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竹屋,然而今天卻不若平常那般空無一人。那種冷冽的氣息,她分外熟悉。那人沒有走?
然而,那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琴音讓藍若廷為之一怔。那寥寥琴音,如若靜水之上的一抹輕風,留下了一片漣漪,又若峰谷的一絲清泉,徐徐流淌,又若空中飛行的雄鷹,孤傲翱翔。
藍若廷不自覺地想著那屋子走去。
只見那竹屋的石階前,一襲白衣,衣袂翻飛,縴長白皙的手指靈動地撫著那弦。那身姿灼灼,竟看得藍若廷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一曲終。
那淡漠卻銳利的眸光緊緊鎖在站在矮樹後的藍若廷。
良久,藍若廷方從失神的狀態回過神來。她模了模頭,用天真的笑顏掩蓋了那復雜的神色。
「大師兄,我又來了。」
那男子冷冷哼了一聲,便抱著琴,回了屋子。
藍若廷早已習慣那白衣男子淡漠的性情,也無所謂地聳聳肩,死皮賴臉地跟著進屋子了。
「大師兄,我又來叨擾了。」她嘻嘻笑著。那男子一直不做聲,只是坐在一旁,拿著布靜靜地擦拭著那琴。
藍若廷看著坐在窗邊,被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的專注的男子的側臉,忍不住問道︰「大師兄,你一個人,難道不寂寞嗎?不想要偶爾放松一下試著依賴某一個人麼?」
那男子不做聲,抬頭,深深地望著眼前的五歲女乃女圭女圭。那天真的眸子里竟透著絲絲寂寥,這是何等的感情,竟出現在一個五歲的孩童眼中。
藍若廷心知他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也沒有追問下去了。她很自覺地爬到白衣男子的床上。她盤腿,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又一問,「大師兄,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窗邊的男子頭依舊沒有抬起來。藍若廷正以為他又會選擇不回答之時,平靜無波的音調再一次響了起來,「歐陽翔。」
藍若廷又一次展露笑顏。她點了點頭,方打開手中的秘籍,細細研讀了起來。只是她這番細細研讀,竟有些不解書里所說的輕功心法了。她又研讀了幾遍,還是不懂。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罷了,想通的時候自會想通了。她嘆了口氣,合上了書。
藍若廷看著坐在床邊靜靜的擦琴的白衣男子,笑道︰「歐陽翔,咱出去溜達溜達吧?」
歐陽翔听到她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也是毫無反應,簡直是壓根就沒瞧她一眼,依舊低著頭,靜默地擦著自己的琴。
藍若廷走了過去,徑自坐在他的身邊,抿嘴一笑,「歐陽翔,我唱支曲兒給你听好不?」
歐陽翔依舊是那副淡漠不理世事的模樣。藍若廷聳聳肩,就當他是應承了。
她微微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來。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還沒為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後一起分享
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著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藍若廷的聲音依舊有著屬于孩童的稚氣,卻是扣人心弦,竟在別人毫無意識下輕輕撥開心中那層薄膜,露出了里面那柔軟的柔軟。歐陽翔竟有著微微的動容。也許他看遍了世間上所有的丑陋,心中竟絲絲希冀著那句「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細水長流。」只是,他還能相信嗎?還有那樣的能力去相信嗎?
手指不禁沿著那琴弦,輕輕地彈奏著,如若羽毛般若有似無地撩撥著心弦。那般輕柔馥郁的感覺竟在這孩童的歌聲下完滿透露而出。
最後一個音節從歐陽翔那指縫里傾瀉而出。然而,藍若廷卻感到意猶未盡。她一直很喜歡這首歌,王菲縴細的天籟之音,竟將歌中那溫馨的纏綿繾綣表達得淋灕盡致。只是那一句「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她的心頭一顫。是啊,無論世間萬物,總有盡頭。情也罷,恨也罷,也終有時盡。
歐陽翔偏頭,將藍若廷那眸子里的落寞盡數看在眼里。
藍若廷似乎感覺到歐陽翔探究的目光。她偏頭,迎上了那兩道目光,燦然一笑︰「干嘛?對我感興趣了?」
歐陽翔看著她復又開朗的神色,又冷下了臉,轉頭,模著那琴。
藍若廷撇了撇嘴,想看他那冰冷的面具破裂還真是困難。
她伸了伸懶腰,笑道︰「歐陽翔,我真是喜歡你這里啊。那麼清淨,真好。」歐陽翔權當她是在自言自語,也不說話。
此時,屋外傳來了響亮的大鐘聲音。每到吃飯的時候,總有人負責在山上敲那古老的大銅吊鐘。
藍若廷模了模空空如也的肚子,道︰「歐陽翔,我要去食飯了。你要去不?」
歐陽翔卻沒有回應。
藍若廷仔細想來,也是。歐陽翔從來沒有跟他們一同吃過飯,一直都沒有。
她明白了,便道︰「那我走了,這書先放你這里了。這可不能讓其他弟子知道啊,免得別人說死老頭偏心啊。晚些再過來看你啊,呵呵。」
歐陽翔依舊沒有說話。
藍若廷是習以為常了。她轉身離開了。
歐陽翔听著她逐漸遠去的腳步聲,便放下了手中的琴,走到了床邊。他拿起隨意放在床上的書,這輕功于她而言算是高難度的了。要讓她一時半刻學會也是件難事。不過,那老頭想也是不希望藍若廷常去打擾他,便拿這書來打發她。不過,如若她真的領會了,那在這江湖之上那些宵鼠小輩也是難以傷她了。
歐陽翔不免輕哼了一聲。
藍若廷來到食堂,便早看見鄧濤候在那里。他一見藍若廷,心中的擔憂便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他走了過去,拍著她的肩膀,「若廷師弟,你這一早上到了哪里了啊?干嘛不去練功呢?」
「我……」藍若廷百口莫辯,總不能說是偷偷溜出去練死老頭給的秘籍了吧。
此時一個墨綠衣弟子走了過去,一臉鄙視道︰「二師兄,他莫不是去了偷懶不練功了麼?」
藍若廷輕哼道︰「哼。你若我是你啊,死胖子。」
眼前的墨綠衣弟子也不過八九歲,身材肥胖,卻是頑皮成性。藍若廷早已撞見他幾次欺負同等級的弟子,是個同等級弟子里的惡霸。他仗著自己身材高大壯碩,便欺負弱小。這墨綠衣的弟子里頭已無人敢與他反抗了。
藍若廷看著他那德性,早已不順眼了,這下子便忍不住氣來。
那墨綠衣弟子見著眼前這那女圭女圭不過五六歲,身形又比他矮一大截。听著他這般囂張,心中定是不服。
「你這家伙,是討打吧……」那胖子舉起拳頭作勢要揮過去。
鄧濤見情勢不對,便出手阻止了,「大家同門師兄弟,不要吵架……」
藍若廷倒是囂張起來。她雙手叉腰,雙目瞪圓,仰頭盯著這個比她高好幾個頭的孩童,不屑地笑道︰「你就動——,就怕你打不過我。」
「你……」胖子被氣得七竅生煙,腦海里早已沒有了師兄的勸告了。
「好啊,咱們就來比一比!」胖子心想眼前這小子平常又不來訓練,身子骨又小,定是打不過他。他倒要眼前這小子對他俯首稱臣。
藍若廷下巴一抬,一副誰怕誰的模樣,「哼!我早就對你欺負弟子們的行為不順眼了。這下子便由我來教訓你吧!」
在場的墨綠衣弟子們一听,便興奮起來了,總算有個人能為他們出頭了。大家歡呼喝彩,激動的場面竟是一發不可收拾。幾名淺綠衣弟子倒是無措起來,紛紛看向鄧濤。
鄧濤撫額輕嘆,這殘局究竟要怎麼收拾啊。
艷陽高照。沙地的訓練場如若蒸籠一般酷熱難當。
眾弟子圍成一個大圈圈將兩人圈在里頭。
胖子看著眼前的藍若廷,眼中的輕蔑顯而易見,「如若你輸了,你以後便要做我的僕人。我要你干嘛,你便要干嘛。」
藍若廷滿不在乎地輕哼了一下,「那如果你輸了,你便要認我做老大,以後再也不許欺負同門的弟子們。」
胖子哈哈大笑了一番,「一言為定。」
此時兩人對視的目光似乎已在半空中激起了火花。
在場的眾人無一不興奮,特別是那些墨綠衣的弟子們。他們早就受夠了這胖子的欺負了。難得有一絲希望擺月兌那胖子的欺辱,大家都振奮了起來。
鄧濤看著兩人來勢洶洶的模樣,不由又嘆了口氣。
這藍若廷倒是個會惹麻煩的主兒。師父又不在,他該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呢?對比而言,若廷師弟身材嬌小,看怕不會是胖子的對手啊。可是看他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樣,他又如何能把他勸服呢,真是傷腦筋。盡管藍若廷常常偷懶,但是看著他那單純卻帶著點耍賴的模樣,他怎麼舍得狠下心來懲罰他呢?這下子倒是惹出了公憤來了。
這都是他的錯啊。要是這師弟受了點傷,疼的可是他的心啊。
藍若廷看著站在兩人中間的鄧濤,明白了他的擔心。
藍若廷朝著他輕松一笑。「二師兄,沒事的。相信我。」
鄧濤看著他陽光下那充滿自信的笑容,竟一怔。突然,他晃過神來,失笑,自己竟會為他的一抹笑而失神。
可是,要如何相信?他是一點基礎也沒有啊,一個連基本馬步都沒有扎過的五歲孩童,如何能贏得了一個如此健碩的人呢。
鄧濤的擔憂全寫在臉上。
藍若廷看著他那神色,便伸手握了握他垂下來的手。
鄧濤感覺著那掌心傳來一陣柔軟的溫熱感,低頭一看,竟是藍若廷那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
「相信我。」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熱度,鄧濤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點了點頭。
藍若廷收回了手,鄧濤竟感到絲絲的失落感。
「二師兄,快宣布開始吧。」藍若廷催促道。
這是,鄧濤方收回了心神。
他退後了幾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
「比試開始!」
------------------------------------------------------------------
啦啦啦……女王求推薦票票……大家不要鄙視我……俺真是努力在更鳥。今日兼職累得死去活來,心里想著都是親親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