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初春,碧藍的高天上飄著幾朵白雲,料峭春風從雪山而來,吹過這片貧瘠而廣袤的土地,催出了枯草從中冒出的綠芽,卻沒能催出初春的花朵。
丁逸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有些口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八卦︰「玉清想把那丫頭弄回來,可他是庶出的,府里老太太是嫡母,嫡母死活不同意;再加上那丫頭和賣花郎已經生米做成了熟飯,他怎能拆散人家良民夫妻玉清想把孩子弄回來吧,他又心愛那個丫頭,舍不得她傷心!上次我在墨城踫到他微服出行,還以為他做什麼呢,跟了半日,才發現原來他那個丫頭帶著個胖小子在街上逛!」
趙梓忽然覺得左眼劇跳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楮,又飲了一杯酒。
丁逸竭力忍笑︰「王爺,你知道他在做什麼?他在跟蹤偷看那個丫頭和他叫賣花郎爹的庶長子呢!」
趙梓覺得心跳得很快,似乎有不祥之兆,他不願意再听下去了,命親隨侍衛白玨︰「我累了,給我端杯茶過來!」
大金有端茶送客之意,丁逸雖然醉意朦朧,講玉清的笑話也講得意猶未盡,卻也不敢再逗留,忙告辭離去了。
趙梓堂而皇之佔領了他的帥帳,洗洗睡了。
第二日,趙梓收到了留守在金京王府的幕僚黃志昌發來的書信,信里除了正事,還夾著一張小紙條——「接護衛野雞塔巷子的孫三許二信報,秦姑娘招贅了鄰家的孟三。」
看到這張紙條,趙梓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開什麼玩笑!」
芝娘暗戀他那麼多年,兩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已經寫信給孫家毅要求退婚了,她怎能嫁給別人?
可是,說出這句話之後,趙梓卻覺得不對,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起那張紙條細細一看,白紙黑字——「秦姑娘招贅了鄰家的孟三」!
趙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又看了一遍,一貫不動聲色的臉變得蒼白,現出頹然之色。
他緩緩坐回了椅子上,雙手顫抖著拿起那張紙條。
桌子上放著白玨放在那里的火折子。
趙梓想去夠那個火折子,可是他的手不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夠了好幾次才夠到了火折子。
他擦啊擦,好容易才擦著了火折子。
火折子的火焰短暫地明亮了一下,很快就燃盡了。
趙梓的手指被燃盡的火折子燙了一下。
他仿佛沒覺得疼,再次點燃了一個火折子。
這次,他成功地點著了那張小紙條。
看著它化為灰燼,趙梓微微笑了。
趙梓的父親老南安王趙貞,在年輕的時候就是大金出名的美男子,即使到了現在,他依舊是美大叔一枚。
神肖趙貞的趙梓自然也是難得的美男子,甚至比其父趙貞更添了幾分俊俏。此時,他臉上的微笑令人動容——他生來就是南安王世子,十六歲那年,他又接了父親的爵位,成了南安王,他是天之驕子,他怎麼會被一個那麼愛自己的女人拋棄?
趙梓依舊在微笑,那微笑越來越僵,越來越沉重,他終于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間涌出。
芝娘,我承認,我再也不否認了,我愛你。
我是真的愛你。
到達東樞京都的第二日,柳狸一大早就起來了,正在自己居住的青柳居院子里練刀,外面就有人敲門。
侍候柳狸的小廝小松過去開了門,發現來人是尉王太妃白太妃房里的大丫鬟茜心和一個小丫頭。
茜心進來向柳狸施了個禮道︰「稟報王爺,太妃娘娘請您去呢!」
柳狸早已收刀而立。
他一身薄綢黑衣,黑色軟刀圍在腰間,顯出細柳般的腰身,輕輕俏俏站在那里,看了一眼茜心︰「兩刻鐘後,本王到蓮香園給太妃請安。」
心緩緩退了下去。
柳狸開始練拳。
臨出青柳居的大門,茜心又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王爺明明生了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和一個細細瘦瘦的小身板,卻非要練這麼陽剛強悍的武功,真的是不搭啊不搭!
兩刻鐘後,沖完澡換了件繡黑貔貅白袍的柳狸帶著幾個親隨,來到了母親白太妃居住的蓮香園。
他進去的時候,白太妃正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柳狸就在一邊立住了。
白太妃雖是太妃,也有了竹筌和竹笙這對二十多歲的兒女,可是看上去卻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竹筌和柳狸全生得像她,她自然美貌之極了,到了如今,白太妃依舊是粉面朱唇烏鬢如雲,再加上縴細的體態華麗的裝扮,說風韻猶存都不合適了,只能說美艷依舊風采不減當年。
白太妃看了兒子一眼,心里很不痛快。
她老人家從來奉行的就是花開堪折直須折,瀟灑人生快意恩愛,可是這個兒子卻被那可惡的金國人養成了一個假正經潔癖男,二十多歲了房里連個丫頭都不放。
柳狸看母親濃妝艷抹的,皺著眉頭道︰「母親要進宮麼?」
白太妃嬌俏地笑了︰「猜對了!知母莫若子哦!」
柳狸面若冰霜沒有說話。
無論換了誰,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皇帝小叔子的情婦,而且還保持著來往,心里都不會痛快的。
白太妃自然明白兒子的心情,她起身妖嬈地走了過來,距離柳狸很近的時候才停了下來,眼中是難得的嚴肅︰「竹笙,母親這都是為了你!」
她眼中很快浮現出笑意,轉變了話題︰「我房里的那些丫頭,都是我千挑萬選調理出來的,你選幾個放在房里吧!」
作者有話要說︰苗條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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