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陌和殷承夜對視了一眼,兩人跟在帶著孩子的和尚身後,沿著紅葉寺的後門走出了大約五里的路,來到一所大宅子前面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78章節。一個紅衣女子手里盤著一條巨蟒,看了看已經嚇暈過去的男孩,對著和尚點了點頭,烏木的大門無風自動。
「畬姬。」冒充老方丈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紅衣女畬姬妖嬈地回過身,冷笑道︰「鯉離,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你在國師面前說了什麼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七十八章陰謀和詭計章節。」
鯉離猶豫了一下,溫聲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水月庵之事你作為主事人難辭其咎。」
畬姬的眼中滿是氣憤,「你以為我很想嗎?要不是那兩個蠢材自作主張……我已經付出了代價,可是那兩個蠢貨一個死了,一個叛了,我又能怎麼樣?」
鯉離的眼中隱藏著復雜的情緒,淡淡地說︰「所以你想找幾個代替品,用了血蛛。」
畬姬咬了咬嫣紅的嘴唇,點點頭︰「可惜那些女孩每一個有用的。鯉離,你要男孩子,我要女孩子,你我互不相干,何必為了幾個不值什麼的人反目呢?」
听到這兒,段紫陌氣得差點沒跳出來,被殷承夜一把拉住,搖了搖頭。
「你要人我什麼時候沒給過你!」鯉離搖頭道,「只是你做得太過,已經露出馬腳了。」
「你又嚇唬我。」畬姬不屑地輕哼,「別中了那小皇帝的空城計,她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鯉離嘴角彎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這個小皇帝的本事大著呢,她今天來了紅葉寺。」
畬姬一驚,不確定地問道︰「那她有沒有發現神像的秘密?她是不是懷疑你的身份?」
鯉離苦笑一聲,輕聲道︰「我怎麼知道,現在唯有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畬姬心底的一抹怨氣被鯉離的話抹平消散,眼中有了些許暖意,用很小的聲音問道︰「國師如此作為,算不算是養虎為患?」
鯉離豎起食指在嘴唇上,「國師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要做什麼一定有道理,只是你我不明白罷了,千萬不要妄自揣摩議論,免得遭殺身之禍。」
畬姬眼中有了內疚,低首言道︰「對不起,我之前誤會你了。」
「無論如何你都要就記住,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會害你。」鯉離拍了拍她的肩膀,「當務之急,是早日練成血魔,打開幽冥之門。寺里上香的女人甚多,有些不長眼沒腦子的喂血蛛剛好。對了,魍魎城里的九毒膽快要成熟了。」
畬姬微微一笑,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挽著他的胳膊走進了宅子。
段紫陌緊了緊手中的手絹,再松手時絲質的手絹已經化成了粉末。剛剛畬姬和鯉離的對話像根沒入心髒的鋼針,扎得她血淋淋的,疼得要命。
「不管是誰,都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殷承夜攬著她,淡淡地道,「他們手上的血太多,欠下的命也太多,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段紫陌抬起頭看著他,輕輕地道︰「我不信報應,但是我相信你。」
殷承夜覺得耳朵燙燙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輕輕躍上樹,兩人到了宅子里,就見畬姬站在一棵七葉樹下,帶著幾分厭惡的指著幾個目光呆滯的少女,「這幾個坯子太差,都殺了吧。」
鯉離阻止了她放巨蟒吞噬那幾個女子,道︰「殺了太浪費了,不如身上下了蠱,賣到青樓楚館,又能賺錢,還能打探消息,最重要的是……」
畬姬眼珠一轉,笑道︰「還是你腦子好使。那些男人上青樓圖得是個快活,正好可以用子母蠱控制。這樣,尚都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神不知鬼不覺的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樹上的段紫陌不由自主地把臉扭過去,瞅了一眼殷承夜,挑了挑眉好惡毒的計策。
殷承夜橫了她一眼,搖搖頭這就惡毒了,你還真是心地善良又淳樸的好孩子。
「你也不要大意了,皇夫殷承夜可不是個善與之輩。」鯉離涼絲絲地警告道。
段紫陌笑了掐了殷承夜一把說到你了,听听他的評價!
「不就是個皇夫,也至于你大驚小怪的。」畬姬頗不以為然,「一個心甘情願和別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頂多是些後宮的伎倆,不足為懼。倒是皇側夫尹默寒還需斟酌一二,小心應對,我在他的手里吃過大虧。」
鯉離輕哼了一聲,道︰「你呀,真是不知道輕重,那個修羅最好不要惹,不然……」
「我明日要回魍魎城了,你把喂我寶貝的食物都準備好了,走水路送過去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78章節。」畬姬言道。
「好,最近風聲太緊,你自己小心。遇到殷承夜的話躲著點走,你不是他的對手。」鯉離不放心的囑咐道,「為了咱們的復興大業,千萬不要任性。」
「嗯,我盡量。」畬姬一個縱身躍上對面的屋頂,「地獄坑見。」說完,幾個閃身不見了蹤影。
鯉離盯著畬姬離去的身影看了半天,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轉身走進了花廳。
殷承夜和段紫陌在樹上對視良久,殷承夜先開口了,「調禁軍吧,把這地方剿了。」
段紫陌正有此意,看著他含笑的臉,她起來一個壞心眼,挑起他的下巴道︰「美人,笑一個。」
殷承夜愣了一下,伸手掐住了她腰間的女敕肉,兩人在樹上撕巴起來,滾在一起。
「是誰?」鯉離從花廳中沖了出來,警惕的看著四周,耳朵听著哪怕微弱的風吹草動聲。
殷承夜一手摟著段紫陌的腰,一手捂著她的嘴,躲在樹上一動不動,叫了一聲「喵」。
樹葉動了動,有什麼東西從樹上躥下,轉眼不見了蹤影。鯉離松了口氣,又回了花廳。還沒等段紫陌喘口氣的功夫,鯉離悄無聲息的飛了出來,左右掃了幾眼,才真正回去。
殷承夜帶著她躍出宅子,運著輕功來到郊外的小樹林找到事先隱藏的馬車,回到皇宮。
清冷的月光如同一層薄紗籠罩在常青殿中,澤焰坐在窗前的軟榻上,只略略抬頭便可看見天上的一輪明月。澤焰眼底微涼,如同天上的月亮一樣,沒有什麼溫度。
段紫陌吃過晚飯,從未央宮來到常青殿,正見他喝酒,還是非常烈的燒刀子,當即急了,將酒壺從他手里奪了下來,下令常青殿禁酒。
見澤焰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段紫陌將今日在紅葉寺的所見所聞都告訴給他,「地獄坑你知道吧,漠北最嚴酷的刑法所在地。」
澤焰的眼中有了些許生氣,淡淡地道︰「傳說中通往十八層地獄的地方,所有的死人往地獄坑里頭一扔,轉瞬間就會化為一灘血水。」
段紫陌起身倒了一杯花茶,遞到他面前,「身子養好之後想回漠北嗎?」。
澤焰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搖了搖頭,「我們家的人沒有資格在那片土地上繼續生活。」
段紫陌嘆了口氣,道︰「又鑽牛角尖了,老百姓不會因為一粒耗子屎把整碗飯都倒了,他們只會把帶著耗子屎的那塊飯給發出去,然後接著吃。」
澤焰的眼神黯了黯,沉默片刻後道︰「我的枕頭里面有一個小冊子,里頭記著漠北與大夏官員往來的賬簿。皇上,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段紫陌微笑著拍了拍他冰涼的手掌,「水若寒和你有交情嗎?」。
澤焰目光閃爍了幾下,別過頭苦笑道︰「水若寒和我父汗是合作的關系,我只是個不受寵的王子,怎麼可能會和人家有交情。不過,水若寒也要听命與朝中的某人。」
段紫陌看著他,問道︰「你說的那個某人是誰?」
澤焰漫不經心地道︰「我不知道,這種絕密我那父汗或許都不知道。」他眼中露出嘲諷,「我的父汗也是一枚棋子,整個漠北不過是棋局的一隅,而真正的弈者一直隱藏在幕後……」
段紫陌感同深受地道︰「所以說朝廷的水太深,還牽扯到江湖那些有膽子沒腦子的廢柴,保家衛國不見他們過去,起哄架秧子倒比誰都積極。」
門外偷听的殷承夜和尹默寒不約而同的捂著嘴,心說這話才是段紫陌的作風。
澤焰吐了一口氣,問道︰「皇上可知五年前泗水與衡水交界處發生的瘟疫?」
段紫陌點點頭,道︰「那會兒鬧瘟疫,無緣無故的死了好多人。據說是因為挖水渠引水灌溉莊稼的時候把一個古墓的風水破了,鬧起了尸毒,傳染了一大片。」
澤焰冷笑了幾聲,道︰「那時和現在一樣,把什麼都往鬼神之說上引,其實是有人在水里下了尸毒,找了些將士扮成僵尸嚇唬當地逃出來的百姓,目的是奪取水源。」
段紫陌眉頭緊蹙,道︰「可是村子真的出事了,連漠北的百姓也沒逃過,那也是你們做的?」
澤焰輕輕搖頭,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是,但是水源被污,處在下游的漠北也倒了血霉。後來,我父汗遇到一個美麗的女人,那個女人據說是個巫女,她擺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的陣,王庭的後面就出現了一個冒著火焰的天坑,從那之後,瘟疫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消失了。」
段紫陌模了模鼻子,嘆道︰「這也太神奇和巧合了吧?」
澤焰苦笑一聲,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理,也是人心。」
段紫陌看了他一會兒,道︰「朕這幾日就會宣布,焰側夫傷重不治,在常青殿薨。從今日後,你要為自己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恕罪。」
澤焰抬起頭,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化為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