

文成杰道︰「我是昨晚那個文成杰,請問夫人現在好些了嗎?」。

「你是新來的丫頭吧。」青玉冷冷道,「只有新來的丫頭覺得奇怪才會過來看看,進去吧,夫人在里屋休息,但她是否歡迎你就難說了。」說完又繼續晾衣服。

文成杰見她不肯多理,便徑自朝屋里走去,屋內也是極盡簡單陳陋。「咳……」楊靜霞咳著坐起身,頭發花白,已顯得極為老邁。

文成杰忙將粥放于桌上,前去扶住她︰「夫人,慢點。」見楊靜霞也是雙頰紅腫,且嘴角血跡未消。楊靜霞雖目不視物,卻能听出聲音︰「你是何人,青玉呢?」

文成杰道︰「青玉姐在外忙,我是昨日的那個丫頭文成杰。」

「是你。」楊靜霞不冷不熱,「你來這兒做什麼,看我笑話。」

「夫人誤會了,昨日見您受傷,今天來看看您。」邊說邊盛了一碗粥,「這是我給您熬的蓮子粥,比較清淡,喝時嘴不會疼。」

「為何會對我這般好,在我這瞎老婆子身上可得不到什麼好處。」滿含嘲諷。

文成杰道︰「我現在過得很滿足,無需什麼好處,夫人您看不見,便不知我是瘸腿,而且臉上有塊很大的疤,昨天見夫人如此傷心,觸景生情,真的就只是想來看看你,別無他意。」

楊靜霞不語,緩緩接過粥,輕喝幾口,甘味淡甜,清爽可口︰「這粥是你做的,味道不錯,昨日你也挨了那丫頭的打,她讓你打我邀賞時,為何不打。」空洞雙目射向她。

「我就是從小被人欺負,哪能還去欺負別人呢。」文成杰道。

「你幾時入的申慶門,誰帶你來的。」楊靜霞問道。文成杰答道︰「三天前,是皇……夫人帶我來的。」「白月憐那賤人!」楊靜霞咬牙道,「她為何帶你入申慶門。」

文成杰便將當時經過講了一遍,「啪——」楊靜霞怒地將手中碗摔在地,吼道︰「你為何要救那賤人!干嘛不讓她死——」「咳咳——」急怒攻心又是咳嗽。

「夫人——」文成杰想去撫模她胸口,「滾——」楊靜霞一把將她推開,「你救白月憐,便是跟我作對,滾!」咆哮道。「你誤會了,白夫人不是那樣的人,她心地善良,對你女兒的死也很內疚,昨晚在外守了一夜……」文成杰忙道。

「住口!」楊靜霞吼道,「不要在我面前說她的好話,否則我殺了你,就會用她楚楚可憐的外表糊弄你,卻是殺人不吐骨頭,想讓你做說客,妄想,白月憐,你奪我夫君,殺我女兒,逼走我兒子,害我家破人亡,我定要你血債血償!啊——」幾近發瘋。

文成杰被嚇住,不知如何是好,青玉進屋,向她道︰「你快走吧,要不然等夫人發瘋,不知會怎麼對你。」文成杰淒然道︰「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被逼的。」青玉仍是冷冷語氣,「你走吧。」拉著文成杰往外走,不時傳來楊靜霞的吼叫︰「白月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文成杰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可憐之情,耳邊時時回響起楊靜霞歇斯底里的吼叫,那般悲涼可怖,分明柔弱無助、心地純良的白月憐竟被她罵得罪惡滔天,欲殺之而後快。

正遇皇甫搏泰與林英貴迎面走來,文成杰忙站在一旁,待皇甫搏泰從她身邊經過便叫了聲︰「門主。」皇甫搏泰未理,徑自前去。

文成杰微一抬頭,正見林英貴,猛一驚,張大著嘴,還好林英貴未注意到她,只顧跟著皇甫搏泰呼嘯而過,文成杰呆立當場,五年前被毒打的畫面浮現眼前,林先生那獰惡之笑,狠毒眼神,仍令她後怕,今日竟會在申慶門看見他,心中又憂。

文成杰疲憊的回到小屋,因一夜未眠,眼圈發黑,甘霖倚牆而坐,微閉雙目,似運功調息,文成杰未打擾,坐到自己床上直視甘霖,看著他心中有份踏實。

甘霖睜眼,二人相對半晌,甘霖道︰「又發生什麼事?」文成杰道︰「在哪兒都那麼多是非,我們可能在這里待不了多久。」甘霖淡淡道︰「我也未將此地當成歸所。」

「甘霖,你現在一天天好起來,以後有何打算?」文成杰問道。甘霖若恢復,不用她照顧了,是否會離她而去,畢竟事情倒轉她會成累贅,先問清楚心里有個準備。

「那你呢?」甘霖反問道。「我?」文成杰淒然一笑,搖頭道,「浪打浮萍隨遇而安吧。」她不敢奢求什麼,甘霖直盯著她,文成杰忙偏過臉去︰「我好困,先睡了。」倒下床拉了被子將全身裹住,側過身去面朝強。半年的相處,已是相知相惜,命運相連,因為甘霖的出現,她才能活至今日,然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心難測,又怎能心熱如初,想到此淚水流瀉。

「還有。」文成杰道,並未回頭,「我又遇到五年前為奪火蓮珠,毒打我和儀哥哥的那個林先生,他竟然是申慶門的人,未免他認出我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想離開。」

「隨你做主。」甘霖道,「你去哪兒便將我帶到哪兒。」文成杰聞言覺胸中充斥著陣陣暖意,甜甜一笑,很快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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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堂內,東方傲世與七侍衛又至申慶門,新年伊始,個個衣著光鮮艷麗,精神抖擻,器宇軒昂,引得不少丫頭侍婢秋波流盼。

皇甫搏泰道︰「百花公子別來無恙,沒想到這麼快便返回杭州。」堂內已擺滿豐盛的聘禮,黃金白銀,珍奇古玩,綾羅綢緞,應有盡有,盡顯一大門派的豪華氣派。

東方傲世道︰「杭州人杰地靈,風景清幽,讓人留連不舍,返後又來。」宋豈笑道︰「主要是公子還有朝思暮想的人。」東方傲世瞥了他一眼,他趕忙住口。

皇甫搏泰一掃滿堂聘禮,滿心歡悅,然沒有白月憐同意,他斷然不敢答應,倪婉闌直接問道︰「門主見了這些聘禮是接還是不接呢。」

皇甫搏泰道︰「能與百花公子結親,是申慶門幾世修來的福祉,然婚姻大事也非同兒戲,得待內人前來。」「怎麼,莫非皇甫夫人不同意。」倪婉闌微一皺眉。

「做母親嘛都舍不得女兒遠嫁,請各位勿怪啊。」皇甫搏泰忙解釋。

東方傲世道︰「那皇甫門主的意思呢。」「這……」皇甫搏泰略有遲疑,若攀上百花林,申慶門便無人敢小覷,況皇甫依蓮也願意,就只顧忌白月憐的想法。

李鈺東道︰「其中的利益與榮譽皇甫門主應該清楚,百花林八大花苑,每一花苑的仙子皆是容貌出眾,才德兼備,都欲擠破腦袋親近我們公子,如今公子獨戀蓮花仙子,且兩情相悅,皇甫門主再拒絕可就說不過去了。」

皇甫搏泰忙道︰「豈敢,真的只是內人她……」說話間白月憐已姍姍而至,眾人都聚焦于她,屏氣不語,怕風將這嬌弱人兒給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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