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將衣物與發絲整理的差不多時發覺一道探究的目光注視在身上。抬頭看去,有些疑惑(庭院深深的後院會有誰來?先不說是客人了,就連府里的丫頭們此時也都在前院忙活著呢)。
他是誰?這個問題閃入腦里,只見一位身著月色長袍、發絲烏黑如墨的年輕男子站在前方不遠處正饒有興趣的望著我這邊。如刀削的薄唇微微有些上揚,一雙桃花眼里流光溢彩,配上如玉的面龐卻是說不出的俊美。如果那種陽剛之美用來形容大哥的話,那麼面前的這位男子卻是陽剛中又帶著點儒雅並且不失一身的貴氣。
見他此時的表情分明是瞧見了我剛剛的‘壯舉’,本身摔了一跤的我心里就有些窩火,此時見到一個陌生男子明明瞧見了我的囧樣卻用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頓時一股無名火上涌︰「你是誰?為何跑到我家後院里來?」我特別加重了‘我家’二字。
不知道是因為我語氣不重的原因還是怎麼的,男子並未開口,嘴角邊的弧度反而越發的打了。見到這陌生男子似要逼出內傷的嘲笑表情(至少當時的我是這麼認為的),我的火氣‘騰’地一下冒了出來,卻再也不願搭理他,轉身欲走。
「敢問姑娘可是相府三小姐?」男子微笑著的話語如同和煦的春風般在我身後響起。
「怎麼?我們認識嗎?本小姐可不曾記得還認識你這麼一位不懂禮數的人?」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心里還氣憤著,說出的話免不了地有些沖,卻停下來腳步。
「不曾認識,只是常常听一個朋友說道罷了。」簡單的隨口一答,仿佛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他的心緒似的。
朋友?會是誰的朋友?不可能是二姐的朋友,她那幾個附庸風雅的朋友我可都是認識的,看樣子他不是爹爹認識的人就是哥哥的朋友了。正當我兀自思索的時候,卻見那男子一手背後,一手在胸前緩緩把一把扇子打開輕輕地搖曳著,其神態是說不出的悠然自得,恰在此時一陣微風輕輕拂起他胸前的一縷青絲,使他此刻看起來竟有些縹緲,看著他猶如謫仙般立于塵世的樣子我心頭不由一顫,那一刻我心中冒出來的火氣消失了,對著他他那種看穿塵世,萬事與他皆無關系的樣子,我不由覺得剛剛無名發在他身上的火氣是有些無理取鬧的。
這短暫的思緒在心里一閃而過,卻見他莞爾一笑道︰「姑娘不要亂猜了,我是玉辰的朋友,剛剛的冒犯之處還請姑娘多多見諒。」本來也消了,現在見他又道了歉,我也不能顯得小家子氣了去,說話的語氣不禁柔和了許多︰「既然是哥哥的朋友,況且又來了府里,為何不在前堂里呆著。」
只見他‘呵呵’一笑說道︰「子傾不過和姑娘一樣,不喜歡喧鬧吵雜的地方罷了」。
「你說你是哥哥的朋友,那你與哥哥是如何認識的?」誤會消除了我的好奇因子不禁跑了出來(反正現下不也無聊嘛,許是那時是年紀小的緣故,所以問出的問題現在想想也是覺得好笑)。
叫子傾的男子不急不緩道︰「我與你玉辰哥哥是在邊關結識的,由于事出突然,當時他還救了我一命,說到底啊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之後自然而然我們就成為了朋友,而這次前一陣子又偶然遇見,見他要回天啟皇城,我卻也是出來游歷的,于是便隨了他來到這天啟皇朝,途中听他一一介紹了這里的風土人情,不禁有些向往,所以到了京城我便忙著‘走街串巷’了,就在昨天我受你哥哥之邀所以才會來到府中,不想卻唐突了姑娘、、、、、、。」赫連子傾有些汗顏,他從來沒有試過再一個問題上向一個人解釋那麼多。
我听著他過于嗦的說辭不禁有些煩悶遂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姑娘姑娘的叫了,你叫我為幽然即可,我便叫你為子傾哥哥如何?」我岔開話題笑看著他。
見他猶豫了一下便點頭應允︰「如此再好不過了,其實我也不是那些迂腐之人,那好,今後我便叫你為幽然吧。」
看這叫子傾的人說話突然這樣簡潔,便也明白他不似那些附庸風雅之輩般文縐縐的,我心下也很是開心\(^o^)/嘿嘿,終于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了)。只是心頭那突起的一顫卻不知為何,正要說些什麼,卻見紫櫻提著個竹籠走了過來。
「小姐,可有捉著蝴蝶?」紫櫻興致勃勃地問。
我頓時覺得額頭黑線飄飄,一旁的子傾卻又出現了那副要逼出內傷的可惡表情。
「小姐,不會一只都沒有捉到吧?」紫櫻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哼,被你這丫頭說著了,本小姐今天發揮失常,還摔了一跤,摔得那是一個疼啊、、、、、、」我裝著‘哎呦’了一聲成功的轉移了這個我不想再深究的丟人話題。
只見紫櫻忙放下了竹籠著急的對我是左看右看了一番,表情透著說不出的擔憂,「小姐,有沒有摔著哪?你等著,紫櫻這就去給你找個大夫來瞧瞧。」說著漫開小碎步就要跑開。
我適時一把抓住了她,「好了,沒你想的那樣嚴重,不過是逗逗你,尋你開心而已。」
「哈哈,你這個丫頭也真有意思,不過她卻是真的擔心你啊。」一旁的子傾早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有些歉意的看了眼立在旁邊臉揪成一團的紫櫻對子傾說道︰「好了,你也別取笑我了,你是哥哥邀來的朋友,來這即是客,再不喜歡那‘氛圍’總也不能在這後花園里呆著吧,去前堂吧。」
子傾見這樣逛下去一無趣,忙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改天有機會再見吧。」說完甩了甩袖袍飄然而去,看著他漸去的身影我心里一陣仲征。
「小姐,人家都走遠了。」紫櫻在一旁眨了眨眼打趣道。
我瞬間回神,我這是干什麼呀?怎麼會對一個剛剛才結識的人生出這樣莫名的心緒(那時的我卻是不知那便是所謂的一見鐘情罷了),搖了搖頭甩開心頭不知名的情緒,向姐姐所在的院落走去,姐姐今天出嫁她一定忙翻了吧,只知其他人家婚嫁喜事好歹還有個母親或者姨娘什麼的幫襯著,而這府里爹爹和大哥在這些瑣碎的事情上自不好多做什麼,我這個做妹妹的雖幫不上姐姐什麼大忙,去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里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不久便來到了姐姐所在的院落,自己院里紅色的大喜燈籠高高的掛著,身著桃裝的婢女們正來回穿梭著,看得我是說不出的喜氣。
加快腳步踏進屋里,見姐姐端坐在妝台前一言不發說不出是喜是優,任由身旁的婢女往她發間插著珠花、金簪之類的物品,一身大紅的喜袍存托著她的嬌顏是那麼的亮麗,而鏡前的美人卻眉頭輕蹙著。
「姐姐,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千萬別皺著眉頭,若是被太子姐夫見了去還以為你受了誰欺負呢。」頓了一下見她還是默不作聲,又道︰「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說與我听听。」我輕撫她的後背,心中不舍之情彌漫開來。
姐姐轉過頭看著我,抓著我撫她後背的手柔聲道︰「悠悠,往後這府中就爹爹、大哥與你三人了(指的是這府中的主子),大哥又時常不在,爹爹的年紀也大了,府里的大小事務你就多學著擔待些。」
「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是這府中的三小姐,還談什麼擔待不擔待的,你就放心的嫁給太子姐夫吧。」
話說到這里見姐姐神情黯了黯,隨即明白姐姐這是擔心日後在太子府里的生活吧(眾所周知這太子府里的太子妃是個不太‘溫和’的人),想了想,微微一笑勸慰道︰「其實,姐姐你也不用如此介懷的,雖然你是太子側妃,但是你想啊,如若不是太子真的喜歡你,也不會在大婚不到一月卻不顧皇後與眾朝臣的反對而娶了你,有許多事看開些便好。」
說這勸慰的話但是心下卻還是不免為二姐將來在太子府里的日子而擔憂,不過好在二姐是有太子的濃濃愛意包圍著、保護著的,想必在那里也不會受到什麼委屈。但是畢竟沒有哪一個女人內心深處是願意和眾多女子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吧,而且這男子還是二姐心愛的男子。二姐是,太子妃是,哪怕這皇朝最珍貴的女人母儀天下的皇後也是如此吧,只是她們也需得遵從祖制,違抗不得罷了。
姐姐听了我的說辭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們悠悠還真是長大了,懂得勸慰人了,想必將來定是個賢妻良母。」
這邊我們屋里正說著話,外面婢女通報說吉時到了,看桌旁的時漏也是時候了,負責裝束的婢女忙將鳳冠霞帔為姐姐戴上,在蓋上那只有身為女子夫君才可揭開的蓋頭時,剎那間我分明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姐姐眼角滑落,是喜極而泣的淚水?也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