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盡歡顏 十五 徒然

作者 ︰

都道江南名士佳人雲集,而這文人雅客的聚集地卻是各大勾欄青館。如今被綠奴明目張膽的帶到這種煙花,王笑笑還是被他這種奔放的行為所驚嚇。

捏捏有些發僵的臉,身體僵直的坐在一樓賓來客往的桌子邊。諾大的青館里也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如雞立鶴群般的存在著,直到此時,笑笑才發現接受一眾美男的審視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享受。

綠奴甫一進館就招呼頭牌進了二樓的小廂房,走前不忘對著屋角端坐的領頭男倌擠眉弄眼。王笑笑怎麼看都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惡作劇。

在喝淡了桌上的兩壺碧螺春,百無聊賴的思量著起身回府時,走過來一半抱琵琶的清秀佳人,哦,不,待走近才發現,那又是顛鸞倒鳳的一場誤會。生做男兒身卻又有一張婀娜多姿的身段和風情,倒襯得笑笑越發顯得粗魯孟浪。

卻說,這清水佳人顛著小碎步走至小小跟前,身後還跟著一個在旁執扇的小童,小童眉心點著抹鮮紅的胭脂。這兩個人款款走來,宛如一幅隨時飄走的工筆畫。

笑笑有些發愣,偷瞄躲在不遠處的胖瘦二人組,那兩人默默坐在桌邊不緊不慢的喝茶,卻將這邊的情況一個不落的看在眼里。滿意的看到他們隨時準備沖過來的狀態,笑笑滿意的點點頭,整整衣襟,撫平衣袖上小褶皺,滿含了然的微笑,佯裝淡定。

佳人微微一笑,在笑笑面前坐下,開口道︰「初遇姑娘,在下覺得甚為親切,可否容在下為您獻曲一首。」

說罷,也不等笑笑的回答,徑自撥動琵琶弦,撩撥起一段清揚的行雲流水。原本忙亂的大廳慢慢靜了下來,直到整個一樓回蕩著悠閑的琵琶調。

佳人在前,曲觴流水悠悠,這曲調雖然听起來清新怡人,笑笑卻無暇細听。這是因為,她隱約感覺自己的手臂開始陣陣癢痛交加,渾身里有股莫名的煩躁。她似乎是一刻都听不得這些輕妙佳音。饒是如此,她依舊強壓住這股強烈的不適感,向著燕青和鶴沅的方向望去。卻見著兩個人的神情肅穆,顯然已被對方的色相收買。笑笑暗叫不妙,起身要離開時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除了眼球能轉動外,她只能坐在桌邊默默地听著這折磨人的琵琶曲。整個大廳一片靜謐,所有人都像是被下了咒一般的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而笑笑睜著眼楮卻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掙扎與身體上的痛苦感。

待一曲終了,隔了好久才有人回過神來,大廳里繼續恢復了剛才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笑笑感覺被點穴般活了過來,來不及作反應便被搶白。

「姑娘,在下方才冒昧,但情勢所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對方說完便彎腰深作揖,溫文爾雅不帶一絲風塵之氣。

「你是?」忍住心底的好奇,笑笑坐定,隨便踢了下雙腳,活動活動胳膊,適才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活動自如。

見到對方如此反應,他卻笑道,「在下不過一草芥,不足為人道。姑娘,我們後會有期。」說著,奕奕然便要離開。

殊不知,他這次遇見的人卻是一旦好奇了,便會變身為世界上最難纏的姑娘。將要轉過身去的時候,衣袖被緊緊一扯,連身邊的小童都來不及阻隔開來。

「閣下方才的曲調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只怕我今日回家後就要夜不能寐的開始朝思暮想了。」王笑笑開始發揮自己厚臉皮的本事,不停地給眼前人灌迷魂湯。「不如我們改日約個更好的去處,一起品茗談天如何?」

「這……」對方顯然沒料到會有這麼一著,一時錯愕。待反應過來,笑笑已經自報家門。

「鄙人姓王,現下住在雪浪府,可否邀閣下三日之後府上一敘?」笑笑眼神誠懇,一臉期待。饒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要軟了幾分。

「好吧。」對方似乎勉為其難的咬了下牙,故作雲淡風輕的應下來。「待午時一過,在下必當叨擾貴府。」

王笑笑打著哈哈,「謝謝您的賞光,到時恭候大駕。」

此人轉身向大廳深處的紗簾走去,過了一會,隱隱有幾聲笑傳來。不知打听之後是否另有玄機。笑笑轉頭對著燕青和鶴沅招手,兩個人立即低頭走來,恭順的立在旁邊。

「姑娘有何吩咐?」燕青開口問道,一臉平靜,神情里完全沒了方才的肅穆。

「我只是在想,剛才的人是否和薛公子有瓜葛,你們說,如果回府後,我跟他提一下……」笑笑還未說完,就見兩人的臉色鐵青。見此情形,笑笑心下暗喜。你不老實交代,我卻有辦法查到你是何方神聖。

「姑娘,此人是綠奴在青館中的好友,名喚徒然。因一些奴才不明的事情,在半年前與少爺交惡,如今,綠奴每次見他都是背著少爺的。請姑娘體諒下奴才們的難處,不要說是我們透露給姑娘的。還有……」燕青如同倒豆子一般,嘰嘰呱呱的開始知無不言。笑笑听的爽快,當做薛大少爺的一段奇聞秘事來听,倒也不再覺得無聊。

卻不知,此時掩在輕紗後面的幾雙耳朵正像雷達一般的搜尋著這邊的舉靜。

卻原來,這個綠奴雖長了一副俊美的臉蛋,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斷袖。饒是如此,還是個不懂用情需專一的斷袖,心血來潮時經常出府留戀各種風月,惹了不少情債。對此,薛文錯倒也沒怎麼管制過,甚至還有些縱容的意思。直到有一天,綠奴在青館中遇到了徒然,並且有了惺惺相惜之意,遂將其家介紹給薛文錯。初時,三個人相處十分和諧,可以說達到了歲月靜好的程度。但半年前,不知什麼原因,徒然斬釘截鐵的與薛文錯斷掉關系,自言永不相見。這原本不過是兩個人的戰爭,卻是實實在在的苦了綠奴。綠奴夾在兩人中間,原本親密無間,彼此無猜的生活驟然變作兩邊周旋,以期盡快解決掉矛盾,再次恢復當時的和睦。卻不想,半年過去,卻是毫無進展。

听了燕青的交代,笑笑這心里升起了一面勝利的小旗,「這綠奴忙活了半年的事情,怎麼到我這里變的這麼容易。」

卻不知,在她暗暗得意的時候,有人正躲著得意自己的布局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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