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森 第三章——噩夢的再現

作者 ︰

染城的清晨,似乎比別處來的晚些。早晨八時許,才听得到街上的吵鬧聲與叫賣聲。這對于習慣了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的他們,的確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清晨的陽光輕輕地拍打人的肌膚,撩開人們的眼簾,透過半透明的紗窗照入古城的一點一滴,毫不掩飾的宣泄著這分來之不易的安靜與和諧。

沫兒揉了揉眼楮,推開了厚重的楠木門,接受著陽光的洗禮,企圖抹去黑暗的陰霾,尋找久違的快樂。

「沫兒,你起來了?我還準備叫你了。」秋天收拾好行裝來叫沫兒。

「恩,起來了!」沫兒低著頭回答。

「那個,沫兒,吃了完早飯,我們要去後山玩,你,會去吧?」「恩。」

染城的後山,籠罩在一片霧色之中,如同冷杉樹的灰色基調。凌亂的墓碑錯落在山坡上,雜亂的野草葉已經掩蓋了歷史的足跡,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月兌落,只剩下一圈圈的白色的墨筆,彰顯著歷史的存在感。

行走在通往後山的小道上,踩著秋天飄落下來堆積的落葉,發出吱吱的響聲在空曠的山中空曠的回蕩。有著尖尖的長嘴的吸血老鷹,在空中盤旋,發出淒厲的慘叫,安撫著許久的亡魂。

沫兒完全沒有心思在游玩上,對于她來說,一大群的人的活動還不如一個人的安靜來的安心。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啊!」一支樹干橫在了路面,絆倒了沫兒。那只樹干呈深褐色,已經枯竭,從路旁的雜草叢中衍生出來,橫在了路面中間。

深深走過來扶起沫兒,安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沒有,謝謝!」沫兒撐著地面起來,低頭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就在抬頭的一瞬間,沫兒眼角瞥到了身後雜草叢中的一個白影。沫兒心里微微一怔,但還是繼續向前走。深深就在自己的身邊,沫兒很想問她關于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老婆婆的事。

自從學校的事情過後,沫兒就對什麼事都十分敏感,總覺得要把事情搞清楚,才算給自己一個交代。自打早上出門開始,沫兒就在心里盤算怎麼開口問深深,但有礙于有大家在場,沫兒就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深深和她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呢。

「深深,我問你一件小事」

「好啊,你說啊!」

「那個,你,你們家只有這些人嗎?」。

「啊?什麼???」

「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昨天已經見完了你們家的人嗎?額,會不會,還有誰我們沒見,但我們又出來玩了,會不會不禮貌啊?」

「沫兒,你想說什麼?我听不太懂!」

沫兒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的自己變得特別緊張,就像是自己在挖掘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樣,感覺猶如泰山壓頂板難受,令人窒息。沫兒微微垂下了頭,輕輕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我其實是想問,你們家有沒有一位老婆婆?」

「深深,你在干什麼?還不過來?我們都不認識路啊!」青雨在前面大聲叫嚷,打斷了沫兒的話。

「哦,來了!對了,沫兒,你剛才說什麼?什麼老婆婆?」

「哦,沒事,你先去前面帶路吧,我,回去再給你說」

沫兒沒有勇氣再問下去,就只好看著深深跑過去,眼神里滿是無奈以及對自己的失望。沫兒因為自己的懦弱與自卑,錯失了這一次的機會,但她未曾料到,因為她的自卑膽小,她錯過了拯救自己的一次機會。命運如同一張未知的單程車票,錯過就不再挽回。

大家七七八八的往前走,穿過了那片冷杉林,撩開因為長期無人打理而伸到路邊的雜草。

一群墓碑出現在眼前!

冷杉林後竟然是一群白色的墓碑!

大家都被嚇到了,一時間,竟都沉默無語。

深深顯然也被嚇到了,這時她也沒有料到的情況。自打深深記事起,她就被禁止到後山來。她只知道後山曾經是深家的產地,是深家作坊的所在。不知道為什麼,幾十年前後山發生一場大火,將作坊燒成了灰燼,大火燃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有人說,那場火是不祥的征兆,是毀滅的象征,于是深家的作坊就被深家老爺封掉了,再也沒用過。土改的時候,深家的後山就同深家的家產一樣被收掉了,從此以後,深家的人就再也沒走進後山了。今天深深也是背著爺爺走進後山的,然而則一幕,的確是把深深嚇到了。

大家都不說話,相互用眼神交流著是否前進。大家眼神里流露的竟是矛盾︰繼續走吧,又怕遇到什麼危險;回去吧,可是都走了這麼遠的路,就這樣回去就太不甘心了。大家正猶豫時,一向足智多謀的晁宸發話︰「我們先找幾個人進去,看看其他人在外面等著,等沒危險了再進去。」

膽大姚奭文立刻說道︰「我去吧,我才不怕什麼鬼神!」

「那好,就我和奭文去,關棨你就留下來保護女生。我們確定沒什麼危險了再回來找你們。」

天空依然灰的可怕,像是永遠也解不開的迷霧,困擾著人們的視線,久久的壓在心頭得不到解月兌。

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晁宸和姚奭文轉身走進了墓群,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

秋天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方,讓大家在石頭上坐下來休息,順便等等晁宸和姚奭文。不知道為什麼,秋天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像是有什麼煩悶的事情壓在胸口,連喘口氣都覺得費勁。秋天抬起頭來來,望望周圍的環境,灰色的天,灰色的冷山林,還有時不時扇動翅膀的烏鴉和吸血老鷹在天空盤旋。

怎麼就到了這個怪地方?陰森森的,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好像走進了封閉了半個世紀的黑洞,隨時都會把經過的人吸進去。想到這里,秋天不禁帶了個冷顫,瞬間感覺涼到背脊。秋天長長舒了一口氣,試圖來緩解心里的莫名的不安。

「秋天,你到哪里去?不是說在這里等他們嘛?」深深看秋天半天不說話,只是呆呆的向前走去,便一把拉住秋天,關切的問道。

「額---沒事,我覺得有點悶,隨便走走---不遠,就在這附近,一會就回來。

說完,秋天便像冷山林的另一邊走去。

人群角落里的沫兒看著秋天走遠,心里不禁又平添了幾分失落,畢竟,在這群人中間,就深深和秋天不會嫌棄她,不會另眼看她,但是深深畢竟是主人,不可能全部照顧她一個人。于是,沫兒就只好把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到秋天那里。秋天這一離開,無疑是將她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地步。

想到這里,沫兒越發的傷心,于是找了一塊距離大家較遠的石頭坐下來,用手托著腦袋,呆呆的望著那片白色的墓群出神,「就算我消失不在了,他們也不會發現,也不會為我擔心,是吧---?」。

忽然,一個白影在沫兒的眼前閃過,又迅速的竄入了墓群中。沫兒愣了一秒,等自己緩過神來再看時,那個白影又不見了,只剩下依然灰白墓群在風中安然的佇立。

沫兒經過昨晚的事情,已經夠緊張了,大腦里那根弦已經繃得很緊了,現在又出現這事,沫兒就越發的緊張了。

沫兒鼓起勇氣往墓群看了看,依舊沒有什麼異常。

還好沒事!!!沫兒在心里松了一口氣。「對,什麼也沒有,什麼又沒出現,什麼也沒看見,一定是眼花了,對,是眼花了,墓群本來就是白色的,看走眼很正常!!!」沫兒在心里念叨著,企圖緩解自己的緊張感。

突然,頭腦閃現出一個畫面,讓沫兒不寒而栗。

那個白影---白影---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啊————」沫兒差點叫出聲來,這不就是自己摔倒時見到的白影嗎?難道自己沒眼花?難道那白影真的存在?沫兒緊張的呼吸著,深怕旁邊的人看出自己的不同,又說什麼閑話。

沫兒回過頭去,看見自己的同伴,他們依然在高興地玩樂著,絲毫沒有被影響半點心情。青雨甚至還饒有情趣的給大家講冷笑話,大家根本沒有意識到沫兒的害怕。

沫兒微微的心里一涼,「對啊,本來就是這樣啊,還在祈求什麼呢?」

沫兒慢慢的轉回頭來,心里充滿了失落。可就在沫兒轉回頭的一瞬間,沫兒的視線定住在了前方的墓群里。

那個白色的背影又出現在面前了!!!

與開始不同的是,那個白色的影子不再閃爍,而是真真實實的站在沫兒的眼前,就像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

沫兒驚訝極了,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突然,那「女子」慢慢的轉過身來,緩緩地抬起頭,直愣愣的看著沫兒。沫兒的目光也迎上去——一張蒼白的臉,但,但是,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沫兒盯著那張臉,身體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樣,根本動不了,想叫喊深深他們,卻怎麼努力也開不了口,就好像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張臉輕輕地轉動,然後竟然露出一個鬼魅的微笑。那個微笑由遠及近,然後慢慢的就擴散到了沫兒的面前,映入了沫兒的瞳孔。突然,那個「白影」邁開步子向前走去,沫兒的思維已經完全麻木了,不知不覺的也在白影的帶領下,飛快的向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白色的墓群中------

秋天一直向冷山林外走去,邊走邊思考,思考自己來這的目的,思考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覺得郁悶,總之,就是在亂七八糟的想東想西。就在秋天無精打彩亂想的時候,她突然記起自己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是不是該回去了?說不定,晁宸和姚奭文都已經回來了!

「喂!葉怡秋,別胡思亂想的,快回去吧!我們是來度假的,別弄得好像世界末日似的!」秋天一番自言自語,總算覺得會好點,就轉身往回走。

「啊————」就在秋天往回走時,從冷山林的另一邊傳來了一聲尖叫,像一道鋒利的剪子,劃破了寂靜的長空!

「出事了?!」秋天第一感覺就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說不定是晁宸他們遇到危險了,當初就不該讓他們單獨進去!!!秋天越想越後怕,于是加快速度一口氣跑回山腰的平台。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晁宸有危險了?」秋天飛快的跑回去,還沒停下來,就氣喘吁吁的問大家。

「沒什麼特別的事啊!」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片迷茫,深深繼續說道,「剛才晁宸和姚奭文他們回來了,說墓群里面全是雜七雜八的墓碑和雜草,甚至還有一面懸崖,根本就沒路了,還挺危險的,說是讓咱們別進去了。我看你還沒回來,正想來找你呢,你就跑回來了。」

「哦!這樣啊!沒事就好,沒出什麼事就好----」秋天看了看深深,青雨,晁宸他們,都安然的站在自己面前,也就松了口氣。「那好吧,既然前面沒路了,咱們就下山吧,下山到古城里轉轉,反正我覺得這里怪陰陰深深的---」

「好吧,下山吧!!!」

「噢!下山了!!!」關棨高興地大叫起來。

一伙人七七八八的準備下山。

「對了,秋天,你剛才怎麼了?跑回來的時候這麼慌張,好像還問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了?」晁宸關切的問。

「哦!剛才啊---」秋天邊說邊習慣性的去拉右邊的人。右邊的人---右邊---的人?!

秋天猛的回頭,在人群中尋找那個身影。沫兒,是嚴沫兒!最初的時候是沫兒走在秋天的右邊!!!

「沫兒呢?嚴沫兒呢?」秋天大聲的問大家。

「沫兒?嚴沫兒?她不是在這里嗎?」。「嚴沫兒?」

大家都嘀嘀咕咕著,然後四處張望。確實,隊伍中就少了一個嚴沫兒!

「深深,沫兒呢?她人呢?」秋天急切的問道。

「我---我,我不知道呀,我一直以為她在這里呀!她---應該不會亂跑,我也就沒注意呀!」深深慌張的回答道。

「什麼叫以為她不會亂跑?她又不是小孩子或小動物,只要拴住就好?我不是讓你照顧她嗎?」。

「我,真的沒注意---」深深知道秋天對沫兒很緊張,也對自己不負責任而生感愧疚。

「秋天!你沖深深吼什麼呀?嚴沫兒她又不是白痴,不會丟的。就算她迷路了,她也會用手機求救嘛!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緊張她,干嘛總是護著她?」青雨在一旁發牢騷。

「青雨,你給我閉嘴!!!沫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首先饒不了你!」秋天此時已經有點慌了,特別是有想起了在山下听到的慘叫聲,就越發的緊張,于是趕忙跑回去找。

大家回到平台,把平台周圍找了個遍,連周圍的冷山林都找了,半小時過去了,卻絲毫不見她的人影。

「是不是她覺得不好玩,自己就先回去了---?」古蒻在一旁說道。「對啊,對啊,她肯定早就回去了」青雨趕忙接上。

「不會!嚴沫兒不是這種沒分寸的人!她要回去,至少會給我們,會給秋天打招呼吧!」姚奭文說道。

「喲!你又了解了?你什麼時候這麼了解的她呀?」青雨一听姚奭文在為沫兒說話就馬上說道。秋天盯了青雨一眼,青雨就不再說話了

「出事了!絕對出什麼是事了!」秋天在一旁自言自語到。

「你怎麼知道---?」晁宸問道。

「慘叫聲!我有听到慘叫聲!就是這樣我才急忙跑回來的。你們,你們沒人听到嗎?」。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相繼搖頭,剛才都在興致勃勃的玩游戲了!

「我---我好像有听到---慘叫聲!!!就在你回來之前。」一旁的青雨這時候說話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姚奭文問道。

「我---我怕嘛!怕自己听錯了,怕你們說我和那怪物---不,和嚴沫兒一樣。」青雨面對大家的指責,都要哭了。

「可是,我們把這一片都基本找完了呀!卻是沒有人哪!難道哪里漏掉了,沒找?」晁宸在一旁說道。他是唯一在這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人。

「沒有!我們沒有找完!還剩一個地方我們沒去!」秋天在一旁嚴肅的說道。「哪里?」大家齊聲問道。

秋天慢慢轉過身去,眼楮直視前方————墓群!!!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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