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望 第六十三章 把酒共酌

作者 ︰

兩人相處甚歡,卻不料一士兵營外相傳,楚浩南傳藍若廷過營一趟。

藍若廷嘆了口氣,心知有任務在身,也不敢耽擱,便忙穿好衣衫,不料手臂剛一動,便又扯到了後背上的傷,疼得她猛抽氣。天宇翔瞧著她這般沒心沒肺,兀自搖頭。他為藍若廷披上衣衫,一層一層為她整理妥當。待到整裝完畢,藍若廷便慌忙趕往將軍的主帳。天宇翔終還是不放心,便也跟著過去。

「見過將軍。」藍若廷行禮。

楚浩南見著藍若廷,便忙著招她過去。

三人立于地形圖邊。藍若廷藍若廷凝視著那地形圖,思緒千轉百回。楚浩南盯著地形圖,聲音透著絲絲怒氣,「這回本將軍倒要挫挫睿錦的銳氣,好讓他們輕敵。」

藍若廷忙點頭,道︰「我軍糧草被燒,這帝都的糧草也不知何時才能送到。正所謂遠水不能救近火。也許這回是要背水一戰,說不定還不能拼出一條血路。」

此時她瞧著那地形圖,便生出了一個計策。

藍若廷不由扯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這笑容全然落于天宇翔的眼底,他的眸中不由自主地浮起淺淡的溫柔。

藍若廷便將腦海中形成的計謀徐徐道來。

這隔壁荒漠之上,本料著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然而這平原之上竟有著一座半弧形的石壁崖,長年累月經由風化侵蝕而成。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以作保護之用。其次,甕中捉鱉的法子便也可實施了。

這士兵大可分為三隊。其中一隊作為誘餌,將那睿錦的隊伍引入這弧形石壁的包圍之中,當然,這睿錦的領頭之人是首當其沖的。只要睿錦的領頭之人被捉住,害怕睿錦軍隊不手到擒來。

其後,二隊從後包抄,將睿錦軍隊困于石壁包圍之中。

三隊則埋伏于石壁崖之中,弓弩以待。這里外都是天宇的人,滴水不漏,除非睿錦之人會遁地之術,否則他們是插翅難逃了。

楚浩南方听完藍若廷的計謀,忙叫絕。只是這需要配合。這計策是藍若廷一手策劃的,這作為誘餌隊伍的首領,藍若廷是當仁不讓的。

這圍剿的隊伍,楚浩南自是包攬了下來。這負責攀岩弓弩部分的隊伍藍若廷本想著是天宇翔負責的,但楚浩南卻忙阻止藍若廷此法子行不通。天宇翔是天之驕子,是矜貴之軀,楚浩南生怕他傷著了,便無從向朝廷交代,這弓弩隊便由楚浩南的本帶領的副將所負責。藍若廷雖知天宇翔身手敏捷,一般人是難以傷他的。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還是有些忌諱的。

這商量過後,藍若廷方松了口氣,這應對之策她算是找到了,明日的背水一戰,她倒是要全力應戰了。

藍若廷正要回營帳歇下,楚浩南卻笑道︰「在朝堂見了不過一兩次面,本將軍對于藍大帥所立下的功績也略有所聞。本將軍早就想跟你暢談一下。」

藍若廷思索了片刻,也知是該是時候了。也許這是個機會,是一個讓她了解一切的機會。

「好。」

營長之外,夜幕低垂,月色之下,長矛劍刃泛著冷冽的光芒。

黃沙之上,篝火聯營,映著那清冷的夜晚一片緋紅,讓這方土地生出了些許的暖意。

三人圍著篝火席地而坐。

藍若廷在這夜里坐于曠野之中,方覺得這黃沙戈壁不同于帝都,這晝夜溫差有些大。她感覺到有些涼意。

藍若廷不由瑟縮了一下,便覺肩上一沉。她偏頭,見肩上搭著一件白色的外衣,鼻息縈繞著竹子的淡雅芳香。她抬眸,對上了那雙裝著淡淡關切的清冷眸子。她淡然一笑。

天宇翔則是靜默地瞧著她,默默無言。

楚浩南一覽無遺。

他輕咳,打破了略顯曖昧的氣氛。

「藍大帥,身子這般羸弱,竟是一些涼意都抵受不住。」

藍若廷笑笑,不甚在意,「本大帥對于這黃沙之地也不熟悉,哪像得楚將軍多年征戰于此,對于此地的地形這般了如指掌。」

楚浩南听著藍若廷的話,不由淡淡一笑,又道︰「不過藍大帥年輕有為,小小年紀便得皇帝的重用,與幾位王子公主關系也是密切,看來藍大帥升遷有望。」

藍若廷淡然一笑,自是听出了他語氣里的鄙夷與嫉妒,抱起一壇酒灌了幾口。許是喝得急了,她有些暈眩,自己的酒量還是一如當初,絲毫沒有長進。

「在下不過是有些拳腳功夫,外加一些小聰明方有今日。再者,王子公主不過是瞧得起在下乃是義氣之人,復跟在下有所交往。」

楚浩南也抱起酒壇子,喝下了幾口,便仰天大笑,「好一個義氣之人。大帥英雄出少年,你這個朋友,本將軍交定了。」

他舉起酒壇子,笑道︰「來!干了這酒,咱就是好兄弟了!」

「好!」藍若廷舉起酒壇子正要喝下去,手腕卻是一緊。她偏頭,對上那雙如霜的清冷眸子。

藍若廷看見了他眸中關切的神色,淡淡一笑,便湊到天宇翔的耳際道︰「別擔心,我自會用內力將那酒逼出來。你就莫要擔心了。」

天宇翔听著,方放下心來。

楚浩南瞧著二人耳語,心中便將二人的關系猜上了幾分。他笑而不語。

藍若廷回首,豪爽的舉起酒壇子,「干了它!」

壇子一踫,藍若廷舉起酒壇子,汩汩飲盡。當然,藍若廷自知不勝酒力,便暗暗運功將剛喝下的酒逼到廣袖之下的指尖上。那剛入月復的酒便順著那指尖淌落于地上。

藍若廷將酒壇子摔破于地,爽朗大笑,「我全干了!」

楚浩南瞧著藍若廷面色不變,心中微詫,便將剛喝完的酒壇放下,頭已是暈眩無比。

「見著大帥不改面色,大帥的酒力讓本將軍佩服!」

藍若廷抱拳笑道︰「過獎過獎。」

她瞧著楚浩南燻然欲醉的神色,心知此時問他滅宅之事乃是良機。藍若廷下意識地撫弄著手指,唇邊笑意莫名,「在下早就听聞楚將軍乃是將相之後。楚杰將軍乃是開國功臣,其立下的功勞戰績無數深得民心。在下早欽佩萬分,只是之前听聞楚將軍私宅被賊人血洗,在下不由惋惜錯失了這機會與楚杰將軍結緣啊。」

楚浩南听著楚杰這名字,面色微變,而後復又恢復了些血色,「是啊。不知是哪里來的惡毒賊人,竟將家父殺死,就連宅中上下的也不放過。」他面露悲戚,只是這面容上神色的點滴變化,藍若廷盡數看在眼里。

藍若廷忙作吃驚狀,道︰「這賊人也太厲害了,竟敢連將軍府都敢闖。只是這也太奇怪了些。這楚杰將軍本是朝廷重臣,功夫了得,且這府中定是高手雲集,一般賊人都不敢與朝廷為敵,且功夫還這般厲害竟連朝廷命官也能殺死。這賊人定不是普通之人。不知這賊人是何方神聖?」

楚浩南听著,臉色變幻莫測,卻只是慘淡一笑,緘默不言。

藍若廷心知這個中必有蹊蹺,也不追問,這狗逼急了還是會跳牆的。她也不能心急,否則這露出了馬腳,她就真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天宇翔听著藍若廷與楚浩南的對話,心知藍若廷的打算,並沒有打算說話。因為她有她的打算,而他只要在她的身邊靜默地守候著她便也足了。他不希望這俗世之中,唯一一朵純潔無垢的白蓮也消失殆盡。

藍若廷也無多言,便左顧而言他,將那怪異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三人在共酌幾杯後,藍若廷便說自己有些許暈眩了,要回營帳休息了。楚浩南也不阻攔,便點頭應允了。

待到回帳後,藍若廷方松了口氣。

她坐于床榻邊,垂首,幽幽地嘆了口氣,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被褥,握得指節發白,就連那青色的血管也隱隱可見。

藍若廷眉頭緊鎖,雙目直直地盯著那片黃沙土地,幾縷烏發無力地垂于臉頰邊。

天宇翔凝視著她那張過度冷靜的面容,心知她在極力隱忍著心中滔天的憤怒與傷悲。此時的她宛若一只張牙舞爪的刺蝟,為了保護自己柔軟的內在而武裝自己。

他靜默地立于遠處。他知道此時的她不喜別人接近,她一向不喜歡別人看見她的脆弱。

「他竟然可以這般冷靜地將這種謊言說出來。那個也是他的爹啊,他怎麼可以如此無動于衷。楚浩南一定知道那時發生的一切。他定是隱瞞了一些真相。他怎麼能這般狠心……」

說及此處,藍若廷的手竟是有些顫抖。只是她依舊極力隱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仰頭,看著那帳頂,希望能然淚水流回去。只是想得愈多,那淚水就愈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不能哭,斷不能哭……」藍若廷瞪圓雙目,只願那淚水會止住。

天宇翔看著藍若廷這般隱忍著,只覺心中一疼。他不自覺地走到都到藍若廷的面前,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她的臉頰。

那雙澄澈清冷的眸子映入眼簾。

天宇翔的眸子泛著柔光,充滿磁性的嗓音帶著足以撫慰人心的力量,「若是想哭,那便哭吧。莫要忍著。這里只有我,若是想哭,那便哭吧。」

藍若廷望進那雙宛若深潭的眸子,心中高築的圍牆瞬間坍塌,所有的偽裝瞬間土崩瓦解。

淚悄然無聲地劃過臉頰,濡濕了天宇翔那溫熱的手心。

那溫熱穿過面頰的肌膚,徐徐地透入她的心里,如若冬日了的曙光,一絲一絲將她帶著寒意的心暖了,一點一點地暖了回來。

藍若廷藏于廣袖之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抓住天宇翔的衣擺,緊緊地,宛若滄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似乎只要這般她方能找到自己,方能自救于這渺茫的滄海之中。

許是哭久,再加上身邊的傷患,藍若廷有些體力不支,竟是迷糊地睡著了。她靠在天宇翔的懷中,呼吸平穩,似乎只有在這充滿竹香的方寸之地方能找到依靠與失卻已久的安全感。

天宇翔無奈地抱起藍若廷,將她輕輕放于床榻之上。

她身上的傷該是換藥的時候了。

天宇翔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徐徐將她的衣服褪去。

看著她剛結痂的傷口,天宇翔便覺心中一陣難受。他不自覺地俯身,微涼的唇覆上了那丑陋的傷口。

如若可以,他寧願這一箭能自己頂著去,代替她去受這份罪。

天宇翔滿腔愧疚與心疼,最終只能化作一陣輕淺的嘆息。他起身,將他親自搗碎的草藥敷在她後背的傷口上,細心地為她包扎好。

包扎過後天宇翔又為藍若廷整理好了衣衫。

他靜默地凝視著她天真寧靜的睡顏,心中那個冰冷的角落似乎有了些暖意。

天宇翔撫過藍若廷垂落于面頰的發絲,為她勾回耳際。

也只有在這樣的夜里她方能這般放心,毫無防備地入睡。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看見她這般單純平靜地活著,至少不必像如今活得這般疲憊。

她的復仇,她的無助,她的天真,她的脆弱,天宇翔都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盡管如此,她依舊保有原有的性情,如若白蓮,出淤泥而不染。

天宇翔甘願只為她的純淨而守候。

終此一生,只為她的純淨而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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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女王終于考完試了……總算松口氣,有時間能更新了啊!!!往後女王會每日更新的。親們要繼續支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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