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花醉夢 第十三章 望斷三生(十三)

作者 ︰

「姑娘,槿畫想好了,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想再見見他閑花醉夢!」

宋槿畫靜靜坐在七娘對面,望著坐在矮幾旁靜靜撫琴的女子,素手勾起一根根琴弦,變換成一句句曲調。

「可想好了,不後悔?」七娘闔了雙目,漫不經心問道,抬眼望了一眼宋槿畫默默點頭,一抹笑滑過嘴角,指尖掃過古琴琴弦,聲音變得有些雜亂無章,像是初學者胡亂撥著調子,曲不成曲,章不成章。

「那明日就出發吧」七娘緩緩靜下琴音,悵然輕嘆。

輕柔的將古琴放入布袋中,扎好索口,七娘懷抱古琴拖著及地長袍悠悠朝外走去,夢回人醒,只剩下宋槿畫一人獨自坐在弄月堂里,習慣性的撫模著腰間配著的玉墜。

穿過一片植了梅花的園地,絲絲梅香透著冷香,七娘踏著熟悉的青石板,進了紅玉閣後院的一處廂房——名曰忘歸,推門入室,果然那個意料中的人早就到了。

「如何?看你這般得意,該是那趙家夫人如你所願了」

「呵」七娘灑月兌一笑,「趙夫人尋夫心切,央求我明早就出發!」說著將懷中抱著的古琴放入偏室原先的琴架上。

邵平直直盯著包在錦帶里的古琴,有些擔憂的詢問道「這幾日彈得怎樣了,那把劍怨氣重,沒再傷到你吧?」

七娘順著邵平的目光看去,那把古琴,不單單像外表看上去那麼簡單,它不止是件樂器,更是一把凶器,只是外人看不到而已。

她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要是凶器,多多少少都會傷害人,但七娘寧願那個被傷害的人是自己。

過了一陣子,七娘轉了話題,閑閑說道「你若無事,便和我一道去永州城看看,就當賞景也好。」

「從這里到永州就算駕車起碼也要三四天,路途顛簸,你能經受得起?更何況」邵平頓了頓,故作夸張的說道「北方可不比這里春暖花開,賞景也不是這個時候,我還听說現在那里還下著雪呢,說不定還能凍死人呢!你確定要去?」

「是嗎?」。七娘睜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盯著邵平,一臉吃驚的神色,半晌,又像初生頑童般露出狡黠的笑容,點頭肯定說道「照你這樣說來我更應該去了才是!」

看著邵平一臉疑惑,七娘一本正經的耐心解釋說道。

「你想啊,宋槿畫見到趙延聆已經回天乏術了,萬一想不開決定和他一同赴死,她還欠我二百兩金子呢,我就算把他倆的尸體賣了也不夠啊!」

邵平嘴角一陣的抽搐「」

路上耽誤了好幾日,五日後,他們才到達永州,果然是地質環境不同,這里沒有小河流水,也沒有江南的春光獨好閑花醉夢。

一輛墨綠彩稠馬車停在了永州城最佳的一家客棧門口,七娘下了馬車,裹緊了外披的夾棉牡丹繡月白斗篷,同邵平和宋槿畫進了這家客棧,店小二一眼就瞧出幾人身份不凡,一臉殷勤的湊了過來。

「三位客官可是要住店還是簡單用些膳食?」

七娘掃了一眼大堂擺設,還算雅致些,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三間上房,門外的馬車記得安頓好,至于膳食嘛盡管挑好的上就是了」說著打賞了店小二一錠成色足好的紋銀。

店小二一看出手如此闊綽就知道肯定是遇見貴人了,喜滋滋的嘮叨起來「客官樓上請,我這里的雅間既干淨又實惠,飯菜也是鎮上一流的師傅做的」

三人圍坐一桌津津有味吃著店家小二特意為他們推薦的幾道菜式,果然一分價錢一分貨,有好東西享受的結果就是要付出點代價,七娘心疼看著身上的銀子流水不回

「趙夫人可知道這個地方?」七娘從袖中掏出邵平最後交給她的那張信箋,「這個就是你夫君趙延聆現在藏身的之處,如果夫人方便的話,便可帶我們過去!」

宋槿畫看著信箋上的字皺了皺眉頭,搖頭說道「這個地方槿畫不識,看來要找人問問才行。」

「額」七娘有些錯愕「趙夫人不識自小長在這永州城里嗎,怎的會」

宋槿畫赧顏羞愧的點下了頭。

七娘本想問清緣由,卻被一旁的邵平拉住了袖子,在一旁柔聲解釋道「趙夫人自小養在深閨大院,千金小姐自然是三步不出閨門,要知道一般有教養的大家小姐有的直到老死,都不知道他們家隔壁住的是誰」

七娘一臉的不信,要是像她這般整天在街上打混,也不知道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罷了,誰讓她自小都沒有嘗過當大小姐究竟是何滋味。

「不如七娘你來試試做個大家閨秀,第一就要做到矜持,說白了就是不能和與自己無關的男子講話,比如說」邵平指了指自己。

用完膳食,店小二進來收拾餐盤,七娘在一旁靜靜坐定,使了個眼色給邵平,好像在說她要做一回淑女,首先就不能犯了與陌生男子講話這一條

邵平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該哭呢還是該笑呢,拉了一旁的小二問清了信箋上的具體位置,轉過身對七娘開心說道「問清了,離這里不遠,穿過三條街往西就到了,一會收拾下東西,下午咱們就出發」

七娘含笑點了點頭,嘴角扯得老高,或許這就叫做笑不留齒吧。

邵平像看怪物似的盯著七娘看了一陣,接著平靜說道「你們先休息一陣,養好了精神再上路也好」說完轉身行到門口,一只腳剛踏出屋子,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邵平轉身看向七娘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意味深長的說道「七娘,我覺得,你真不適合做淑女,還是做回原來的樣子比較好」

「」

七娘等人駕著馬車來到這個幽深寂靜的小巷子外,由于小巷子太窄,只好下了馬車獨步行走,找到了那一家,宋槿畫看著門外斑駁蕭索,要不是剛過完年,門外還貼著寫著吉祥語的對聯,真不相信這里還有人住。

伸出的手愣在當空,心中有些猶豫,這一下要是敲上去,這幾年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就會一層層揭開,往日真相如果真像七娘說的一般,或許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到時候又會怎樣,這些年辛苦修下的一顆平靜心,無疑又會被擾的遍體鱗傷。

「篤篤篤」七娘搶先敲響了黑漆木門,可是敲了半晌還是沒人應答,倒是驚擾了鄰家主人。

「你找以前住在這里的人家?他們過完年就搬走了!」說話的是一個年約十幾歲的小男孩,一半身子掩在門後,單單露出個小腦袋,兩只手抓著門沿,一臉好奇地望著站在一旁的三個人。

「小兄弟,可知道原本這戶人家住的是何人,現在又搬到哪里去了?」宋槿畫從後面走近,耐心詢問。

「原本住的是一個患了病的公子還有一個叫做阿紅的丫頭,過完年就搬走了,至于搬到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剛一說完就轉身關了門。

「已經搬走了」宋槿畫無力退了幾步,扶著牆心中一陣抽痛。

「我夫君他究竟得了什麼病?」宋槿畫直直盯著七娘的雙眼,一雙眼,似乎要將七娘看穿。

她厲聲質問「姑娘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這」七娘避過宋槿畫欺凌寒苦的眼神,轉過臉龐,求救似地望著一旁的邵平。

「趙夫人,其實趙先生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長期臥病在床了。」邵平最終還是道出了實情,七娘狠狠瞪了一眼邵平,在一旁小聲嘀咕「我是讓你想個法子好騙過她,你怎的就全盤托出了」

「這種事能瞞她一輩子不成,與其到時候見了面才哭個死去活來,還不如在沒找到趙延聆之前,讓她早有個心理準備的強。」邵平小聲說道。

七娘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便不再反駁,如今趙延聆已經搬離了這里,看來要尋他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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