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歸家路 (三十四)爆發(上)

作者 ︰

野獸沒有來。

但是,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大暴雨。

離三月終于明白為何水流會下降,為何魚蝦會逆流。但是這不應該僅是一場大暴雨。離三月有種不安的預感。雨林的頂級殺手鱷魚不可能為了一場大暴雨而嚇得落荒而逃。這不能解釋鱷魚為何會心焦地追著離三月跑,最後卻又在打雷時逃也似地跑走?

就在離三月和軟綿綿移動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轉移到山坡邊一個可算安全地區時,離三月望著地上的裂縫,心中隱隱有了一種猜測。在軟綿綿要為她去搜尋草藥之時,離三月制止了軟綿綿的行為,堅決地帶著它繼續轉移……

軟綿綿想不通!它阻住離三月的去路。在大暴雨的情況下繼續移動,對離三月的傷勢百害而無一益。

但是,離三月很堅決。如果一滴鮮血可以引來一只狼,那麼,一只鱷魚的逃竄足以為離三月響起重重的警鐘了。

看著離三月不顧阻礙、繼續前行,軟綿綿無奈了。繼續跟離三月走吧!不管離三月的選擇是對是錯!不管前方會遇到什麼!離三月的「同伴」,離三月要它活著。軟綿綿的「同伴」,軟綿綿誓死追隨!

大暴雨已下了整整三日後,一人一蛇仍在前行……

離三月移動的身子有大半泡在高漲的雨水中。身子受涼發熱,皮膚腫脹蒼白。近幾日她的身子正在痊愈,結果這一下,又讓離三月的傷勢加重了。

軟綿綿看著離三月歇息時偶爾會昏迷過去,即便在清醒移動身子時,她也盡力忍著疼痛。很難想象,這種情況就算擱置到一個壯漢身上,都會大呼小叫、無法堅持。可離三月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她怎麼還能「軟綿綿,你別擔心」地安慰軟綿綿。若這是做戲,真是好極。

「嘶。」軟綿綿無力地回應著,繼續推離三月往前。它必須小心翼翼的,不能夠推重了,那會讓離三月摔倒。

與離三月的重傷相比,軟綿綿吃毒果而原本黯淡的蛇身漸漸明亮了起來,大概是與鱷魚打斗那日,軟綿綿吐出一口黑血,將體內積蓄的毒素全都吐了出來?最近幾日忙著照顧離三月,沒有吃毒果。關鍵是大暴雨找不到毒果。也算是調養。

軟綿綿身子好了,恢復氣力,卻要這樣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力度,讓軟綿綿覺得很累。它推一下,就要歇息很久。但最讓軟綿綿難過的,是它休息了很久後,看始終前行的離三月,還是只前行了那麼一小段距離。

大暴雨下到第五日。還有繼續下雨的趨勢……饒是離三月,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也完全失去了精神。

強作精神,離三月幻想自己的前方就是父。

雖然在離三月小時,離仇拋下了離三月和離姬,但是,因為離三月不能練武的緣故,離三月總對自己說,離仇是對的。離仇身為武林盟主,怎能有個不能練武的女?加之,離姬總是念著離仇,念著離仇是多好的人,離三月年幼不懂事,听多了誤以為真,一心想找到離仇,一家三口,過日子。

身為人子,未盡孝道,怎敢倒下?

也有時,離三月會幻想前方是青梅竹馬的六師兄、七師姊。不知他們在塞北還好?以前打趣時還說,等過幾年他們成親生了孩子,自己要當姑母的。

身為人友,未盡誓言,怎敢倒下?

但是,她終究還是倒下了。

離三月的身體已經支撐到了極限。意識漸漸朦朧,離三月知道,她又要昏睡過去了。但她不能昏睡,起碼不能在這時候昏睡!

因為,離三月听到了一種近似于悶雷的聲音,來自山上……那正是她一切不安的來源。

山上。

連日的暴雨導致雨林各地接連爆發山洪、泥石流。而就在離三月前幾日所處的山坡,也在暴雨的腐蝕下,逐漸失去平日的穩定。終于,就在剛才,山坡塌方了。山坡上的石頭、泥沙混合著雨水,轟隆隆地向山坡下滾動。偶爾巨石撞擊在一起,傳出悶雷般的響聲……

一只出來捕食的大老虎正在山路上,埋頭吃著因為連日暴雨而不適死去的雨林小動物。忽然間,它感覺地表有微微的震動。警覺的抬起頭,老虎只見遠處的山頂上一股泥漿席卷而來。其鋪天蓋地、土地震蕩之勢,眨眼之間便將路邊數十棵百年大樹盡數撕裂。

老虎驚慌得往山下逃竄,然而,剛剛還在百丈遠外的泥石流,此時已到了身邊。老虎還沒有奔出三步,就被沖進了泥石流中,泥漿迅速灌入了它的耳口鼻。徒勞地掙扎了一下後,老虎也變成了泥石流中的一部分……

這是一場巨大的災難。而離三月小心精準的預兆,令她不可思議般地避過了這一場災難……

等到連軟綿綿也感應到襲來的泥石流時,它抬起頭。就見一場驚人的泥石流在她們前幾日所處的山坡奔騰而過!

雖然離三月移動了五日。但是,就照離三月那緩慢的移動速度,五日大概也就移動了十里。

然而,十里之地,一息之間,毀于一旦!

軟綿綿看得呆了……

離三月沒有呆。她還利用泥石流的巨響聲,令自己從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們現在不在泥石流的中心區,但還在危險邊緣區。起碼要再移動幾里才能保證平安。而憑離三月現在的身體,這自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剩下一種方法。那將極度考驗離三月的「千里眼、順風耳」︰

從這震天響的泥石流響聲中,以靈敏的五官盡力分辨泥石流。哪兒的泥石流最可怕,哪兒的較安全。然後,朝自己身邊的泥石流最安全的地方爬去!

這是最後一個辦法!離三月無其他可選!

————————————————ps︰

打鱷魚、泥石流,這種永遠不會在正經的書中出現的東西,果然還是被我的惡趣味引出來了。

遇到泥石流,听到山上有雷鳴般的聲音,立馬往山的兩邊跑。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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