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丹夫人在龍榻上醒來的時候,獨目天子還赤著身子臥在繡錦衾褥之中鼾聲如雷,榻上還有四五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酣睡未醒,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配著猶未散去的一股酒氣,混合成了一股奇怪的氣味。
看來天子昨天飲酒大暢,這一夜龍虎猛,臨幸了好幾個女人,哦,不,說女人並不準確,她們都不是人,她們都是虻山修煉出來的嬌媚狐妖。這幾個小妮子做的不錯,把這人君迷的神魂顛倒。
茹丹夫人滿意的看著幾個玉體橫陳的美艷身姿,緩緩站起身來,這一夜自己也甚是歡暢,與那人君幾度,腰肢似乎還有些微微酸痛。
茹丹夫人對著榻邊銅鏡伸了個懶腰,此刻她也是全身**,鏡中的倒影也一樣現出了一個極為誘惑的姿勢。
「多美呀。」茹丹夫人看著鏡中呈現出完美無瑕的玉體,涂滿玫瑰花露的嫣紅指甲不自禁的在自己高聳的胸上模了一模,愛憐無限。
天光已經大亮,看來這雪也下了整整一夜,透過窗格看出去,宮外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積雪,殿宇亭廊滿是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茹丹夫人沒有驚動天子,隨手扯過榻邊的輕紗薄裙覆在身上,露出一雙修長的**,直往偏殿走去。
殿內並沒人,茹丹夫人倒也自在,撩開錦帷薄幕,一片曠大的水池出現在眼前,池水清澈,還騰騰冒著熱氣。
這是天子引地熱泉水在宮內修築的浴池,便是這隆冬寒ri,池中泉水依舊溫熱潤體。
茹丹夫人愜意的浸在在池中,感受水中暖意滋潤著身體肌膚,昨ri天子與廣平王宴飲,自己也喝了不少酒,現在就要洗去身上殘留的酒味。很多男人喜歡和女人喝酒,可絕沒有男人會喜歡一身酒氣的女人,茹丹夫人清楚得很。
一道黑氣纏繞著宮中殿柱盤旋而來,離水池越來越近,透過黑氣,隱約可見鱗甲遍體,再仔細看去,分明是黑氣之中有一條又粗又黑的巨蟒。
裹著黑氣的巨蟒沿著殿柱游下了地,在茹丹夫人身後化作一個人形,單膝跪地︰「虻山卷松,參見夫人。」
「什麼事?」茹丹夫人撩起池中水珠,灑在美如白玉的粉臂上,對這巨蟒化人的出現毫不意外。
「稟夫人,有……有……」那人話沒說完,卻張口打了個大大呵欠,一臉昏昏yu睡的模樣。
茹丹夫人並沒有回頭瞧向那人,臉上卻不禁露出笑容︰「卷松,你修煉得道那麼多年,到了冬天還這樣?」
「沒辦法。」虻山卷松客無奈的說道︰「小妖不比夫人九靈聖體,這蛇總是改不了,吞了食犯困,這到了冬天寒冷之時,也總是昏昏yu睡。」
蛇蟲到了冬天便要冬眠,茹丹夫人自然清楚,也不怪他,只是反問道︰「那你來尋我又為了什麼事?剛才說個有字說了半天,倒底是有什麼了?」
卷松客振作神,恭恭敬敬答道︰「稟夫人,有了意外了。」
「什麼意外?」茹丹夫人漫不經意的道。
「那個什麼廣平王,昨天看到夫人本相了。」
「他?怎麼會?昨ri是盈玉和如馨兩個妮子陪的他,我看他行雲布雨,快活得很,怎麼會看到本夫人之相?」茹丹夫人眉頭一皺。
卷松客抹了抹眼楮,驅走睡意,口中回答︰「小妖在殿外瞧得仔細,就是夫人和那人君之際,聖靈九尾一不小心露了出來,那廣平王盯著看了好半天,還是盈玉機,忙打了個岔才算遮掩過去。小妖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妥,也就對他留了神。廣平王昨ri是宿在長樂宮偏殿,今天一大早就匆匆出了宮,小妖看他若有所思,神s 郁郁,唯恐有失,這便趕緊來稟報夫人,咱們怎麼處置這廣平王?」
茹丹夫人沉吟半晌,而後顯得甚是懊惱︰「唉,昨ri還是怪我,那人君的酒中放了西域新進貢的迷之藥,雖是大助情之功,藥卻也強烈,我飲下此酒一時忘形,倒不小心露了行藏。卷松,你確定只有廣平王看見了?」
「夫人放心,當時在場的多是我虻山一族,少數幾個凡人內侍宮女戰戰兢兢,哪敢抬頭?」
「嗯……」茹丹夫人語氣有些猶豫,「廣平王驍勇善戰,人君倒極想重用這廣平王攻伐天下,故而昨ri特地同殿共飲,本是示好厚待之意。一旦此國大軍出征,于我虻山大計亦是大有好處,所以對這廣平王……倒不能等閑視之了。」
「可廣平王位高權重,萬一將昨ri之事宣揚出去,此國豈不是大亂?」卷松客提醒道。
茹丹夫人將頭埋入池水之中,而後突然站起身來,晶瑩的水珠順著柔軟的長發及至雪白的肌膚緩緩流淌︰「你和嗷月緊盯著他,一旦確定他知曉昨ri之事,那就必須除去,大不了朝中再換個善戰之人。」
茹丹夫人立在水中,曼妙的**顯露無遺,卷松客卻連頭都沒有抬一下,舌信快速的一探,語氣平淡的道︰「是。」
※※※
苻黃眉是匆匆步出皇宮的,天子酒醉未起,自己通過內侍算是告罪先退,昨夜自己酒後無德,一覺醒來,多少有些後悔,自己是朝中忠良之臣,怎麼也和天子一樣,做出這等孟浪狎行之舉?
這一夜醉酒癲狂,放浪形骸,腦中懵懵懂懂,頗感如夢如幻,可是有一件事,苻黃眉卻很肯定,自己酒後所看到的情形絕非幻覺。
那赤紅s 的長練纏繞住天子,隨著天子身體起伏的節奏還微微顫動,這怎麼可能是幻覺?
苻黃眉心亂如麻,尋常女子怎麼會長出這樣奇詭的物事?那茹丹一定是妖孽。想到妖孽,一句俗語反復在苻黃眉心中纏繞︰「國之將亡,必生妖孽!……國之將亡,必生妖孽!」
正因為苻黃眉滿月復心事,因此當另一人在宮外向他拱手問好時,他都沒有在意。
「廣平王凱旋而歸,龍顏大悅,得蒙天**中留宿,聖眷恩隆,何以如此行s 匆匆?」
「宮中有妖孽,焉得久住?」苻黃眉月兌口而出。
白雪皚皚的宮城頂上忽然黑氣一閃,兩個人影伏在雪中,冷冷的注視著下面的苻黃眉。
「廣平王說什麼?」問話的人顯然極為意外。
苻黃眉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失言了,定楮一看,眼前那人貂冠裘衣,身形雄健,有二十六七歲的年紀,氣宇不凡,正是清河郡王苻法。
苻法是前朝丞相的庶長子,亦是朝中宗室,算起來,他應是苻黃眉的堂弟。
「哦,是阿法兄弟,久違久違,阿法兄弟一向可好?怎麼這麼早你就要入宮?」看到是苻法,苻黃眉的心中一寬,他和苻法素來交好,自從被貶出京師,他也和苻法有一年未見了。
「冬ri早醒,踏雪漫行,不意行至宮城,恰好得遇黃眉兄長,真是巧了。黃眉兄長征戰辛勞,小弟還要祝賀兄長凱旋班師呢。」二人這才真正見了禮。
苻黃眉急忙還了禮,就听苻法又問︰「黃眉兄長剛才說什麼?宮中怎生不得久住了?」
苻黃眉狠狠搖了搖頭,長嘆一聲︰「一言難盡。阿法兄弟,你看,我這班師回朝,這一夜都還不曾歸家,容我先回家中,有些事,等你來我家里再細談。」
苻法深深一躬︰「黃眉兄長說的是,快回吧,小弟明ri去府上拜謁,你我兄弟一別,不覺經年,正要一敘離別之情。」
「好,明ri府中,迎候阿法兄弟。」苻黃眉歸心似箭,腳下不停,匆匆一禮,便去的遠了。
宮城頂上的兩個人影倏忽不見,只在宮脊白雪中留下一抹淡淡的印記。
※※※
一行人一直向東行了兩ri,現在池棠已不是一馬當先了,他不認識乾家本院的路徑,帶路的是嵇蕤。眼看著天已黃昏,池棠卻不知還有多遠才能到達。
「還有百余里就到啦。」薛漾的語調有些興奮。
嵇蕤也露出笑意︰「有一個多月沒回去了,真想念嫂子做的菜。」
「嫂子?」池棠詫異道︰「你們有嫂子?」
「是大師兄的宅眷,我們師兄弟八個,只有大師兄成家了,只是還沒生女圭女圭。」嵇蕤向池棠解釋道。
「原來你們有女眷啊,我當你們不能婚娶呢。」
嵇蕤笑道︰「我們又不是出家人,不禁婚娶的。只是這麼多年只顧著降妖除魔,奔走流離,一直沒訂下親事。」
「所以這小黑臉心動啦!」無食迫不及待的發表意見,這一路上,他可沒少拿錦屏苑翩舞來打趣薛漾。
很快,無食不出所料的遭到了薛漾的爆栗重錘,董瑤和寶兒笑成一團。
「你們那嫂子也會降妖伏魔?」池棠沒在意無食的插科打諢,聲音放低,繼續向嵇蕤發問。
嵇蕤搖了搖手︰「大嫂是平常莊戶出身,是師父為大師兄說下的親事,大嫂雖然知道有妖魔之事,卻不會除妖的法門。」
池棠分明記得嵇蕤對于常人遇妖後的論斷的,不由奇道︰「那你們就不擔心妖魔找上你們那不會除魔之術的嫂子?」
「哈,嫂子平素足不出戶,只在本院之中,而本院一直有大師兄和我五師弟留守,兼且還有許多玄妙之術護佑本院,哪個妖魔活膩了,敢來乾家本院惹事?」
池棠哈哈一笑,從嵇蕤的話語中,他感受到了強烈的自信。
略頓了一頓,池棠又道︰「既然有女眷,那這董小姐去那里就不尷尬了。」他一直心懸這董瑤之事,倘若董瑤真的難以入乾家修習,那可就真正棘手了,現在听說乾家有女眷,不由松了口氣。
「先回本院看看罷。」嵇蕤未置可否。
「既然還有百里之遙,那就徹夜趕路?」池棠對于乾家本院充滿了好奇,急不可待的想要早些見識。
「不急,今晚好好將息,明ri快馬加鞭,到本院吃晚飯。」嵇蕤說道。「晚上就去那廂休息罷。」嵇蕤一指,不遠處山腳下,一座破落的山神廟出現在眼前。
當池棠一推山神廟敝舊的山門時,山門徐徐向里打開,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在暮s 黃昏之中,听起來尤其刺耳。
一股霉味直沖鼻端,無食第一個躥身進去,一臉惕之s 。
「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哦。」無食左右張看,有些不安。
「將至本院,乾家門前,能有什麼古怪?無食,不要大驚小怪,我們生個火,吃些干糧飲些水,就宿在此廟,好生安歇,明ri一早還要趕路。」嵇蕤和薛漾都下了馬,將馬匹拴在山神廟外的界牌邊上。
許是旅途勞累,池棠嵇蕤薛漾寶兒四個吃過晚飯沒多久,就沉沉睡去,只有董瑤,靠在破敗的山神石像下,心中亂跳,卻怎麼也睡不著。
借著火堆未熄的余光,董瑤看見無食還在抓耳撓身,也是另有心事的模樣。
「大黃,你也睡不著?」董瑤現在已經很習慣和無食對話了,見慣了無食一路上大放厥詞,董瑤只覺得和他說話是自然而然之事,渾然不覺無食是一只黃狗。只是她對無食的稱呼倒和寶兒一樣,叫他大黃。
無食環顧四周︰「我總覺得不對勁,照說這幾個斬魔士在,不該有這樣的感覺的。」
「會是什麼不對勁?」董瑤的音量很低,她怕吵醒熟睡的四人,可強烈的不安又讓她心中忐忑。
「不知道,娘媽皮的,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會進來。」無食恨恨罵道,音調也同樣不高。
一陣清冷的風透過半掩的山門吹入,嗖的一下,火堆寂然而滅。
董瑤心中一驚,借著冬夜月光,她和無食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撲翅飛翔的聲響從山門外傳來,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分外清晰。
一個黑影穿過山門,直飛入進來,董瑤听著四人熟睡發出的氣息,看著眼前的黑影,不自禁的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那黑影在月光下現出身形,赫然是一只體型碩大的蝙蝠,那蝙蝠巴住廟內屋梁,收起翅膀,倒懸下來,將臉對著熟睡的眾人。
董瑤心里怦怦直跳,看著那蝙蝠,忽然恐懼的睜大了眼楮。
那蝙蝠的腦袋已經化作一張人臉,臉s 煞白,對著驚駭莫名的董瑤測測一笑,嘴角牽動,露出了唇邊森森的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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