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正巧撞上了前面的障礙,雖撞上去的力氣很大,卻不似硬物那般疼,抬頭一看,竟然慌了神,連忙跪在地上,低聲說道,「師尊恕罪(媚傾內容)!」
白玄看著伏在地上的那個弱小的身影,依舊一身粗布素衣,唯獨腰間較往日多了條紅色腰圍,素雅中添了幾許生氣,她貌似還是那樣對自己很是畏懼,跪在地上的她身體微微點抖動。冷眸審視著若心顏,卻被她手邊的那把長劍吸引。
莫情?!她竟然將莫情給了她?
若心眼小心地抬起頭,卻看見白玄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莫情,有些擔憂如若他知道姑姑叫自己御劍,大抵會責罰一番吧?也許自己再與蜀山無緣。隧又低下頭,不敢再去看白玄,安靜的帶著這被宣判死刑的那一刻。
「莫情配你倒是極為合適,不可遇敵卻可防身,你今後要記得你姑姑的苦心啊。」
白玄方才開口,若心眼的心已飄至九霄,如沐清泉。
他沒有責罰她,只是要她記下姑姑的苦心?若心顏愣在原地,師尊的話她還要時間去思考,可那抹白色卻未給她時間,繞過她緩緩而去,不曾駐足,不曾回眸。
白玄怎會不知煙雨闌殤是怎麼想的,她想的,其上他自己早就想做,只是尋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說服不了別人,更來說服不了他自己。他明白煙雨闌殤定是覺得他對若心顏與旁人不同,事實也正是如此,他對她卻與眾人不同。對于若心顏,他必須把她放在他可以顧及到得地方,來保全她不出任何事端。如若有什麼差池,那將事關六界蒼生。身為蜀山掌門,身居長雲,他白玄就不得不顧!
這幾日夜里,若心顏都沒有再見過煙雨闌殤,只是自己練習御劍飛行和那日煙雨闌殤叫她的劍法。但是她分明覺察的到莫情在她手中莫大的不願,也是,它曾經的主人是德高望重的仙,而她,如今只有幾分淺薄的內力,如何能叫莫情委身于她?
輕撫劍身,「莫情啊莫情,我知我資歷尚淺,難以叫你信服,可我定會勤學苦練,你若願陪我,我定不會辱了你的名。」
「用劍之人必先御劍,你對一把俗物注了太多私情,終歸是不好的。」水滴玉石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空,驚得若心顏忙轉身去看。
皓月當空,流水潺潺。清風浮動細柳,淺草微微搖曳。一股淡淡的蓮香撲面而來,沁入心田。
若心顏整個人都看呆了,許久才慌忙俯身,「師尊。」久久的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她這什麼都不曾爬過,卻獨獨見了師尊怕的連腿都會打顫,像是做了虧心事的孩子,不敢直視師尊的眼楮(媚傾15章節手打)。
「你起來。」白玄冷眸看著若心顏,臉上沒有分毫表情,「你剛剛舞的是本門師祖所創的《秋水慢月》,雖是行劍,卻也可做站劍之勢。你如今尚且剛剛接觸,倒不如習站劍之法。」說著提起若心顏手中的莫情劍,廣袖一揚,進步絞劍,虛步下截,進步絞劍,丁步點劍,獨立上托。冷眸久久盯著劍尖,忽又轉身,進步掛劍、弓步反刺,右左雲抹。雖然每一勢間都有停頓,卻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印鑒伴著月光,白色長袍舞的漫天飛花。最後慢慢收勢,將莫情遞與若心顏,「這劍名曰莫情,就是讓你莫要有情,你且不要對它有太多感情,日後怕會被這情所累。」
若心顏小心翼翼地接過莫情劍,心中大為不解,「師尊,姑姑說練劍的要旨在于身與劍合,劍與神合,人劍合一。如果不與這劍心神合一,怎能人劍合一?」
白玄听到若心顏的話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也罷,先按我剛剛的招式,再舞一遍與我看。」
「是。」若心顏手握莫情,慢慢凝神聚氣,按著剛剛師尊的節奏、招式,專心的舞了起來。每招每式雖然順暢,卻略顯生硬。一套劍法下來,已是大汗淋灕。
「你可知為何你習這套劍法如此吃力?」一旁的白玄冰冷的聲音中尋不出半點感情,卻讓若心顏听得心潮澎湃。
為何自己會如此吃力?若心顏不解的看著白玄。
看著一臉茫然的若心顏,白玄說道,「這《秋水慢月》講的就是無情二字,配著莫情劍是最好不過。只是你習得是無情的劍訣,御的是無情的兵器,卻心中有放不下的東西,如何能輕暢?日後你若真的悟出無情這二字,也就能掌握這劍法中的精髓了。這也不急,你且慢慢去悟,我先教你另一套劍法。」悟出那日,便是他收她之時。
如此仙骨神體,他白玄今生如若收徒,那定是這粗布素衣的弱小身軀。
只是他卻未預料到當她領悟那日,卻再也不願拜他為師。
平日若心顏與白玄接觸甚少,一個在雲長殿靜靜俯視,一個在無味園悄悄仰望。
今夜白玄難得的對若心顏說了這麼多話,讓若心顏既開心又緊張。
「你可看好。這套劍法名曰《八音諧》,八音諧、八拍蠻、九回腸、九能歸。」
白玄飛身已矗立在湖面之上,身後瀑布飛流直下,水滴打在白玄周身一圈淡淡的銀色光暈上,四處飛散。月光下更顯得白衣勝雪,倒映在水中,美得如夢似幻,直叫花千骨倒抽一口涼氣。
卻見白玄隨風而動,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白衣翩然,黑發如瀑,卻又始終波瀾不驚;矯若游龍,貫若驚鴻,猶若仙人九天飛臨。
若心顏完全呆傻的愣在當場,宛如那日蜀山門外,白衣勝雪傲然萬物。
手中莫情輕點湖面,平靜的湖面立刻飛花碎玉。一點點水光飛起,環繞他周身。手中莫情嗡嗡作響,一道銀光貫穿天地,劍氣四射。只見白玄飛天而起的瞬間,陡然之間,湖水飛升而起,涌起巨大驚濤,越過瀑布直上夜空。
「你可都記清了?」
若心顏抬頭看他,心中滿是敬畏。她的心,只需要他低頭一望,便瞬間靜如止水。
「恩。」滿月復話語,卻獨獨發出了一個字。
那一夜,白玄在一旁靜坐,偶爾指點一二,若心顏在湖上舞劍,舞累了就坐在他身邊的草地上抬頭看星星。這一輩子,她都沒看過這麼好看的星星。
很多年後,每每想起這一夜,她都在想,如果那一夜她沒有學會那劍法,也許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