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歸家路 (六十八)劫

作者 ︰

來人怔了一下,對江暮漁竟能夠這麼快發現自己很是驚異,但見黑夜中一劍寒光刺來,他回避不及,只有右腳一點地往左閃身。凌厲的劍尖刺在肩上,來人也不喊一聲痛,右腳後躍兩步,使出輕功抽身急退。

要論輕功,二十歲的江暮漁怎比得上冰刀幫幫主內力深厚?何況還有離三月這一個拖累,只是仗著他學的清風幫的武功就是以飄逸靈動取勝,清風幫的輕功「步步生風」江湖一絕,故勉強跟上幫主,不落十步以外。

「三月,使御靈術。」江暮漁看身前人行姿迅疾,老瘸子久久不出,不免有些心急,催促離三月用御靈術暫且阻礙一下幫主。

離三月早已經在念咒語了。霎那間,路上一切,不管大小石頭還是冰雹雪霜,盡數往前面人的身上砸去!

在意料不到的突發情況下。誰又能想到地上的石頭冰雪會突然飛起來。那人被迅速飛來的冰塊一抽,當下砸中腳骨肋,「哎喲」一聲,往旁退一步定住。

江暮漁一喜,揮劍斜刺。

對手腳上輕傷,若是硬避也能避開,只是閃避間腳傷自會加重,就也不避不閃的站在那兒,抬刀與江暮漁的劍一撞。

江暮漁的青銅長劍「風絕」與冰刀幫幫主的寒冰重刀「冰晶」初觸,就听「當」一聲清脆。隨後「冰晶」反射了「風絕」的劍光。因風絕先攻在冰晶上,冰晶刀刃顫了一顫。本該射到江暮漁臉上令人睜不開眼的光,巧妙地被反射回去。

看見對面那人,果然是冰刀幫幫主。

將風絕擋住後,幫主也不嫌欺小,就運內力到冰晶上,想要震得江暮漁劍落地。他內力多麼深厚,江暮漁只覺一股寒氣順著刀劍相接之處,直逼自己奔騰而來。手腕上筋骨受到這一股沖擊,當即一抖。虧江暮漁有蠶絲寶甲護體,又運內力將寒氣分兩次化解掉,才沒跌落了劍。

急急收回長劍。江暮漁又不是真想跟幫主斗,只要待到老瘸子來,解決幫主還不容易。只消舞動長劍,纏住幫主不讓他月兌身就是。

幫主看江暮漁的劍沒落下地,心中已贊了一聲後生可畏,又見江暮漁的劍勢飄逸瀟灑,似乎是清風幫的人。但清風幫的人怎麼會跨界來西南?若是離仇的人?離仇原本是清風幫的,後來當了武林盟主,依然是修習清風幫武功。

一想到這個可能,幫主心中一嚇,試探性地掄刀身前橫掃。一般人見招都會覺幫主身前大開,趁機欺身直打胸口。若江暮漁這一來,幫主就使暗器將他打出去。可見風絕直追著冰晶,幫主心中已有不安的預感,再試探地反手用沉穩的冰晶將風絕往下一壓。

江暮漁不慌不忙,身子靈巧跳起,風絕也隨他跳起劍身一翻,貼著冰晶光滑的刀刃滑向幫主的手腕。

「順風使舵」

正是清風幫的招式。

這、這不可能!自己遇上的怎麼會是離仇的弟子?離仇要滅冰刀幫?……可自己對他一向客客氣氣,哪兒能招惹了離仇呢?

幾個月前,幫主听說桃夭被人帶走,擔心那人會威脅到冰刀幫,暫且到雪山一避。沒想到那些人還追到雪山來了。昨日就見兩人上山,只是他要準備陷阱,就沒有出手。今日又見三人上來,看桃夭也在其中,料準這群人該全部到了,今夜幫主故意前去,打算先引守夜兩人過來解決,待會兒再用陷阱將老瘸子解決掉。

虧得他堂堂一個幫主,準備了那麼久陷阱,也實在小心翼翼得很。

可沒想到,剛靠近帳篷幫主就被兩人發覺了,而其中一人還是離仇的弟子。如果牽扯到武林盟主離仇,這件事自然是非同凡響。幫主一邊用內力擊退江暮漁,一邊心中暗自揣測。

如果離仇真要與他作對,他能怎麼辦呢?

還是趁著帳篷的人沒到,趕緊解決這兩人。再找地方躲一躲。對了,自己正有個陷阱,不用自己動手,還能解決二人,以後江湖人問起也有說法。想到此,幫主也不顧腳上傷勢了,緩緩地、不易察覺地後退。

可到底還是在後退,只要集中注意力就會發現。江暮漁本不該中這麼低級的陷阱,但他還要顧離三月,又煩心老瘸子久久不來,已經分了一半神,現在竟也迷糊地隨幫主前進。直到踏上一塊松軟之處,他才驚覺不對,可已經掉入長井。江暮漁想運使內力,腳步踏上兩邊牆壁,光溜溜的冰面只讓江暮漁愈發快速墜落。

「啊。」呼喊聲也漸漸不聞……

而帳篷那邊,江暮漁遲遲等待不來的老瘸子呢?

其實早在江暮漁「來人」喊聲一起時,老瘸子就驚醒了過來。只是,他身上壓得是什麼?綿綿軟軟兩根,還各有五個開叉,哦,是一只手和一只腳,往旁邊一瞥,哦,是巫女︰「……起來!!」

巫女睡覺的功力是何其強大……在老瘸子呼天搶地喊了五六聲以後,她才睡意朦朧的眯開了雙眼。

看自己的身子壓在老瘸子身上,巫女不想是自己睡相不好,離三月又出去與江暮漁說話了,就自覺滾到了老瘸子身上壓住他,首先將老瘸子打了一頓。

等兩人急急忙忙收拾好,追出帳篷時,就見帳篷四面,不見一人人影。幫主剛剛好找地方躲了起來。

到這里為止,這一切還在小心的幫主的意料之內。畢竟,武林盟主要坐守白雲山莊,不可能隨意走動。能出來的,也就是離仇的手下。可四大幫主,又哪里是離仇手下能找到的?

心思流轉間,「彭——」

一聲破石聲還真就打碎了幫主所有的念頭。

老瘸子臉色一冷,黑紗直撲石頭後的震驚的幫主而去。

幫主驚訝得不能再想了,連他往旁邊躲避的身影也是出于自然的反應,黑紗貼著他的身上衣服而過,當即將衣服撕開一個大口。幫主身上穿的不是普通衣服,就算比不上江暮漁的蠶絲寶甲,也是江湖上一流的護具。就這麼被老瘸子的黑紗一貼,衣服撕裂了。

幫主還沒在寒風吹進破裂衣袖內的寒冷與震驚中回過神,在他身側飛過的黑紗又膨得脹開,像個金鐘罩似的要將幫主罩住。

左右上下,無退路。

眼看幫主橫豎是逃不開了。這時,一黃衣女子于雪峰夜空騰地出現,用了所有功力一掌擊在黑紗上。黑紗頓時反身一轉,罩住了女子。片刻後,從空中落下一堆干淨的白骨來。

「李桃夭。」驚魂初定的幫主望著那堆白骨,吐出黃衣女的名字。

雪山洞穴。嘎瑪坐在洞穴口,看著外面的星空中一顆星星墜下,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憐。義……劫。」

說著正氣的桃夭,在離三月與冰刀幫的選擇中,最後選擇了這麼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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