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到半夜還沒有停止。離三月和江暮歌不得不冒著大雨跑回去，江暮歌和小廝得去離三月的房中找簑衣。
三人到了房間時，看見房內燈火亮著。江暮漁在里面等待。看見三人一同回來，江暮漁對江暮歌會與離三月在一起的事有點兒驚訝，但正事要緊︰「暮歌，你身子弱，拿我的傘立馬回去，讓大夫給你開兩帖受寒的藥，服藥後就睡覺，多蓋兩層棉被發汗。我與三月還有話要說。」
「我也有話與兄說。我要等兄一起回去。」
江暮漁以為江暮歌又是為了他與離三月的事情不高興︰「我們說的是正事。」江暮歌還是不走，「好吧。我盡快說完。」月兌下自己的衣裳，換了江暮歌的濕衣裳。看江暮歌一切收拾妥當，再與離三月談，「艾草的事沒完，你怎麼解決？」
離三月看江暮歌換了江暮漁的穿的暖和衣裳。唉，她也是冒雨回來的，她現在身上也是濕漉漉的，為什麼她沒有江暮歌的待遇？為什麼她還要為了江暮漁要盡快送江暮歌回去，濕衣裳也不換，就立刻跟他談？
「你對一切事情都早有計策。何必再浪費時間問我？說你的計策吧。」
「艾草需要你出一次丑，才能消她心頭之恨。明天，你跟我比斗。因為我不會傷害到你，但你可以裝得像一點。讓她開心一下。這事情從此就結束了。」江暮漁匆匆地說話，只想馬上走人。
倒讓離三月想了一下，才理解了他的快語速︰「基本上，我沒有反對意見。」與江暮漁這江湖頂尖的青年劍客打斗，也不會失了臉面。
「基本上？」
「我學了‘扭曲’後，一直想找個人練練。明天的打斗，不是虛晃一槍，而是真打實斗，我會更高興。」
江暮漁的眉頭一挑，看著離三月的眼楮，確認她不是開玩笑，驚訝的臉龐漸漸轉為欣然︰「好啊。不過我還是會小心，盡量不傷害到你。」
「看你能不能傷害到我再說！」
「或許，我要封掉我的內力，或許，我還要不用我的左手。我才能不傷害到你。」江暮漁用以前的打斗事戲謔離三月，一邊說話，一邊帶著江暮歌、小廝離去。
「哼，那都過了一年了！」離三月大聲反擊他，看著二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再跑回去吵醒軟綿綿，要它為明天的比斗而準備。
軟綿綿正在睡夢中，被吵醒很是不爽。可醒來時見身前人渾身濕漉漉，趕緊先跳到她的身上纏緊她，讓她取暖。
可惜，軟綿綿是冷血動物。這一下倒讓離三月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專注比斗，忘了換衣服︰「阿欠！」
回去路上。
江暮漁將簦笠讓給江暮歌。兩個人撐簦笠，簦笠小，兩人都要有一半淋著，還是讓給江暮歌一人就好。他淋著快跑回去。除了江暮歌盛氣凌人時讓江暮漁有些看不慣。平日，江暮漁是很疼江暮歌的，甚至有些溺愛。他就只有江暮歌一個親人，又因為讓江暮歌從小裝傻子，江暮漁對他很是愧疚，愈發疼愛到無邊。
「你要說什麼？」
「兄……」江暮歌拖長了聲音道，顯得很是猶豫不決，「我在動搖。」
「動搖？！」江暮漁轉過臉，看著他。但在疼愛江暮歌之上，還有一件事情更加重要，「都到了現在這時候，你跟我說動搖？你要去告密？我們多年經營，現在邁出第一步，你卻要動搖！」
江暮漁看似謙謙君子，嘴角總是揚笑。但江暮漁的臉並不屬于謙謙君子，他的鼻子太銳氣，為了掩飾銳氣，江暮漁才總是揚著笑。當他生氣不笑的時候，他就非常嚴肅、令人畏懼。
江暮歌有點兒膽怯，慌張地解釋︰「不。我絕不會背叛兄。我懷疑，我想復仇的心不夠堅定。兄從小教我要為考妣報仇，兄從小教導我掩藏偽裝。我的一切都是兄教的，除此之外的我呢？我沒有想過我要做什麼，我沒有自己做過決定。我害怕去想，我真的想報仇嗎？」。
年幼的弟弟距離上次見面時只關心兄弟倆，對其他人異常冷淡，到現在置疑兄弟倆，開始有了自己的自主性。這個進步未免太大了。是剛才和離三月在一起的緣故嗎？江暮漁暫且不管這個，畢竟這對江暮歌來說算是一件好事︰「原來如此。沒事，你在成長。你該高興。」
「哦。成長。」
「但你也不要忘了過去！」江暮漁忽然高喝了一聲，讓江暮歌從被夸贊的洋洋得意中清醒過來，「當年，考妣見背時，因為我們跟著師公才逃過一劫。當時，我五歲，你兩歲。在考妣的墳前，我們發過什麼誓？」
「毀我家者，必以十倍相還。」
「考妣見背後，我們也是時刻緊跟師公，才留得一條小命。即便那時，為了斬草除根，仇人在暗中對我們下過的手少嗎？後來，師公死了，我立即請調去江湖，在江湖上模滾打爬十年，你裝傻子忍了十年，這都是為了什麼？」
江暮歌繼續背著誓言︰「凡其所愛，我將盡數摧毀！」
「好，你還記著這些。記住這些！今生不忘！」
江暮歌迎著江暮漁的眼楮，那般的堅定，令人生畏，令人不得不服從。江暮歌晃了晃自己的腦子，要自己清醒些︰「我知道……都是離三月。那女孩實在很不對勁。」
江暮漁想說一句︰你多疑了。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問他︰「她剛才跟你說什麼？」
「她說，兄很幸運有弟，她沒有兄弟姊妹，但兄弟姊妹也是不一樣的。我跟你是不一樣的。」
「呵呵。」江暮漁笑，「你多疑了。她說這話沒有錯。你跟我不一樣，你將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其實，除了她是離仇之女，她還不錯。你可以跟她多接觸……」
「兄也不必把她說得這麼好吧！」江暮歌的重心還在江暮漁身上，听他如此夸贊離三月，頓時吃醋了，回首瞥了一眼離三月的房間，「你不會喜歡她的吧？」
「我只是說實話，你確實可以跟她多接觸。」
「如果她不是離仇的女兒，你會不會喜歡她？」看江暮漁瞪著他，江暮歌立馬道，「算了，我不拿這種沒可能的問題去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