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撐在她身側，他俯身看著她。盡管那雙鳳眼沒有睜開，但是她的模樣仍然動人。烏黑的發絲映襯著柔柔的綠草，她睡得安穩，好像什麼都吵不醒她。
他不自禁地湊得更近，停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才更低地俯身，輕輕親吻她的臉頰。
然而未等他直起身來，他就發現她的臉微微紅了。
一縷笑浮上嘴角，他深邃的眼眸看著她，知道一定已經醒了……不過，恐怕在他的注視下，是不敢醒過來的。
于是他站起來，走到了旁邊去背對著她。
她悄悄睜開眼楮，大松了一口氣——心快跳出來了。
過于熾烈的呼吸把她從睡夢中弄醒了，可是她不敢動，因為知道一定是他在看著，他凜冽若風的氣息不會有錯。可是沒想到他會親吻她，本來就七上八下的心跳得更快，他吻過得地方像燒了起來，臉不自覺得就紅了。
醒了，他背對著她問道。
……是，她輕聲答。
你還真放心啊，他說。
……她不知說什麼好，覺得臉更燙了。
你就這樣放心地睡，不怕野獸來了？他轉過身，笑得好像很開心。
……不會吧？她看著他的笑心里發虛。
怎麼不會，他收了笑正色道，草叢里就有蛇，說著，指了指草地。
啊？她立即站了起來，退到他身邊，在哪兒？
他大聲笑了，笑聲如泉般豁亮，騙你的，這里怎麼會有蛇，蛇常出沒在陰濕的地方，這兒太陽這麼大，干燥明亮，一般是沒有蛇的。說完又笑了。
她皺著眉瞟他一眼，手按在心口。剛剛被他弄得臉紅心跳，這會兒又拿蛇跟她開玩笑，實在讓她……
怎麼了，他止了笑，低頭看她，別生氣了，想讓你開心一下……
有人這麼逗人開心嗎，她想著，沒有理他。
別生氣了，他湊近她，不然我就要……他作勢要擁住她。
我沒生氣，她趕緊說，同時閃出他的圍攻，我沒生氣，沒生氣，真的……
他又大聲笑了，她看著他才知道又一次上當了，不過她也忍不住笑了。
你就這麼害怕朕啊，他仍舊笑著說，走吧，時候不早了。
她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她在心里說，不，陛下，我不害怕。
她的手背輕貼上他吻過的地方，心里並沒有閃躲和害怕。他對她的溫柔，輕輕一個吻，就表露無遺了。她微微笑了，連自己都沒察覺。
她至少沒有閃避，至少沒有閃避他的吻，這算是個進步了……他心里很高興地想著，覺得上林苑從未像今天這樣美麗。
我看著陛下的車隊遠遠離去，便知道今天一定是頗有進展。不然，陛下怎會如此高興。剛剛他和子夫一同回來，誰都看得出陛下明顯心情很好——高興和悲傷一樣，同樣是怎樣都藏不住的。
端了一碗湯進內室，一個侍女正在門邊探頭看著，我輕拍她的肩，問道，看什麼呢？
她把手指豎在嘴上噓了一聲，然後又指了指里面，低聲說道，衛姑娘都這樣好一會兒了。
我看見子夫倚在案幾邊，手撐著頭，眼光空落，好像在出神地想著什麼，然後她又微笑了，低下頭。
我心里笑了，走進去，把湯放在案幾上，她也沒看見。
衛姑娘，衛姑娘？身後那侍女輕聲詢問著。
但子夫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回頭看了侍女一眼，然後兩人同時很有默契地喊道，衛姑娘！
啊？子夫這才反應過來，猛地把頭抬起來，怎麼啦？
您的湯，那侍女回道。
噢，好，多謝你了，她說著端起碗。
等她把湯喝完了，我接過碗遞給侍女，麻煩你把碗送回去，我一會兒就過去。
好，她拿著碗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子夫抬頭看看我，有點不好意思。
今天陛下怎麼那麼高興啊，是不是有什麼……我坐在她旁邊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她低頭輕聲說了一句。
就知道她一定不好意思說，我笑了，心里猜也猜到七八分。
不為難你了，我笑道，你自己偷著樂吧……
說完我趕緊站起來跑出去，果然听見她在里面帶著笑責備地叫了我一聲。
真好，我跑出屋去，看著天邊升上的淡淡月亮，想到，快快和好吧，免得我這局外人總跟著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