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梅牧等人追查案情的時候,蘇青主對安定女乃女乃小姐們的情緒起到了極大的作用。他安慰陳碧芊不要害怕,做好梅牧的賢內助;又照顧驚嚇傷心過度的梅映月,還悄悄囑咐寫月與詠月躲在屋內,一切唯梅映月馬首,同時莊重承諾,在抓到凶徒之前,會與男子們一共保護女眷們的安全。
梅興林得到忠福傳回去的訊息後,當即便備了車趕往能華寺。一路上心急如焚,面沉似水,饒是忠福也揣測不出梅興林得心意,只好悄悄吩咐眾人老爺心情不爽利,各自小心伺候著。車行未半,又遇上了梅牧派回去的小廝,小廝見著梅家的馬車,又見了忠福知道是老爺來了,便上去報了梅雲氏的死訊。
梅興林听聞梅雲氏身死,一股寒氣從腳底冒道心頭,眼前一黑便倒了,腦袋磕在車轅上一疼,方又清醒過來。
「老爺保重,太太那邊兒還得老爺去做主啊。」忠福趕忙扶住梅興林道。
梅興林早就料想青兒會對梅雲氏下毒手,卻沒成想這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肝膽,夜奔能華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刃了梅雲氏。想到青兒手段之毒,愁怨之深,梅興林也不禁膽寒。
「去,拿著我的名帖去找刺史大人……」梅興林扶著忠福,強打起精神吩咐。小廝方欲行,梅興林又叫住他︰「還是算了……罷了,去吧去吧。」幾句話的功夫,梅興林心念已轉了幾回。他有心抓回青兒,以策平安,但又怕驚動官府,引出梅雲氏殘害庶女的丑事,真是左右為難。本欲將此事壓下,又想起京城雲家若是知道訊息,定然不肯善罷甘休,最後只好又讓小廝去了。
忠福不知其中就里,只勸著︰「老爺勿要太過悲傷,凡事總有先後,如今之計還是抓住凶徒告慰太太為先。能華寺里有二爺帶著三爺和四爺在,二爺跟著刺史大人辦案多年,出不了差池,且放寬心。」
梅興林听了重負這番絮絮叨叨的勸告,滿心想將心頭苦悶說與他知道,卻終究開不了口,只得嘆息著繼續趕路。
「敬兒啊敬兒,為父如今算是知道你當年的心境了。」梅興林獨自在車內垂淚,想起兒子又是一陣神傷。如今種種,都是自己當年種的苦果。幾個月來,梅家連出四件人命,還走了一個周冰清並梅家長房嫡孫,一種大廈將傾的恐懼感陣陣襲來,讓裹在貂裘錦衣中得梅興林如在冰窟里凍著。
騎馬跟在外面的忠福不知梅興林的秘密,但同樣感受到了那麼即將樹倒猢猻散的危機與頹然。「梅家,怕是要完。」忠福心里想著。
梅興林到了能華寺,由梅牧引著去了梅雲氏陳尸之地,眼見梅雲氏死狀之慘,悲從中來,只覺天旋地轉。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梅興林撫尸痛哭,自青兒失蹤便猜她要行刺梅雲氏,卻不料如此輕易便讓青兒得手,也未曾料到青兒手段竟然這樣殘忍狠毒,梅雲氏的尸體上千瘡百孔,暗紅色的血液浸潤身下的泥土,和著枯草敗葉,刺目又可怕,驚恐扭曲的表情因為尸體的僵硬而定格在了梅雲氏的臉上。
梅興林見發妻如此,一心只覺得疲憊,他似乎可以看到手持利刃的青兒陰慘慘的站在面前,怨毒的說︰「這都是你的錯,你才是最該死的人!」
梅政見梅興林來,跪倒在父親面前,哭泣道︰「母親何辜,竟然遭此橫禍,若不能讓凶手伏誅,母親如何能瞑目。」
梅興林拍著梅政的肩,仰天流淚︰「我已經讓人拿著名帖去找刺史大人,你先回去歇著,還有許多事要靠著你呢。」說完招手叫過梅敦囑咐道︰「你們都累得不輕,不要凶徒沒抓到,你們倒先倒了,和你三哥一起回去歇著,等衙門里來人了再叫你們。」
待梅政與梅敦走後,梅興林才叫過梅牧。一夜未眠,又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守了許久,梅牧也有些熬不住,滿臉的憔悴。
「牧兒,情況如何,你且說說。」背過旁人,梅興林悄悄問道。
梅牧恭順的答道︰「昨夜約莫二更,兒子兄弟姐妹幾人在小廳做戲玩耍,如意來報說母親不見了,兒子看情形,母親似乎被人擄去,便讓和尚們封鎖了下山的所有道路,又帶著人將搜,到了五更,天快亮時方在這里找到了母親。這地方兒子讓人圍了,除了三弟無人靠近過。」
「可發現什麼人?」
「兒子將所有香客都排查了一遍,暫時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昨晚也未發有人逃跑。不過已經登錄了這些人的姓名籍貫,牙差們來便可叫他們一一核對。」梅牧想了想,又說︰「昨兒蘇公子帶著僕人來了。」
梅興林一听蘇青主的名字,更加料定加害梅雲氏的便是青兒,梅牧見他面色有異,不禁奇怪︰「莫非,蘇公子與此有關?」
梅興林警覺,立刻便說︰「蘇青主與太太無仇無怨,何必下此毒手。我且先問問他再說。」
梅興林說完,囑咐忠福叫幾個妥當的小廝將昨夜看守的人換下,自己帶著梅牧先行離開。梅牧見梅興林對于梅雲氏的死,並不驚奇,心里覺得奇怪,又想起梅家平平安安許多年,自蘇青主來訪後便命案頻繁,不禁懷疑起蘇青主來。
蘇青主听聞梅興林到了能華寺,揣度著定是要找他的,于是便一步不離的等著,果然梅興林一看完梅雲氏的尸身便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