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明了眼眸,有什麼漸漸環繞在心頭,倏地變重,砸了下來。
顧夜笙眉目深遠,黑眸澈如水,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沒有選擇,你只能傾听。」
她決絕搖頭︰「我不听!你大可以隨心所欲肆意妄為,只要不出現在我眼前。」若晴眼中潮濕,心海翻騰不已。
如今,連他也可以……她似倦非倦的臉頰之上一抹黯然劃過,退後幾步。
顧夜笙幽幽一笑,無聲息的,雙瞳流露出一種翩然朦朧。
「我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偏偏遇到了你。因而我不得不采取一種很極端的方式來讓你妥協。」他說道這里微微一笑,眼底涌起晦暗的陰殘。
「或者說,讓我們來做個交易。」顧夜笙瘦長的身影被陽光拉得很長,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只能壓縮成一團分辨不清形狀的圖案。
「你到底要做些什麼?」若晴用近乎蒼白的語氣低聲道,輾轉反側的疼痛點點浸透到骨子里。
顧夜笙淡然靜默,許久方才道︰「你不知道麼?我完全有能力讓你母親長存于世,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孤獨的留于世間。但是,我要你應允我一個條件。」
他諱莫如深的看著她,許久才道︰「陪我三個月,你,答應麼?」
此刻,用心修築的城堡被擊垮,他的話如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將它切割的支離破碎。陪?若晴用力閉上雙眼,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你要我出賣我自己,來換得……」她狠了聲道,語勢卻越來越無力。
情.人,無異于莫大的諷刺。或許他已經將這種意思說的極為含蓄,可是听上去為什麼會感到恥辱?
若晴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收縮,緊緊握成拳。
「你……讓我考慮一下。」她忽的說了什麼,走遠幾步,飛快的跑了出去。
巨大的力道使得門在關合的那一瞬發出刺耳的聲響,顧夜笙就著暖橘色的夕陽靜靜站立。有什麼隱隱傳來,是風的嘆息……
還是……逼她太甚麼?他眼角那一尾苦澀,修飾了那片帶傷的昏黃光線。
若晴茫然無目的的走著,兩畔的景物扭曲成花花綠綠的什麼,無端的不堪入目。
所有流逝的往昔在眼前逐一飄過,干涸她的雙眼。
母親,母親……她在心底默默的念及,有淚水蓄滿整個眼眶,幾欲奪眶而出。
那天,也是這般,也是這般令人痛苦而怒。父親輕輕合上雙眼,一瞬間天崩地裂,仿若血肉重鑄。她知道,她只有母親了……
母親,她唯一的軟肋。
如今,她又要失去這唯一了麼?若晴攢聚狂怒,笑了起來。
她,妥協了。
不得不向命運低頭,不得不用如此下.賤的方式來守護。
這個世界很可悲。可悲到將自己苦苦支撐的堅強摧毀,傷口再一次潰爛,鈍疼傳進四肢百骸。若晴靜如秋葉,行尸走肉的站在那一方天地。
頭頂烏雲慢慢集聚,風動,耳邊沙沙聲起。沉黑落入眼底深處,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