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離三月的話,桃夭心中也是一激。她是冰刀幫的分舵主,而離三月?充其量就算是離大小姐。平時打斗是靠軟綿綿,沒有武功沒有內力。
當然,桃夭也承認,是離三月的「束縛」技能將她困在這里。御靈術是以靈魂為本體,與江湖推崇的武力內力完全不同。除了修煉御靈術的離三月本人,沒有其他人,連巫女也無法對抗御靈術。就算是武林盟主離仇親自來,也只能被離三月困在這里!
可離三月能做到的只有困。
當「束縛」技能施展的那一刻,離三月的「靈魂之體」中飛出靈魂絲線,束縛住目標的靈魂,使目標隨離三月控制「靈魂之體」而動。離三月還只是初修煉,掌控「靈魂之體」行動不能,但能做到束縛住目標不動,僅僅不動。
桃夭下意識地想要使出內力,充盈的真氣遍及全身,卻完全無法掙月兌靈魂的束縛。
「被我困住了,覺得不甘心?覺得我不能打敗你?」離三月一字一句都扎到桃夭的心中,桃夭就是這樣想的,「那我放開你一雙手,用你最強的招數朝我來吧。」
話音落下,桃夭的雙手就能動了。用最強的招數朝她去?听離三月的提醒,桃夭也知這是她目前唯一的辦法。可是,會不會傷害到離三月?這是一個困難的問題,而離三月現在既然有信心提出……
「看招。」桃夭還是先提醒了一聲,再拔出腰間的大刀。
說得很有信心,只有離三月自己知道,她已經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她怎麼能夠打敗桃夭?她沒有武功,她沒有內力,她沒有武器,她只有御靈術的「束縛」技能,現在她還主動放開了桃夭雙手,她怎麼跟桃夭打?
而且,這是非同一般的一次出招。這一招,是桃夭最強的一招,是桃夭堅信自己不敗的一招,是桃夭放了所有心思、集中了全部精神的一招。如果敗了,桃夭將沒有信心再出第二招。而離三月唯一的辦法就是……強令自己沉下心。
滿帳篷回響的咒語聲,讓桃夭听得稍稍頭疼,但是切記專心。長刀對準了對面的離三月,桃夭緩緩地、堅定地揮起了刀。
冰刀幫的武功特色是變幻多端,如同冰化水水凝冰,變化萬千、難以捉模。桃夭的刀倒映在雪地上,襯得刀身更白得冷冽,似乎有一股冷氣從雪地上升起,纏繞在刀上。離三月光是站在這把刀的對面,就能詭異地感覺到一股直逼而來的寒意,讓她哆嗦了一下。
突然,長刀斬落了下去。冰光四射、冰氣蔓延。離三月猛地感覺自己被一下子凍住了,不得動彈。是錯覺,除了御靈術沒有能困住對手的招數,但是好冷,冷得感覺不能動!
「一片冰心」
對比這奇妙招數,離三月沒有什麼驚人的動勢。離三月始終念著咒語,看著長刀向自己斬下。
她要審請時勢,在長刀落在自己身上之前抓住一次機會,一擊定輸贏。離三月的目光盯著長刀。那一點刺破自己身前的空間的流光,亮眼得讓她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眼楮陷入黑暗的一刻,離三月的耳邊傳來「 當」一聲。眼楮再睜開的一刻,桃夭手一顫,刀早已跌落在地上。
變化便在這眨眼之間。
桃夭的眼神有點兒迷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她盯著離三月,想上前質問離三月,這才發覺自己的腳能動了。
離三月並不是想束縛住桃夭,她的「束縛」只是為了那一刻的放棄。當弦繃得太緊就會斷,當桃夭太集中精神,離三月放開她,桃夭就會走神失敗。
但是,這前提是桃夭很集中精神。首先,桃夭不想離三月去打獵,離三月借這將桃夭的情緒激發,要求與她戰斗,然後,故意要桃夭用最強最有信心的一招,還要用咒語制造出緊張的氛圍,讓桃夭的情緒達到最高點。最後,放棄「束縛」,桃夭走神失敗。
離三月沒有實質反擊,是桃夭自己將自己弄輸了。離三月只用一個技能,但是控制了整場戰局。
桃夭有點兒生氣,為了離三月想去打獵。她不知道離三月曾經被空中輪船拋下在雨林過了兩個月,她想雪山對于行動不便的離三月是很危險的。但是最後,桃夭的眼神又轉回無可奈何的妥協。她輸了。她得妥協。
「你最厲害的一招都輸了,你還有什麼可出手的?」
桃夭搖了搖頭︰「……小心。」最後還是補了一句。
入夜。篝火邊。
桃夭與巫女並肩背對坐著。
倒不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只是身處雪山,冰冷嚴寒的天氣讓二人不得不貼得近些。桃夭就故意背對著巫女,手里拿著長棍,擺弄著篝火。篝火上架著的銅壺里飄出一縷水開了的白色霧氣,彌漫在二人周邊。
巫女嗅到煙霧,抬起頭往四下張望了一眼。四下盡是白茫茫一片,就繼續垂下頭碾她的藥汁。
桃夭眼角余光掃到巫女這一幕,不知道巫女怎麼能這麼平靜。忽然煩躁起來,將手里的長棍一摔,就打算回帳篷。
「你回帳中,找一件皮氅回來。」背後的女高音響起,「她回來用的。」
桃夭本要到巫女面前說她,听巫女這一句話,愣了一下,馬上抬腿往帳篷跑,跑出一兩步,又覺得未免顯得太過激動,忙穩住身形,邁著大步迅速往帳篷走,走路時腳步能帶起一陣小風來。
「師父!」
人還未到帳篷邊,聲音就在二里外響起。
離三月是不該這麼慌張的。可懷里臥著瑟瑟發抖的軟綿綿,讓離三月用了最快的速度往篝火邊奔︰「師父!軟綿綿……」
「慌什麼!」巫女用往常不耐煩的態度,一把抓過離三月懷中的軟綿綿,將已經凍成了一根棍子的軟綿綿往剛才一直搗著的藥壇里一扔,「徒兒你怎樣?」
「我、我沒事。師父,你對軟綿綿小心點!軟綿綿它剛才掉到冰水里了。它為了我掉下去的。」
只是沒事而已嗎,好像沒怎麼升級。巫女的口氣平常︰「不護著你,要軟綿綿有什麼用?」
「師父,我剛才看到一只雪狐,想捕來做食。雪狐的速度很快,我怕我抓不住,就弄了一個陷阱,想把它誘到陷阱里時。軟綿綿突然出現了……它昨夜跟我鬧別扭,今日我叫它它也不理我。我也不知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兒。軟綿綿跟雪狐打起來,兩個都掉到冰水里去了。我就趕緊帶軟綿綿先回來了。」
听著離三月為軟綿綿的辯護,巫女掃了一眼藥壇中的軟綿綿︰「軟綿綿一向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