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森 第十三章—— 抹不掉的灰色空間

作者 ︰

「原來不是白就是黑,只不過是天真的以為,要醉得清醒,要無辜的犯罪,現實的世界只有灰」——《灰色空間》左手是白,右手是灰,薄如蠶翼的界限,橫隔在命運的兩邊。

仍憑使命和良心在心靈深處做最後的困獸之斗,是前進,還是退後,卻最終落得個身心疲憊。當最後的希望瀕臨破碎時,所有的堅持在頃刻間變成深深地絕望,于是心里的天平開始不知不覺傾斜,那份尚存的良知就這麼的一點點泯滅,于是地獄之火重新燃燒,並且照耀了整片大地。

當陰霾籠罩了夢想與希望時,陽光便對黑暗俯首稱臣。

又是一個不眠夜。各種各樣的心事在每個人心里落地生根,一點點的生長膨脹,填滿了整個心髒,然後有一點點的佔據著整個大腦。

前院。

秋天扭過頭,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熟睡的深深,輕輕地嘆了嘆氣,「明天青雨父母就要送古蒻回去了,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眉目,一切的一切的就像一個毛茸茸的線團一樣,越是想拆開,就越是找不到線頭,終究只能拿一把剪刀來解決,一敗涂地,一了百了。」

深深一直閉著眼楮但是也沒睡著,微微听見秋天嘆了一口氣,就不自覺的鼻子一酸,眼楮一眨,幾滴滾燙的淚順著流了出來,又不敢用手擦,就只能任眼淚在臉上畫出幾條淚痕。

晁宸靠在床背上,眯著眼楮。這幾天事情一直困擾著他,不弄個清楚,自己是不會甘心的,但是到底從何下手,心里卻連一點底都沒有。

姚奭文也絲毫沒有睡意,但是眼看夜都已經很深了,心里不自覺的煩躁起來,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次,弄得自己越發的沒了睡意。

最靠里邊的關棨翻了個身,對著牆,睜開眼楮,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終于,隱忍了一天的情緒,那種自私,慚愧,無地自容的感情在身體里迅速膨脹起來。因為自己害怕遭受跟嚴沫兒、青雨一樣的命運,才自告奮勇的選擇送古蒻回去!!!與其說是自保,不如說是逃避和自私。關棨听見旁邊床上的姚奭文一直在翻來覆去,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

後院。

貴叔看著驚恐未定的雲姨背對著自己睡在床上輕輕地啜泣,心里也堵得慌,突然望見窗外天上的月亮,心里好像記起了什麼事情,一下子站在窗邊愣住了神,然後嘆了口氣,苦笑了一下,便從包里拿出一支煙,開始大口大口的抽起來。

雲姨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對手鐲,目不轉楮的看了幾秒鐘,然後把手鐲捂在胸口,眼淚便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輕聲嗚咽起來。

貴叔听見雲姨在哭泣,轉身把煙掐了,說道︰「大晚上的,哭什麼?還不趕緊睡覺!」

雲姨听見這句話,越發的傷心了,反而一下子坐起來,對著貴叔哭喊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我連哭的權利都沒有嗎?如果不是---,我們的孩子,現在也已經是大姑娘了。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好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貴叔听見這話,趕緊走過去捂住雲姨的嘴,厲聲喝道︰「你也太不知輕重了?還不趕緊住嘴,別叫人家听見!」說完,貴叔下意識的望了望外面,松開手,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我知道委屈你了,也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有事情過去的就都過去了,你自己都會說,二十年了,還提這些陳年舊事干什麼?算了,我也沒資格說這些,還是過來

吧,給我們丫頭上柱香,就算紀念她的生辰了。」貴叔起身去拿芭蘭香,趁雲姨不注意擦干淨了眼角的淚水。

二十年了,自己剛出生還不來不及看一眼的女兒已經走了整整二十年,這讓為人父母的怎麼會心痛?

這就像一場舞台劇,所有人都在扮演著自己角色,在自己的崗位里各司其職。黑暗中仿佛有一台攝影機悄悄地記錄這些點點滴滴,然後導演一個手勢,攝影機緩緩升起,慢慢地升到空中,將所有的場景所有的表演一網打盡,只要一個特寫,便可以將每位演員的內心世界絲絲洞悉。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縱使美好的版本有千千萬萬種,但是悲傷的格調卻始終如一。

擁擠的車站,擁擠的人群,雜亂的擺設和四處的叫賣聲,在臨別的時候,將各種難舍慢慢充斥著每個人神經。只是這種情況下,每個人的心里都各種不是滋味。

指針一點點的往下滑走,把時間一點點的推移。直到候車大廳的廣播里傳來工作人員亮相的催促聲,青雨的父親才嘆了口氣,朝大家揮了揮手,轉身朝里走去;青雨的母親抱著自己女兒的骨灰盒跟在後面,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但是卻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打了鎮靜劑的古蒻昏昏沉沉的,一直靠在關棨的肩上,不哭也不鬧;關棨不想刺激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古蒻,于是縱使心里有千言萬語,現在也說不出來,就好像莫名奇妙的卡在喉嚨里,只是感到喉結微微的動了動,便把所有的話語又都生硬的咽了回去。

就這樣,這場送別便悄悄地落幕,沒有想象的悲痛欲絕和千叮萬囑,就連最基本的交代的話語,都還來不及說,一切便戛然而止。只剩下送別的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然後一點點的走遠,最後身影慢慢變得模糊,便就這樣消失在視線里。

回程的路上,貴叔在前面開著車,大家還是依然不言不語。葉怡秋把頭轉向左邊,一個人對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突然貴叔一個急剎車,車里的人全都不自主向前傾了一下,姚奭文還不小心撞到頭,疼的嗷嗷直叫。

「對不住啊,孩子們。我看到要轉燈了,本想加快速度就超過去的,沒想到來不及了你們沒事吧,小姚,撞疼了沒?」貴叔多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指了指前面的紅燈。

葉怡秋看了一眼車里的人,繼續把頭轉向外面。兩面的車道全被賣貨的小販給佔據了。賣水果的,小吃零食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的,一點都不比車站里面冷清。秋天注意到在車子左前方大約10遠的水果攤前蹲了一位身著黑色裙紗的女子,黑色的衣裙包裹了全身,就連臉上都是被白色面紗遮住的。在染城的這幾天,雖然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像這種穿**服飾的人,卻也是一點都不稀奇了。

就在秋天一個人愣神兒的時候,紅燈變成了綠燈,車子發動了緩緩地往前開去。就在車子起步的那一秒,秋天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那位買水果的**姑娘,只見那位**姑娘買完水果正準備離開,起身的時候風一吹,白色的面紗變被吹掉在地上了。就在這一瞬間,秋天看清楚了她的臉,邊吃驚了的張大了嘴。

一秒,兩秒,三秒,車子加速向前開去。葉怡秋突然拍著車窗大叫起來︰「是嚴沫兒!那個女孩兒是嚴沫兒!停車,快停車!」

貴叔听到秋天的叫喊聲,又是一個猛地急剎車,大家在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又經歷了一次撞擊。

秋天說完,還沒等車停穩,就一把推開車門跑了出去。秋天一鼓作氣跑到了剛才賣水果的地方,卻發現除了周圍的小販,並沒有剛才看見的那位女子。秋天把這四周都看了看,確實沒有,難道那位穿黑色裙紗的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就在秋天四處尋望的時候,晁宸他們從後面趕了上來。一頭霧水的他們全部圍著秋天問東問西,弄得本來就很迷惑的秋天更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好了!別吵了!我是看見嚴沫兒了,真真切切的看見了!沒有認錯,沒有幻覺。我敢保證,剛才看見的那個穿黑裙紗的女子就是沫兒!」秋天一口氣大聲的說完,大家瞬間安靜了下來,但是隨機的沉寂卻讓每個人都心生迷惑和不安。

「秋啊,你確定你看清楚了?可是這里並沒有嚴沫兒啊!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深深小心翼翼的問到。

「深深,連你也不相信我?!我確定我沒有眼花,那個真的就是沫兒,長得一模一樣還有假嗎?」。秋天看深深表情還是充滿疑惑,就轉向晁宸,看著他很嚴肅的問到︰「你呢?你也不相信我嗎?」。

晁宸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盯著葉怡秋看了幾秒鐘,然後更加嚴肅的說道︰「我相信你!但是,如果嚴沫兒沒死,那她為什麼沒有回來找我們?是出了什麼意外亦或是被什麼人挾持了,沒辦法和我們見面?更甚者,那我們之前在崖底發現的尸體又是誰的?為什麼要裝扮成嚴沫兒來欲蓋彌彰?這件事請恐怕沒有我們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

「那我們該怎麼辦?把嚴沫兒找出來?我們也沒那本事啊!」姚奭文問道。

「去警局!靠我們自己確實是沒有任何辦法,那就交給哈局長他們吧。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晁宸斬釘截鐵的說道,說完便拉著秋天向前面的車子走去。

深深看著晁宸拉著秋天從自己身邊的走去,默默地低下了頭,「秋天,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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