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六十六 艱難苦憤愁郁結 小露才華強作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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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林木,一家獨居,茅屋小房,籬花點綴,清新樸素,岳承天三人到時,炊煙已熄,飄出陣陣久違的飯菜清香,讓岳承天和文成杰狠吞了口口水,到茅屋前不敢貿然進去。岳承天叫道︰「請問有人嗎,我們是過路人。」過一會兒,從門內出來一對老農夫婦,衣襟樸舊,但相貌看著較老實,老農二人對望一眼,對她們有些戒意。岳承天道︰「大叔,大娘,我們盤纏用完了,又在深山迷了路,實在又累又餓,可否行個方便,而且我兩個妹妹都受了傷。」老農上前將三人仔細打量一番,打開籬門︰「進來吧。」「謝謝大叔,謝謝大叔。」岳承天千恩萬謝,拖著方憶恆進來,文成杰跟上,口中也直念著︰「謝謝,謝謝……」進到屋內,見桌上只有一小碟青菜,幾個饃饃和一小碗糙米飯,二人餓得頭暈眼花,肚子咕咕叫,直想撲上去一掃光。老農倒是客氣︰「你們都餓了吧,快吃。」農婦皺著眉︰「他爹,你一早到現在還沒吃呢。」岳承天勉強一笑︰「沒事,大叔,大娘,我們不餓,你們吃,你們吃……」雙眼盯著食物,卻拉著文成杰往角落里退。老農道︰「一頓吃少點沒事,你看她們都餓成什麼樣兒了。」說完拿了饃饃分給文成杰和岳承天,岳承天接過饃饃,感激萬分,環看四周,屋內簡陋異常,就一桌四凳,一床一灶一衣櫃,別無他物,這山農家也太貧窮了。文成杰實在太餓了,拿著饃饃便狼吞虎咽,不一下就光了;岳承天還沒動口,將手中那個遞給她,文成杰推回來︰「不行,我飽了,你吃。」農婦怕她倆又吃,忙叫道︰「他爹,快吃,別涼了,今天鐵定不夠。」便與老農坐下吃,岳承天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將饃饃還回去︰「謝謝大叔大娘,我不餓。」「承天……」文成杰有些急,岳承天向她搖搖頭,又向老農道︰「請問大叔大娘,這里是什麼地方,離集鎮有多遠。」老農推凳子讓她坐下︰「姑娘,還是你吃吧,出門在外不容易,這里是洛陽,離集鎮還有十里路。」「洛陽!」岳承天一驚,「想不到飄了這麼遠,我們是從杭州來的,大叔您什麼時候去集鎮,能帶我們去嗎。」農婦道︰「他天天都去,天不亮就打柴拿到集市上賣,也沒顧得吃早飯,賣了錢過了晌午才回來,我們一天幾乎就吃這一頓,現在給你們吃了,他哪有力氣打柴啊。」農婦開始抱怨發牢騷。岳承天笑道︰「那這樣吧,我和大叔一起打柴到集市上去賣好嗎,雖我人小,但多個人總多少添分力。」老農忙道︰「這怎麼行,你一個姑娘家……」「我也去。」文成杰上前道,「打柴劈柴我都會。」岳承天道︰「你留下休息照顧憶恆,我去。」又向老農道︰「如今落魄之身,也不在乎什麼男女了,能混口飯吃才是真,大叔,讓我跟您去吧,也算報答您的恩情。」老農正待說話,農婦道︰「好,好,你看姑娘都這麼熱情,你還別扭什麼,先別說了,都快吃飯吧啊,吃完了干活,今天多砍點兒。」吃了飯岳承天便跟著老農到山里打柴,換上了身粗布衣服就如一村野小子,雖她力氣小,但很賣力,手腳出血泡磨破了也不吭一聲,相對于內心的痛楚,身體的痛又能算什麼。日漸西斜,將砍好的柴裝進簡陋的板車往回走,見前方近水邊一叢綠竹,清脆可愛,在夕輝的映襯下是那般悠閑自得,岳承天忽有所觸,不由上前,砍下一根,專心做笛子,處在人生最低谷,還可將心事附于清笛上,也是一種排遣。夜幕降臨,久違的清婉笛聲響起,劃破夜的沉寂,似帶來絲絲光亮,三人在茅屋外墊了些干草作為床,二人躺著听岳承天的笛聲,滿是哀怨,淒楚無奈,飽含辛酸,催人淚下,月色不明,卻能看清三人眼角晶瑩的淚珠,方憶恆似乎只能流淚,以此表達心中的悲痛……*******************************************************************************天不亮,岳承天便和老農推著滿車的柴去到集鎮,到目的地時,日快正中,岳承天累得直不起身,倚靠著車直喘氣。老農笑道︰「承天哪,看不出你還挺能干,說不定給你一片天,你還真能把它撐起來。」岳承天道︰「大叔你別說我了,你才能干呢,這麼累這麼重的活兒全由您一個人,還一干就是幾十年,真了不起,讓我佩服,對了,家里沒有其他人了嗎。」老農一听笑容立刻斂住,岳承天也覺的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對不起大叔。」老農搖搖頭︰「沒事兒,就當我們老倆口沒養那閨女,自己去享榮華富貴了,六親不認。」岳承天不好再提及傷心事,便環望四周,人來人往倒也熱鬧,很久沒見過這麼多人了,岳承天覺得生疏,這一條街都是賣柴的,從四面八方的鄉里趕過來,只為掙錢糊口。旁邊一農夫問老農︰「我說馬老頭,今天怎麼請個幫手,還這麼白淨。」眾人也都看著岳承天,農民長期面朝黃土背朝天,皮膚 黑,且都顯老,岳承天有獨特的氣質,且皮膚白皙,在此種場合格外引人注目,眾農閑著無聊,也都好奇。馬老頭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岳承天閑淡自若︰「各位好,我是大叔的遠房親戚,闊別多年,近日才重逢相認。」「哎喲。」另一農民道,「說話還文縐縐的,看來是讀過書的,瞧這小手女敕的。」抬起她的手,見都是血泡,「嘖嘖嘖,是第一次干活吧,看把這小手磨的。」岳承天忙縮回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以前四體不勤,如今到了大叔家,總得幫幫忙啊。」又有人問︰「馬老頭,你不是說閨女跟有錢人了不管你了嗎,怎麼又鑽出一個親戚,還是個讀書的,運氣不錯啊,以後該發達了,還賣什麼柴。」岳承天擺手道︰「各位誤會了,我家沒什麼錢,原想盼著我讀書考取功名,不想屢試不第,家道敗落,就只能來投靠遠房親戚。」馬老頭一直笑著點頭,沒敢說話,此時,來了一群家丁模樣的人,挨個看柴火都直搖頭,不是太生就是太爛,到馬老頭這兒時,為首人問道︰「怎麼賣的。」馬老頭忙道︰「十文銀子一捆。」家丁道︰「看這柴還不錯。」岳承天做事心細負責,以前總被母親罰劈柴,也認得什麼柴好,捆柴也困得順眼,讓人一看就願意買,岳承天道︰「大爺想買多少。」家丁一听她稱自己大爺,人也高興起來︰「全要了,推著跟大爺走吧。」「好,謝謝,大爺請帶路。」一下就有人買柴,岳承天甭提有多高興。二人推著柴車與家丁離去,馬老頭看著柴也覺著比平常好,極為感激岳承天給自己帶來的好運。見他們走後,眾人心中極為不平,挨個抱怨,唏噓聲一片。*******************************************************************************岳承天二人同家丁到達一家豪華莊院後門外,氣派莊重,但見門外之人排了條長龍,看裝扮皆是讀書之人,個個焦急期盼。岳承天有些好奇,問道︰「大爺,請問這些人在這兒干嘛呀。」岳承天嘴甜,家丁對她有幾分喜歡︰「給我們家少爺請先生呢,報酬豐厚,這些人當然擠破腦袋都想進來。」「哦。」岳承天漫不經心答道,看著那些人,心中盤算某事,推著車從側門進入,入門後又是一片天地,奇花異草,亭台樓閣,小廊回合,雕梁畫壁,美輪美奐,廚房規模也極為龐大,佔地面廣,所有用具一應俱全,周圍花草裝飾精美絕倫。放好了柴,家丁把銀子遞給馬老頭︰「趕緊出去,別在里面轉悠,要是出了什麼事,大爺我可不負責。」二人唯唯諾諾,趕緊出了廚房。在家丁帶領下原路返回,走至小廊外時,突然從牆那邊飛來一堆紙屑,又听一陣狂吼︰「什麼狗屁詩,都是些糞土,怎麼配得上我的牡丹仙子。」是一粗暴男聲。岳承天接住一張被撕了一半的紙,上有一句詩︰「此花獨向心間住,任憑雨打狂風吹。」家丁道︰「別看了,這事再平常不過,公子請這些教書先生就是給他寫牡丹詩,來了這一堆人沒一個能寫好的,走吧。」岳承天倒來了興趣︰「剛才是你家公子的聲音嗎,難道他喜歡天上的牡丹仙子。」「什麼呀。」家丁撇撇嘴,「是我們這兒牡丹苑的牡丹仙子燕飛蝶,那可是洛陽第一美人,才貌雙全,多少名門公子都想娶呀,我家公子也想討仙子歡心,便要寫牡丹詩贊美她,這都折騰一個月了,沒一首讓他看好的,快走吧,可別落在公子氣頭上。」「原來如此,小人倒是有些好奇,若寫了一首你家公子中意的詩,他會給多少賞錢啊。」「少不了百八十兩吧。」家丁道,「莫非你這窮小子想掙這錢。」「唉,生活所迫嘛,有錢誰不想掙。」岳承天笑笑,略一思索,朝牆外朗聲念道︰「黃英紫蕊神飛揚;青煙翠霧點斕斑。柔影曳動銷魂處,百芳失色艷人寰。」牆那邊先是一靜,隨即又鬧騰開來,突見一藍影越牆而來,是一年輕佳公子,頭戴金冠,腰束玉帶,急道︰「是誰,剛才誰吟詩。」家丁和馬老頭都不知所措,看著岳承天,岳承天笑道︰「是在下,不知這詩公子可還喜歡。」藍衣公子緊盯著她,又將她渾身打量個遍,不相信剛才的詩是此人所作。藍衣少年道︰「你是何人?」岳承天道︰「在下一山野村夫,小時讀過幾年書,未取功名,但對作詩有些興趣。」「是嗎,那你再給本公子來一首。」藍衣少年目光凌厲。岳承天道︰「但小人家窮,公子可否答應給小人賞錢。」「只要合本公子心意,雙倍,兩百兩,滿意了吧。再說一首牡丹詩,才能讓本公子相信剛才那詩是你作的。」語氣傲慢。兩百兩,岳承天心里可樂了,若能拿到這些錢,不僅可以改善馬老頭的生活,她們三人也不用再流離顛沛,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岳承天定了定神︰「好,雖同是牡丹,但意境不同,公子听好了︰春心未許東風盟,綽約飄仙亦勝觀;且共牡丹花下老,醉香無意戀塵間。」藍衣少年不得不服,所作之詩意境優美,從另一角度詠牡丹,語言極為流暢,一把扣住岳承天雙肩︰「說,你是誰,一個讀過幾年書的山野莽夫不可能有如此文采。」岳承天被捏的生疼,卻又掙月兌不了,忙道︰「公子,小的沒說謊,因常在山中呆,接觸花魚蟲鳥多,而且本人又好那口,所以今日才能作出來,公子請息怒。」藍衣少年放開她,岳承天模模雙肩,估計已有了深深的指印,倒吸口涼氣。藍衣少年仍盯著她,朝旁邊家丁道︰「去本公子賬房拿兩百兩銀子。」家丁一听嚇了一跳,對岳承天是又嫉又恨,舞文弄墨一番就能得兩百兩,然不能發作,只得應聲道︰「是。」瞪了岳承天一眼,趕緊跑開。馬老頭張大著嘴,兩百兩,他可是連想都不敢想。藍衣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岳承天一怔,暗道︰「可不能讓他知道真名,火蓮珠已經傳遍了,還是用蕭逸吧,只要大叔別拆穿就行。」斂住心神,道︰「小的蕭逸。」藍衣少年道︰「好,蕭逸,從今往後你就做本公子的書童,隨時給本公子作詩,當然,酬勞自是少不了。」「啊!」岳承天一驚,「這……這……」「怎麼,不願意。」藍衣少年瞪著她。岳承天為難道︰「公子,小人雖然好那口,但不可能隨時隨地都能出口啊,也需要性情和場景,都說詩歌合為時而作,若隨便胡謅的詩就不好了。」藍衣少年道︰「本公子不管,總之你一定要做好。」極為霸道,岳承天無奈︰「公子,小的並非一個人,這馬大叔是小的隔了好幾代的遠房親戚,這次來洛陽是來投奔他的,現在家中還有兩個妹妹,都身帶殘疾,要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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