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烏龍便被叫醒了。
走出院子一看,所有人都應經準備好了,一輛紅燦燦的馬車巍巍然停在那里。
烏龍抖著聲音問道︰「這、這、咱們必須得這麼招搖麼?」
陸少麒︰「……」
賽金花︰「……」
浪蝶撓撓後腦勺︰「我只是覺得此去西疆,長路漫漫的,而咱們兩兩相依,是多麼歡喜的事情啊,便選了這麼個喜慶的顏色。怎麼,不合適麼?」
烏龍︰「……」
陸少麒︰「……」
賽金花︰「……」
自大紅馬車事件後,浪蝶便整日不見蹤影,烏龍想,他這般羞澀,大抵是覺得自己選的馬車讓一行人一路受盡了他人的異樣的目光關注,自覺有愧,無顏面對,所以才暗自躲了起來。
一日,馬車正在一條狹窄的山路上行走,天空忽然雷聲滾滾,頃刻間便嘩嘩嘩地下起大雨來。
山路變得泥濘不堪,那匹黑色大馬更是疲憊不堪,一副受盡虐待的無辜樣,受傷的眸子哀傷地轉呀轉呀,仿佛馬車里坐著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眼看這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濘而崎嶇,陸少麒便將馬車停了下來,三人都坐在馬車里按兵不動。
「滴答、滴答——」
烏龍忽然覺得頭頂上粘濕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抬頭一看, ,那滴得越來越快的水滴儼然有朝水柱發展的趨向。
感覺到兩道盯著自己的目光,烏龍干笑兩聲︰「呵呵。浪蝶興許也是被賣家蒙了,先前他定是不知道這馬車中看不中用,商人麼,總要以自身最大的利益為考量,可以理解,呵呵呵,不怪浪蝶、不怪浪蝶啊……」
陸少麒︰中看?
賽金花︰中看?
兩人幽幽對視一眼︰……
正在烏龍促狹不已的時候,某人從天而降。
「阿金,前面有個挺干淨的山洞,我已經在里面生了火,過去烤一烤吧?」
烏龍看著那個企圖忽視這輛馬車的人,驚訝道︰「浪蝶!你居然會武功?!!!」
浪蝶掩著嘴咳了一聲︰「嗯咳——我沒說我不會武功啊。」
烏龍仍是驚訝︰「可、可是你不是大夫麼?」
浪蝶反問︰「難道大夫就不可以會武功麼?」
烏龍︰「不是。可是、可是……」可是大夫不應該都是文文弱弱的麼?
正巧大家也都餓了,便打起兩把傘,牽著馬車同浪蝶往那山洞走去。
「陸公子,咱們出去尋些山雞野鴨的來烤著吃吧?」
烏龍想得也是,方才一路走來,雖說打著傘,奈何雨勢太大,身上多處都不淋濕了,正巧他們兩個大男子出去尋吃的,她和賽美人剛好可以將衣裳月兌下來烤干。
卻不想陸少麒聞言,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烏龍沒想到陸少麒這廝竟然懶到這般田地,若不是有外人在,怕壞了白鶴谷的名聲,烏龍預備好好將這人訓導一遍,做夫子的門徒都這麼久了,竟還不能將身上那些個公子哥做派改掉,真真是太不成氣候了!
「小麒啊,你為何不願出去獵尋食物啊,大家肚子都餓了。」
「大師姐,這外面雨下得這麼大,出去一趟必得淋得大濕,最近沒有小木子在身邊照顧著,小麒身體不太好,易疲勞,恐回來後無力烤熟食物,故而不願出去。」
烏龍咬牙,身體不太好?易疲勞?
「我們兩個姑娘家在此烤衣裳,你在這里作甚麼!」
陸少麒沒有回話,只是用幽怨而淒涼的眼神看著烏龍。
烏龍仰天,長嘆一聲。
「回來後我幫你烤,這總行了吧。」
陸少麒立刻歡歡喜喜地站起來,打了傘同浪蝶出去,臨走之前不忘回頭再說一句︰「大師姐,你要確保拷出來的肉是熟的的啊。」
烏龍怒,欲用一道目光殺死他。
不一會兒,兩人便提著三兩只雞鴨回來了,身上的衣裳早已濕透。
賽金花將火堆分成兩堆,一堆讓他們兩人烤衣裳,一堆用來烤野雞。
「大師姐,我這後面的衣裳烤不到,大師姐可以幫幫忙嗎?」。
此時陸少麒只著中衣,外衫已經月兌下來烤得差不多干了,只是身上的衣裳後背上還有一大塊粘濕濕的,睜著期望的眼神求救地看著烏龍。
烏龍見他語氣誠懇,再看了看那濕呼呼的後背,這麼粘在身上確實容易生病,秉著白鶴谷熱于助人的美好品質,烏龍還是放下正在烤著的雞肉,過去幫他烤衣裳。
烤著烤著,烏龍覺得自己身邊有一股比那燃燒著的火焰還燙人的熱。
烏龍抬起眼簾,卻見陸少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將頭轉了過來,就這麼湊到烏龍面前,溫熱地呼吸吐在烏龍面上。
「大師姐這麼喜歡我的衣裳麼,拽得這麼緊,不若我將衣裳月兌下來送給大師姐?」
烏龍趕緊松開拽在手中的衣裳,原來不知何時她竟將衣裳扯得這麼緊,這是在出什麼神吶!
「不、不用。」
「大師姐,你好像臉紅了。」
「我、我這是被火烤得熱了好吧,你、你才臉紅,你全家都臉紅!」
陸少麒掩聲低低笑了一下︰「大師姐臉紅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得緊啊。」
烏龍大怒,憤恨地站起來,走到另一堆火堆旁。
身後傳來陸少麒掩飾不住的低笑聲。
烏龍偷偷看了一下另外兩個人,只見兩人皆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剛才並沒有誰調戲誰,誰被誰調戲的事情發生,淡定地烤著自己手上的野雞肉。
對于陸少麒這種不分場合,三番四次、四翻五次地調戲尊長、企圖毀壞白鶴谷名聲的惡劣行為,烏龍原本念及他作為江南第一公子的風流秉性,想著白鶴谷的胸懷廣闊的氣量,也就沒有多加與他計較。
但是陸少麒愈發無禮的行為已經表明,縱容只會給他造成錯覺,讓他覺得烏龍對他這種上下其手的行為不甚在乎,甚至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至于他偶爾調戲行為愈來愈變本加厲。
烏龍想,這樣對陸少麒的思想指導,非常之不好。
陸少麒淡然地烤好衣裳,淡然地走到烏龍身邊,淡然地坐下,淡然地拿起野雞,淡然地開始烤雞肉。
烏龍又怒,天底下敢這麼堂而皇之又若無其事地行調戲之事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江南第一公子了吧。
陸少麒看了看烏龍手上的烤肉,淡然地問道︰「大師姐,需要我幫你烤嗎?」。
烏龍憤恨地瞥了他一眼︰「不用!」
「哦。」陸少麒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過多堅持。
忍住去搶另外三人香噴噴的烤肉,烏龍食之無味地將黑乎乎地烤焦了的雞肉咽下去之後,便起身尋了個干淨處,靜坐下休息。
烏龍安靜地坐了好一會兒,忽然抬頭,一道目光正望著自己,陸少麒仍是坐在方才烤肉的火堆旁,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看。
洞里面安靜得听得到滴滴答答的水滴聲,賽美人剛剛和浪蝶又爭執了兩句便冒雨跑了出去,浪蝶也隨之追了出去。
陸少麒就這麼緊緊盯著烏龍看了好一會,隨後璀璨一笑,眼角都微微眯了起來,儼然一副風流公子哥形象。
「大師姐安靜的樣子真是很大家閨秀呀,哎呀,明眸皓齒,體態裊娜,嗯,還帶著股馨香——」說著,還眯起了眼作深吸狀。
烏龍咬牙,語重心長與他道︰「小麒啊,大師姐發現自從你知道我身中劇毒之後,便失去了對尊長應有的尊敬之態。這,著實令我心寒吶……」
陸少麒將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哎,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啊。」
烏龍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是很可恥的行為!」
陸少麒忽然起身,走到洞口處,望著外邊還在淅淅瀝瀝下著的雨,感嘆道︰「哎,真不知道我們何時才能到西疆啊。」
烏龍幽幽看了洞口的人一眼,堅決不再和可恥的人講話。
(慕子說一句︰改幾個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