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鐸與柳雲在幾天之內就趕到了京都,因為惦記著柳母的病,他們未作歇息就拜見三王子,卻被告知三王子外出未歸,讓他們等幾天再來。柳雲只能留下自己的拜帖先離開。柳雲家在京都也有一處宅子,于是他們就先去那里落腳了。
等全部安置好,綠兒又纏著書鐸要出去玩。書鐸想著自從上次送了個手鏈給麥青,還沒送過其他東西給她,于是便答應了綠兒,想出去再給麥青買份禮物。
京都的大街很寬敞,書鐸跟在綠兒身後,看著她好奇地在一個個攤位間蹦。書鐸想起了家,自己為了理想,從家中跑出來,現在,是事業開頭的時候,他很是興奮,更堅信自己選擇的路是對的。他滿足地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盡然就是麥青之前放在小木屋屋頂的發簪。當初他發現它的時候,它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屋頂上。他摩挲了一下發簪,看著上面的竹子花紋,溫柔地一笑。那時候他沒舍得戴,自己連夜又仿了一個發簪戴在頭上。
在小木屋,他學到了本事,也喜歡上了麥青,他覺得上天對他真是很照顧了。他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出人頭地。
街尾傳來一陣馬蹄聲,書鐸趕緊追上幾步,拉住綠兒往路邊帶了幾步。遠遠地看見一輛華麗的馬車馳來,因為速度快,馬車車廂旁的布簾因風掀起了一個角,書鐸往里看了一眼,頓時感覺心跳慢了半拍。馬車內的人注意到了書鐸的目光,一雙美目也看向書鐸,莞爾笑了一下。就這麼經過了書鐸的身邊。
書鐸看著馬車遠去,心中想著剛才的驚鴻一瞥,真的好美,如果麥青是小家碧玉,那麼剛才見到的美人則是國色天香了。其實書鐸並不是沒見過美人,只不過能像剛才那麼美的美人,還是有些驚嘆的,也無怪乎他會失神。世間哪個男子不愛美人,只不過書鐸心中更念著他的事業,所以這點小波瀾他倒也未放在心上。拉過綠兒繼續逛街去了。
在經過一個珠寶店的時候,書鐸走了進去。滿櫃的金銀器,很是精致華貴。他想了想,這並不適合麥青,便也沒再多看。走到櫃子盡頭,看見那里擺著一個碧綠的玉手鐲,色澤很是好看,雖知道這手鐲或許並不是很昂貴,不過想來麥青會喜歡,也就讓掌櫃的包了起來。他滿意地把它揣進懷中。
回到柳家的宅子,柳雲已經在大堂等了他們很久,見書鐸回來立馬上前抓住書鐸,「你總算回來了,快,跟我去三王子府上,三王子回來了!」
再次到了三王子府,有專人將他們引進大堂,讓他們靜候,便進去通報三王子去了。柳雲與書鐸未敢多動,只是靜候在堂中。過不了多久,就听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二位入座吧!」
「謝三王子!」柳雲與書鐸低頭應聲入座。「你們的來意我已知曉,書先生的醫術我很滿意。麗婕妤3日後就要進宮。至于你們要的藥引,等書先生進宮後我自會給你們。」
「那請問三王子,書某何時入宮,好提前做好準備。」書鐸沒想到一切這麼順利,不過想來也不難,他的醫術是六林教的,太醫院院首的弟子,已經是很好的身份標志了。
「就明日吧,你好早些熟悉環境,以後麗婕妤每日的平安脈,就交給你了。你只需為本王好生照顧麗婕妤即可,我只要她可保平安。」三王子說完站起身,「你們可回去了。」
柳雲與書鐸連忙起身,「柳某、書某告退!」說完他們往後退了一步便準備轉身離開。「書先生請留步。」三王子叫住書鐸,柳雲會意示意書鐸他在王府外等他,對三王子作了一揖便退開了。
三王子示意書鐸靠近,書鐸連忙快走幾步靠近三王子,「如若麗婕妤有子,不留。」冷冷的聲音傳進書鐸耳中,他身子一抖,連忙彎腰低頭稱是。三王子看了他一眼,拿手拍了拍書鐸肩頭,滿意地嗯了一聲,便讓書鐸也退下去了。
書鐸在回去的路上反復思考三王子最後那句話,他很是不理解,麗婕妤如果有子,豈不是對三王子更有利嗎?最後又一想,關他何事,他去太醫院要的只是名利地位。至于麗婕妤,他只要保住她性命就可了。這樣想著,書鐸也就覺得渾身輕松了。柳雲對三王子最後留書鐸的事也並未多問,他是個聰明人,明白這其中一定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他與書鐸早在柳府就已經互拜兄弟,對于這個兄弟,他很是放心,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
書鐸要進宮了,他最是不放心的便是綠兒,麥青讓他好好照顧綠兒,可是他平時在宮中當差,有時候夜里還要值夜,興許就沒那麼多時間去照顧綠兒了,不免有些煩惱。柳雲為了讓其放心,告訴書鐸綠兒他會幫忙照顧,等他派人將藥材送回柳府,柳母病情好轉後,他會常駐京城,一方面可在這里打理柳家生意,一方面也好照顧綠兒。書鐸對柳雲的細心很是感動,也就放心把綠兒交給了柳雲。
次日一早,書鐸換上了太醫的服飾。為了方便其為麗婕妤診脈,三王子讓其一入太醫院就從正五品的御醫做起。書鐸心中自是十分感激。在這個朝代,太醫是有很嚴格的等級制度的,光從院首御超品的御太醫起,到他正五品的御醫之間,就有8個等級,在正五品之下,還有9個等級。應當說,他能一開始就從最當中的等級做起,已經是三王子予他很大的恩惠了。他是念恩之人,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三王子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給其安插位置,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太醫院的人數眾多,各司其職,光御醫一職就有十人,再加上其他林林總總的職位,整個太醫院有百來號人,書鐸進去根本不會引起多少的注意。更何況書鐸是六林的徒弟,醫術也是經得起推敲的。
書鐸走進太醫院的時候,看到太醫院內正井井有條各司其職在做事。在正堂坐著一位年老的長者,他正拿毛筆在書寫著什麼,等其寫完擱好毛筆,抬頭正巧見到院子門口站著的書鐸。他笑了一笑,站起身向書鐸走去,「可是書御醫?」
「正是在下。」書鐸躬身向老者行禮。
「書御醫不必客氣,在下是院判孫一。」他撫了撫自己花白的胡須,笑著看著書鐸。書鐸一驚,已經起身的身子又是朝孫院判做了一揖,「原來是院判大人,失敬了!以後還望孫院判多多照拂。」
「同在一個院內,我自會盡力保全你們。只不過書御醫平時也要謹言慎行,那樣我可保你無恙。」孫院判看著書御醫,這個後生他很是喜歡,也正是以為如此,他對其剛進太醫院就司職御醫一職,就沒什麼意見了。「我讓小童帶你熟悉一下環境,你好盡快熟悉太醫職務。」說完孫院判招來一個小童,小童點頭應承,便帶著書鐸走開了。書鐸仍然向孫院判行了禮方才跟上小童。
小童帶著書鐸走了一遍太醫院,隨後走到院角的時候,看四下無人,便低頭對書鐸說道︰「三王子吩咐奴才書御醫有什麼事都可安排奴才去做。麗婕妤兩日後將入住長,到時奴才會引書御醫去為麗婕妤診平安脈。」書鐸點了點頭,想來這三王子在宮中人脈也是相當廣,他為其保護麗婕妤,相當于就是已經上了他的船,今生恐怕都是不能夠下船的了。不過這些他早已明了,為官不站位,像他這樣沒有背景的人那根本就不要想往上爬,要想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高位,只有尋個倚靠,而他的倚靠,自然只能是三王子了。
書鐸整了整儀容,便走向剛小童給他指的案桌旁。周圍一些太醫走過來與他打招呼,他都一一按禮回應。有幾位御醫與他互相介紹過後,書鐸發現他在其中是年齡最小的,想著他這麼年輕又沒有資歷就從御醫做起,他們難免心里會有想法,書鐸就對他們更客氣了。其余幾位御醫見他如此恭敬,又是三王子舉薦進來的,也就沒有多難為他,打過招呼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書鐸的為官第一日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因他第一日當值,未安排他值夜,不過書鐸到了傍晚還是在太醫院待著。他在太醫院的書架上翻閱,找了幾本醫書就在案前翻閱。這時候孫院判正巧收拾了藥箱準備回家休息。他看到書鐸這樣努力,也很是喜愛,就走到書鐸跟前想看看他都看些什麼醫書。書鐸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忙抬頭看,一看是孫院判就起身行禮。孫院判笑著讓他坐下,「書御醫,我听三王子說你是六林的徒弟?」
書鐸忙接口,「正是!」
「以後你是六林徒弟的事情就不要再外傳了,你是六林的徒弟,就相當于是我徒弟。我自會好好教你。」孫院判望向院內,聲音有些低沉地說。
書鐸喜出望外,有了孫院判的照拂,他在太醫院也就更好生存了。他忙走到孫院判身後,準備俯身拜謝。孫院判回身扶起了他,「書御醫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禮。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說完他徑自嘆了口氣,「你早些回去吧,有機會,好好跟我說說六林的事情。我已經許久未听到他的消息了。」語罷,他轉身朝院外走去。
書鐸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想著或許他與六師傅曾在太醫院一起共事過,也就沒有多想,合上醫書便也隨後回柳家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