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六十六 艱難苦憤愁郁結 小露才華強作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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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少年不耐煩地擺擺手︰「把她們都帶過來住下,只要你做得好,其他都好說。」岳承天不知如何是好,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回頭看向馬老頭,極為無奈。馬老頭似處夢中未回神,這時家丁抱著錦布包的銀子跑來,恭敬地遞給藍衣少年︰「公子請點點。」藍衣少年對銀子沒概念,接過就扔到岳承天懷里︰「先把銀子拿回去,明天就過來找本公子。」岳承天苦著臉︰「這樣吧公子,我不要這銀子行不,我不做書童。」「不行!」藍衣少年吼道,「今天本公子派人跟著你,就是捉也要把你捉過來。」岳承天甚為氣憤,暗罵道︰「蠻不講理,不可理喻。我真命苦,露了一手也不至于這樣吧,以後跟著這殘暴公子有苦頭吃了。」「考慮好了就把銀子拿走,明天隨本公子的人過來。若執迷不悟,本公子要殺你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開始威脅,「能做本公子書童是多大恩賜,還挑三揀四,可別擾亂本公子的好心情。」岳承天想到︰「也罷,反正現在也沒有容身之所,沒好果子吃就沒好果子吃吧,把肚子填飽才是上策,憶恆那樣子確實不能過多流浪。」深吸口氣︰「好,公子,小的答應,但公子也說過讓我兩個妹妹住進來,可她們身帶殘疾行動不便,所以煩請您的人把她們抬過來。」露一淺笑,藍衣少年白了她一眼,並未多言。*******************************************************************************時至晌午,岳承天還未歸,懷著擔憂與焦急,文成杰坐在院中,望著他們今早離開的路,暗道︰「他們不要有什麼意外才好。」忙又拍自己腦門︰「哎呀,說什麼呀,承天,快回來吧。」屋內又起炊煙,農婦開始做飯,文成杰別的不行,但做的一手好菜,一瘸一拐進屋,笑道︰「大娘,我來幫你吧。」說完便在灶前燒火。農婦看著她,竟一時淚眼朦朧,月兌口道︰「以前我做飯也是小清給我生火。」文成杰抬頭看她,農婦忙轉過頭去舀水。文成杰听得分明,問道︰「大娘,小清是誰啊。」農婦長長嘆口氣︰「小清是我女兒,生得極為乖巧,去年有幸結識了牡丹苑的牡丹仙子,就做了她的婢女,至此以後,她也便沒再回來看過我們。」文成杰心一緊,忙強笑道︰「可能是做婢女沒有假期吧。」「牡丹仙子的婢女一個月有兩天假,而且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酬勞,她不僅人不回來,什麼東西也不寄回來。有回她爹在金牡湖邊遇到她,她竟像是不認識一般。她是穿金戴銀,卻嫌棄我們鄉下人老土,丟她的臉,十七年真是白養她了。」邊說著淚如雨下。文成杰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勾起別人的傷心事不知該怎麼收場︰「大娘,您……你別這樣……我……我……」許久,農婦擦干淚︰「沒事,都過去了,不想了。」又揉面不說話,文成杰也不敢再說,默默燒火,突想到牡丹苑,暗道︰「牡丹苑,難道是百花林的牡丹苑嗎,天哪。」突聞外面一陣吵嚷,門被使勁踹開,年久失修的門便躺在地上壽終正寢,二人猛一驚慌,忙往里退,沖進來兩名莽漢,手拿大刀直指二人︰「快,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文成杰極為害怕,暗道︰「天啊,怎麼遇到強盜。」農婦嚇得忙跪下,哭訴道︰「大爺,求您饒命啊,家里就這些家當,沒什麼值錢的,請放過我們啊。」不住磕頭,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少廢話。」一名大漢過去踹了她一腳,將刀指在她脖子上,農婦怎麼見過這陣勢,人已暈了過去,大漢踢了她幾腳︰「切,真不中用,來呀,給我搜,把值點錢的東西都拿走。」屋內一陣乒乒乓乓地亂翻,文成杰嚇得不敢作聲,搜了半天就是些破舊衣服,鍋碗瓢盆,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一片狼藉。「媽的!」大漢氣急敗壞地吐口唾沫,「又白忙活一場,這娘們兒又老的不成樣兒,沒用。」回頭盯著文成杰,文成杰嚇得縮作一團。大漢道︰「這個還丑的不成樣兒,見了就讓人惡心,賣窯子都沒人敢要,今天真他媽晦氣。」突听門外叫道︰「大哥,這兒有個絕的。」懷著萬分驚喜,幾個大漢忙沖出去,文成杰大驚,六神無主。方憶恆仍雙目呆滯,然絕色姿容並未掩飾住,幾個大漢在旁看著直流口水,一人道︰「媽的,真他媽絕,沒見過這麼俊的妞,這山溝里還有金鳳凰。」髒手在方憶恆身上亂模。「你們這群強盜,不要踫她。」文成杰瘸著腿沖出來,「你們滾開!」一人踢開她︰「滾!小心大爺一刀了結了你。」大刀在她眼前一晃,文成杰不畏懼,頭向前猛撞他小月復。這邊幾個大漢正迫不及待解方憶恆的衣服,滿臉婬笑,垂涎而下,那邊的人被文成杰纏住月兌不開身,心中那個急呀,一刀向她砍去,文成杰後背挨了一刀但未中要害,不顧疼痛,欲要往前救方憶恆︰「你們這群混蛋,不要踫她!」方憶恆能覺察出有人在她身上亂模,眼中似又出現當晚被皇甫依蓮陷害,要遭強暴之時,猛一吼道︰「不要踫我,滾開,皇甫依蓮,我不會放過你——」竭盡全力一吼,讓眾人都一愣,文成杰更是驚喜,方憶恆終于說話了。「呀——」不顧一切,蓄積力道雙手朝那人拍去,那人竟被拋出丈余,口吐鮮血,其他幾名大漢僵住了。文成杰站起身,厲喝道︰「滾!都給我滾!否則我殺了你們!」幾人不敢多做停留,連滾帶爬地跑了,被打傷那人也顧不得疼痛,跌跌撞撞逃開。「憶恆!」文成杰淚水噴涌而出,上前抱住方憶恆,「憶恆……」嚎啕大哭,不知包含多少委屈,辛酸,方憶恆不能動,但淚水不止,「啊——」長嘯一聲哭,她清醒過來了,所有痛苦奔涌而來,無法遏抑,只求痛哭……*******************************************************************************日向西斜過半,岳承天,馬老頭和四名家丁歸來,騎了四匹馬,岳承天見屋內外一片狼藉,文成杰與方憶恆坐著相擁,心中一慌,忙翻下馬至二人身前︰「出什麼事了。」文成杰激動地抓住她的雙臂︰「憶恆好了,憶恆好了……」岳承天也只驚喜,蹲抓住方憶恆雙肩,方憶恆眼神不再迷離,卻透著沉沉的冷漠,是絕望過後的淒冷。岳承天捋順她額前的秀發,淚眶盈動︰「你真的好了,你願意面對現實了。」方憶恆只冷淡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岳承天一把抱住她︰「不是連累,是我們選擇跟隨,只要你肯面對現實,一切就還有希望。」馬老頭有些耐不住,忙爬下馬,見老伴在收拾,農婦道︰「今天來了強盜,多虧文姑娘趕走他們,唉。」坐在炕上長長嘆口氣。家丁有些不耐煩了︰「你們抱夠了沒,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文成杰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他們是誰啊。」岳承天站起身︰「我們又得換新地方了,到時再慢慢細說。」轉頭向家丁道︰「各位大哥,未防趕夜路,就在此小宿一晚吧,寒舍簡陋,委屈各位了。」一家丁不屑道︰「要不是公子看上你的才華,我們才不會被派到這荒僻野村來,今晚把好菜好飯做好。」四人下了馬,就在院外揀了塊地方坐下。岳承天未理他們,直朝屋內走去,從懷中模出那二百兩銀子交到馬老頭手里︰「大叔,我們來此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這銀子就當是報答你的。」馬老頭忙推開︰「這怎麼行,你可是……」農婦奇道︰「你們怎會有這麼多銀子。」岳承天道︰「此事就讓大叔以後與您細說,這銀子你們就補貼家用吧,只希望大叔以後叫我蕭逸。」馬老頭只得點點頭︰「這……真是太厚重了。」岳承天道︰「在我最困難時大叔幫助了我,這是應該的,明天我們就離開了,二位多保重。」三人被帶到府中,安置在一偏僻小房,但比露宿的小院子好千百倍,在此,岳承天只知道府中一點情況,這戶人家姓張,此地首富,做木材生意,唯有一個獨生公子張金躍。文成杰打量這個小屋︰「一切變化太快了吧。」岳承天道︰「我也沒想到,張公子喜歡牡丹仙子,硬要我幫他作詩。」「哎,對了,牡丹苑是否就是百花林的牡丹苑。」一語驚醒夢中人,岳承天夢一驚︰「天哪,我怎麼沒想到,牡丹苑竟然在洛陽,怎麼到哪兒都有百花林的影子。」又覺自己言語失誤,忙閉嘴看向方憶恆,方憶恆仍舊表情冷漠,不置一詞,岳承天道︰「唉,她又從呆滯轉為冷漠了。」突听門外敲門︰「蕭逸,收拾好了沒,少爺叫你。」岳承天嘆口氣,朝門外道︰「快了,再等一下。」轉向文成杰道︰「以後叫我蕭逸吧,在屋子里別亂跑,我們畢竟是寄人籬下,外面也不安全。」文成杰點點頭,岳承天便開門出去。*******************************************************************************夜幕,水月涼亭,微風拂面,透著芳草清香,舒心愜意,庭周雪白帷幔隨風飄揚,張金躍在庭中獨斟獨飲,面罩愁雲,揮之不去。家丁帶著岳承天前來,岳承天已換上書童裝束,青絲全部系上挽成發髻,扎上根絲帶,完全就是白面書生模樣,雙目有神,氣質高雅突出。張金躍看了她一眼,瞥了家丁一眼︰「下去。」家丁忙退下,如避猛獸一般,可看出這主人性子暴烈,岳承天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安慰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定會度過難關。張金躍又覺著岳承天有幾分不順眼,無形中氣質上就壓過了自己,嘲諷道︰「真是換了裝便不一樣了啊,若有一天你穿上公子我的衣服,是不是也把我比下去啊。」岳承天忙低頭︰「小的不敢,公子的威嚴豈是小人能攀。公子為何獨自喝悶酒啊,有何解不開的結。」「唉,千金易得,美人心難求。」張金躍舉杯對月,「牡丹仙子,燕飛蝶,真如天上月亮一般,可望而不可求啊。」面容帶痴。岳承天心里直叫喚︰「就你這模樣,牡丹仙子能看上你才怪。」然面上卻擠出笑容︰「公子嚴重了,美人皆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怎能說高不可攀呢。」「是嗎。」張金躍站起身,顯出興奮之態,「若你能幫本公子獲得美人心,本公子可分你一半家財。」岳承天一怔,暗道︰「典型敗家子,哪個姑娘敢嫁你。」面上笑容不改︰「公子,這可使不得,女孩子大多喜歡有才能的男子,只要公子您把自己的才華展現出來讓牡丹仙子看到就行了。」「那怎樣才能讓她見到本公子的才華。」有些迫不及待。「這要看牡丹仙子喜歡什麼樣的人,而您有什麼樣的才華,只要兩者湊一塊兒不就行了嗎。」岳承天心中那個苦啊,自己都是一知半解,還要做別人的愛情軍師,能成功才怪。「我也不知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只知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經常辦畫展開詩社,猜燈謎作對聯,明天是六月初六,她要在金牡湖舉行猜謎活動,洛陽的大家公子名門淑媛都要參加,你要好好準備準備,明天一定要讓牡丹仙子另眼相看。」張金躍又顯得興奮。「六月初六!」岳承天大驚,「明天就是六月初六,天哪。」她們從掉下懸崖到現在已近兩個月。「六月初六怎麼啦,不行嗎。」張金躍有些不悅。「哦,不是。」岳承天道,「只是在山中度日太久,忘了歷日。」「剛才本公子的話你可都記清楚了,一定要拿頭籌。」張金躍再鄭重重復。「是。」岳承天沉聲答道。岳承天回到小屋,握住方憶恆的手︰「憶恆,你知道嗎,明天是六月初六,我們十八歲生日,但明天我要陪張公子去金牡湖猜謎,不能陪你。」「什麼!明天是六月初六。」文成杰難以置信,「我們在山中輾轉了兩個月。」「是,所以我們能活著是一種奇跡,一定要珍惜,成杰,記住我的話,別亂跑,照顧好憶恆。」岳承天道。方憶恆則冷淡說一句︰「生辰愉快。」便閉上雙眼,她的生辰同時也是一個令人傷心欲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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