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靈點一點頭,道︰「你們兩個過來吧——另外,那個蘇昆呢,沒有在一起住著麼?」
燕青抬眼看了她一眼,如實答道︰「回姑娘話,這蘇昆跟著回府後一直在這院中住著,要不也叫上他一起?」
丁海靈點頭,「你們準備一下,一會在院外見面。」說著飛過屋頂,也沒有詢問,徑直找到王笑笑的房間進去了。
丁海靈點起房間的蠟燭,私下里看看,床鋪規整,擺設也沒有不尋常之處。當下心一沉,走到梳妝台前,打開簡潔的妝匣盒,里面除了幾只簪釵外,倒也沒有什麼。倒是繞著幾卷用舊衣料扯成的束發流蘇,丁海靈微搖頭。合上蓋子。卻發現銅鏡旁邊放著一只梅花造型的絹花釵,梅花做的精巧,那淺黃色的花蕊如同真的,放在鼻尖還有微微的香氣。丁海靈心中一沉,到底是被找上門了。只是不知王笑笑身上有什麼是她要的。
她把梅花放回原處,然後打開梳妝台前的窗戶,一地的月光灑進來。這倒是一個清淨的所在。丁海靈瞥見院中人影憧憧,知道那三人已經準備停當,便出門會合。
這三人也沒有多問什麼,只跟著丁海靈一起走。丁海靈懶得解釋,只負責前面帶路,出了雪浪府就只在屋頂走動,身輕如燕的靈動絲毫不遜于身邊的三人。有時為了躲避巡城的守衛,四人很有默契的躲進各自附近的黑影中藏身。
待到了昨晚來過的小巷,丁海靈停住腳,道「我先進去,估模了半柱香的功夫還不出來的話,你們就進來。切記,注意安全。」
三人無聲的點頭,示意記住。
丁海靈在巷口轉身,冷不防回轉身道︰「你們來之前都給自己的主子留暗號了吧?」
這三人面面相覷,蘇昆只瞥了眼燕青便低著頭沉默,燕青二人赧然,也是低頭不語。丁海靈笑笑,只道︰「這里果然要熱鬧了。江湖果然無法平靜。」說著,飛身進巷,從巷口看去,只看得到那伸處牆頭的竹影在隨風輕輕搖動,帶起了一抹夏末的溫涼。
小院依舊是前次來的光景。丁海靈想起昨晚見不苦,他提醒不要招惹這院中的人物,今天在那地牢里又說遠離顧言歡和蝶宮的紛爭。說的輕易,他卻不知,丁海靈早已經自覺不自覺地卷進去了。她搖搖頭,只覺自己身不由己,光景甚是淒涼。
不苦闖蕩江湖多年,作為一個堂堂的盜聖,怎麼說也是在順手牽羊的偷界是響當當的人物。此前曾做過的幾件轟轟烈烈的事情早就顯示了他的功夫和偷盜技術已經勿須擔憂其他。饒是如此,對于御劍山莊和蝶宮的事情甚是忌諱,不僅自己不沾惹半分,還要奉勸她遠離。想想昨晚,不苦冒著得罪顧言歡的風險潛入她的房間,只為要她不去卷入是非。不論他的初衷如何,這份擔心著實令她感動。想及此,丁海靈感到自己鼻尖發熱,不由得吸吸鼻子。未曾想,如此輕微舉動,便驚動了腳下的屋中人。
「誰?」一聲渾厚的的中年男子嗓音伴隨著一把大刀,直接從自己腳下的伸出。丁海靈急忙躲避,褲腳卻被砍掉一絲,腳踝部涼涼的。
丁海靈大驚,昨晚來時,這屋中分明無人。她頓時明白,自己這次到底是大意了。
今晚的月色對比昨晚並不怎麼清明,丁海靈站住身,發現眼前兩步遠的距離有一膘肥體健的大漢,臉上胡子拉碴,雙目圓瞪如石獅胸前佩戴的大鈴鐺,他揮著的大刀呈青黑色,整個人邁著馬步隨時準備撲上來,那樣子甚是凶惡。
丁海靈右手五指夾著一排飛鏢,取用巧勁站住,此刻也是全身戒備。
「你是何人?深夜鬼鬼祟祟來此有何目的?」此大漢張口便是典型的北方口音,雖然外形粗獷,但言語比想象的文雅,也不算粗魯。
丁海靈吸了一下鼻子,道︰「這位兄台,小女丁海靈,是來找今天來過的一名女子,名喚王笑笑。」這個小院能讓不苦忌憚非常,又加上昨晚在竹林深處見到的人,她情知硬踫硬是討不了便宜。是以,此刻並不魯莽,全身戒備的同時盡可能的友好。
那人後退幾步,道︰「你是她何人,她下午時來過,但在酉時便已離開了。」
酉時?丁海靈換算了一下時間,那邊是黃昏時侯了?當時她正在梨園院中大啖薛文錯送來的什錦糕呢。看著眼前的人,想想住在竹林深處的人,他似乎並沒有說謊的必要。丁海靈心中恍惚,情知不妙。便收起手上的飛鏢,立整身資,對著眼前的人一個拳掌相交,道︰「打擾兄台了,小女此刻速速離開,如此多有得罪。」她連連致歉,深恐對方揪住不放。
那大漢似乎也不想深究,收起手上的大刀,道︰「明白便好。這里不是你等之人想來就來的,下不為例。」
丁海靈額間滲出幾滴汗,心中惶恐「是,多謝兄台海涵。」說著飛身離開。
「慢著。」身後人叫住。丁海靈轉身「何事?」
「你回去轉告那個姓顧的,凡事莫要太過分。」大漢得到已經收在背後,身子直立,那月色照過來正好在屋頂上投下一副清晰地健碩剪影。
丁海靈應道,卻覺得這人的眸中似有種關切和擔憂。那神情不像是一個敵對者所應有的態度,她不由一驚。但不及多想,轉身離去。卻正迎上趕來的燕青三人。
丁海靈冷冷掃過燕青二人的臉,這兩人低著頭,並沒有說話。反而蘇昆迎上前問︰「王姑娘可找到了?」
丁海靈搖頭道︰「沒在里面,我們回去吧。」
蘇昆想要再問,卻發現丁海靈的眼楮一直盯著燕青,再加上燕青二人的反應,倒也不再多問。只跟在他們身後默默的回去。
丁海靈在雪浪府前站住,看著那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不由一陣惡心,她不看身後的人︰「你們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辦。」說著打了一個哈欠,轉身要走。身後,燕青急忙叫住「丁姑娘,我家姑娘……」
丁海靈冷哼一聲,道︰「去問你家主人吧。這件事情我是不想管了。」
說著,看了蘇昆一眼,意思是每天朝夕相處,居然連眼皮子底下的人也沒有好好的防住。
蘇昆被瞪得莫名其妙,透過丁海靈的表現,他只隱約猜到王笑笑不見一事與這雪浪府月兌不了干系,至于其它的,他還真不太清楚。是以,他有些慚愧。但也只能如此。
丁海靈不理他,只道︰「你們不用擔心,都回去吧。我這里的事情很快便會辦完。」
那三人無法,又不想驚動府里的人,齊齊縱身進府沒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