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听人說話不是君子所為,我便輕手輕腳提裙走開。卻不想一只雀兒停在我腳邊,我沒注意,不小心踩了那雀兒的尾巴,它不同尋常地叫了一聲——恐怕是挺疼的——便撲稜著翅膀飛了。
她們察覺了,都立起身來。我十分羞赦的抬起頭,只見子夫身邊立著的——是她,那個大眼楮,梳著嫵媚的偏雲髻的女子。她昂著頭,帶著憤怒,問我,你怎麼背後偷听別人講話。
我沒有,我解釋道,我不過從這里路過,確實听到你們的一兩句話,正準備走開。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嗎?她的大眼楮里仍舊是不可掩飾的憤怒,和羞赦。
奐兒不是那種人,子夫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就算她听到了,她也不會說出去的。
近些天,我時常接替紅羅姐來後園,打掃庭院,或者幫著樂隊收拾琴鼓,和子夫見面多了,自然熟悉起來。我們很談得來,我便告訴了她我為什麼進宮,又為什麼離開宮廷,還告訴她我的朋友歟茜,我的爹娘和弟弟。她也告訴了我她們家錯綜的故事。所以她深知我的個性。
你和長君哥……我問鄭懷——那個女子。
她點了點頭,便將頭埋在膝蓋處,用寬廣的袖子捂著臉,不再說話。
我們三個就這樣坐在枇杷樹下,不發一言。
去告訴公主啊,我推了推鄭懷,說道,公主那麼好,一定成全你們的。
鄭懷沒動。子夫蹙著秀眉看著我,那怎麼成,那不是明白的告訴公主他們私通嘛。
男未婚,女未嫁,兩情相悅,光明正大,怎能叫私通?子夫的話我倒听不懂了。
子夫那雙漂亮的鳳眼睜大了。怎麼,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我越听越糊涂。
她的身份,子夫指著鄭懷。
什麼身份,我問道。我確實不知鄭姑娘的身份,雖然我很好奇,但在宮中所遵守的規矩——不要多管閑事——制約著我向別人打听所謂閑事。
她是公主精心準備的,要等著他來呀。子夫說道。
他?誰呀?精心準備我倒能理解——她們宮女的姿態和高雅的服裝。
還有誰?天下還有誰能像他那樣讓所有人圍著他而轉?鄭懷抬起頭,滿臉都是眼淚。
我倒吸了一口氣。她們,是在等著皇帝。
難怪。難怪公主對那十余名女子那麼上心,給予她們最漂亮的衣裳,最美麗的裝飾,最典雅的姿態。原來她們是公主給她心愛的弟弟的一份禮物。
听說陳皇後在當今聖上還是太子時就嫁給了他,可到現在還沒有子嗣。于是平陽公主就在平陽挑選了良家女子十余人,都是從平陽挑出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打扮她們,教育她們,只等著皇帝來。
她們的心里一定熱切的盼望著這一天吧。可是鄭懷不是。她與長君哥從小青梅竹馬,可是,她的爹娘和歟茜的爹娘一樣的想法,硬是將女兒送去應選。
我很同情鄭懷。
今天晚上我一定讓我哥好好想想……他不能不采取行動……過幾天你們見一面吧。子夫對鄭懷說。
只是沒想到,當我們在後園如蓋的枇杷樹下愁眉做著計劃時,侯府的正殿,侯爺和公主也為著一個計劃笑開了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