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事 理解

作者 ︰

「傷口怎麼樣?」

清水盯著藍染領口稍稍高一點的睡衣問道。

「嗯,差不多了,那就好。」

清水沒有一次問過藍染受傷的原因,因為她覺得藍染會受傷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夢境一樣,讓人沒有真實感。直覺上,感情上,理智上,都不允許發生的事情,她也不想再提,自然,藍染一次都沒有說過。

夜幕低垂,夜很深很深,本應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候,但,總有人帶著滿心的悵惘,孤獨,不甘,怨恨,憤怒或是迷茫,選擇保持清醒。

清水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生怕驚醒身旁的兩個人。對,是兩個人,因為,予和今晚死活都堅持要和父母一起睡。

「還沒睡?」

但還是失敗了。

「嗯。」

清水知道外面很晚了,但是沒有睡意就是沒有睡意。

清水把掉進被子深處,臉上都熱得紅撲撲的予和往上拖了一下,藍染托起予和的頭,再輕輕地放到不太高的枕頭的一角。

「不要想太多東西,早點睡。」

囑咐清水早點睡的藍染,卻輕輕地起了床,連件衣服都沒有披,就直接站到了窗口。拉開深紫色的簾子,站在窗口看著窗外浩渺的黑暗。

「予和說他要去真央上學,就他這樣,就算是能畢業,也沒有哪個番隊收。」

清水和藍染商量今天予和一時興起的話題。

「五番隊收。」

沉默了好久,藍染回頭,看著睡著的予和,小孩子光潔的額頭,在窗外月光的印襯下,泛著光澤。藍染走到床邊,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撫模著予和光潔的額頭。

「清水,你是不是覺得我從來都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

清水從床上坐起來。

「第一,這不像是你會問的話,第二,我從沒有覺得你做丈夫或者是父親很失敗,予和很崇拜你,就算是偽裝的父子親情,你也很成功地騙過了予和,讓他有個值得驕傲和崇拜的父親。」

「那清水你呢?我們倆很‘成功’地把我們兩個人的關系經營到了這一步?」

「我想,我已經很認真地和你談過了。」

「我一直都很認定語言的作用,我覺得人和人之間,沒有什麼樣的東西不可以用語言來解決。但是,清水,你真的認為你有很認真和我談過嗎?你給出了你的感受,但沒有去了解我到底在想什麼,卻要我來想解決的方法。你很干脆地否定掉了一切,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就是不是對的就是錯的嗎?」。

「一廂情願?」

「不,固執己見。」

「形而上地方法想問題,會讓我輕松不少,我也是人,人類該有的錯誤我都會犯,只可能比別人多,不可能比別人少。」

「不是過分指責你。」

「我們倆的關系,沒有你我想象到那麼糟糕,我們倆都在等機會尋找一個契機,我不知道你在等什麼,但我在等一個能讓我原諒你的機會,雖然說原諒不原諒的放在你那里很可笑,可是我自己沒辦法欺騙我自己,對待你能表現的和之前一樣,否則我就是你了。可能是明天,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

很認真地看著藍染,藍染低垂著頭,看著予和,沉默不語,輕輕地描摹著予和的眉眼,和他很像的容顏。

清水有種錯覺,面前的男人身上散發的是一種叫做脆弱和無助的氣息。

「好吧,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藍染,是不是,我牽絆住你的腳步了?」

「我早就停止不前了,不需要任何人的牽絆。如果說,人類是地獄,神之所在是天堂,那我已經迷失在從地獄去天堂的路上,我用四十年在你身上布的不是局,而是我和我自己打的一個賭,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我也知道你很清楚地了解我的過去和結局,但我從來沒有問過你,有時候,我也不清楚,你來到我身邊帶來的究竟是什麼,如果我知道我自己的結局,我真的會走下去嗎?上天讓很多人很蠢,其實反過來想,終究是恩惠,沒有誰在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的時候,還能去赴那場已經準備好了的宴會。」

清水沒有料到,藍染會和自己講這樣的東西,相比于藍染,大多數人都是很幸運的,就是所謂岩壁上的花嗎?停止在懸崖內的人覺得花很美,而藍染深處岩壁之外。

嘆了一口氣,清水走向藍染伸手貼上藍染的胸膛,心髒的位置。

「我不知道迷失在封神之路上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這里,不是我,不是予和,不是任何人和任何人類的情感能夠填滿的。」

「凌駕于眾人之上,讓我覺的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如同是神一樣,但我永遠都無法去探索世界的終極,世界的結束,讓我覺得很挫敗,仿佛那就是我藍染右介的極限,我感到失望和痛苦,我也明白,我從來就不是神,或者說,只是一個破敗中的神。」

完完全全不懂,藍染,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究竟是想表達什麼,要我做什麼?

「神,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真的,藍染,你不需要這樣的失望。

「真心懂得,當半人半神離開時,真神就會降臨。」

我真的屬于天嗎?為什麼天向我投來藍色的目光,引誘我的心向著天空,更高更高地飛向比人類所能達到的最高的地方。可是,我所知道的那個人,最後,在接近太陽的地方,融化了翅膀,墮地而亡。

清水終于知道,在戰斗中,為什麼所有人的情緒都會被藍染左右,因為藍染的語言,是他最鋒利的刀,而人又不自覺地會去相信那種自己似懂非懂的話,而那種話,可以吞噬掉人一切的不利于他的情感。

胸口一點氣都透不過來,巨大的悲傷侵襲入心,但不知道,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藍染?

清水站在藍染面前,抱住面前這個男人,緊一點再緊一點,自己不清不楚,糾纏了小半輩子的男人,自己不愛也不恨,但是就是沒法離開的男人,仿佛就像是什麼,自己的命運早就和這個人牽扯不清了,無關感情,只是宿命,好像繞來繞去,卻越饒越近,越繞越緊。

看不清,愛不上,恨不了,離不開,了不了,不了了。

她知道,這樣的藍染興許只能見一回,明早醒來,這個男人會依舊如神一樣的強大完美到令人心碎,今夜月光下的種種,會如同夢境一樣消散得干干淨淨,什麼都不剩。

什麼都不剩,也無所謂。

「也許你說的對,予和不必成為下一個我,‘藍染’是盡染悲傷的意思,我留意過,你一直都是叫我‘藍染’?」

「嗯,因為藍染這個詞,不是人名,對我來說,很特別。要是喊右介這個名字,我一定要承擔很多我無法承擔的東西和情感。」

突然間,清水笑了一下。

「吶,什麼時候,你把神之眼看到的東西,呈現在我眼前好了,我能也想再好好了解一下。」

清水手都在顫抖,恨不得把自己揉進藍染身體里去。

十年,足夠讓一對愛的死去活來的小言楠竹和女主,saygoodbye,可是這個十年,又可以做什麼?

十年之後,藍染予和依舊是在真央留級,四回生整整留著六年。當然,不是因為他很糟糕,而是,他的年齡不夠升進番隊。

十年可以做什麼?

十年,對于藍染予和來講,只是游戲人間,歡樂幸福的童年時光,也讓上下幾屆的真央畢業生成了他的同窗。

十年,對于藍染右介來說,不過就是舉手投足之上,更多了一絲成熟滄桑的味道,更加擁有吸引小女生的資本。

十年,對于藍染清水來說,只是讓她重新開始追趕科學前進的腳步,開始學著去相信什麼東西,開始不再那麼的弄權。

十年,對于涅繭利來說,不過是三千六白天,七千二百多個日日夜夜,幾十瓶的毒藥,幾項研究成果,幾本科學筆記。

十年,對于護挺十三番隊來說,不過是一段寧靜時期的小憩。也許,只夠浮竹十四郎病幾場,只夠京樂春水偶爾的醉酒听雨眠,只夠卯之花梳幾次鬢,只夠劍八廝殺幾場,只夠山本老頭子睜個眼和閉個眼。

不過,對于朽木白哉來說,是什麼,大家都不知道,朽木家的牆太高太厚,大門太沉太重。

不過,對于市丸銀來講,是什麼,沒有任何人可以說得清,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其實,小銀子的愛情觀有問題,女人需要什麼,他統統不知道啊。

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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