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昨侖。」他走過來的首句話。
我們答得異口同聲︰「我們知道。」
「我知道你們知道。」他喜氣洋洋,「不過是加強出場效果罷了。」
這個人怎麼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他不懂得驚訝。似乎一切都可以隨手操控。
「我是來討債的。」這樣的話,他說得理直氣壯,並隨之遞給我一紙合同。
合同其實是一個命令,在今後五十年中,甲方,也就是我,必須無條件的服從乙方(昨侖)的一切命令。
我斬釘截鐵,「我不簽。」
他收回去,用筆劃了幾劃,再次遞給我。
合同中的時間被改掉了,換做了三十年。
我再次拒絕,「不簽。」
他再修改,時間改為十年。
我搖頭,「想都別想。」
他再次修改,這次縮短為了一個月。
我覺得憤怒。這樣的合同,跟挑釁一樣讓人不能容忍。
于是,手一抖,合同撕做了兩半。而他不生氣,只是利索地再遞給我一份。我再撕,他再遞,對此有著巨大的耐心。
杜夫代替我接住了。
我一怔,想要阻止,杜夫卻在我耳邊只說了一句,我便消停。
「季詞,你做的不是夢。」
不是夢?我看向她,她對我點點頭,拿過筆︰「季詞,相信我。」
我簽下了合同。
一直到晚飯時間,我仍介意著杜夫的那句話。看來她對于這個古怪的男孩知根知底。
晚上是學校的元旦晚會。杜夫拉著我選了靠前的位置。自從杜夫管我借錢之後,我們之間關系親近許多。抑或說,我們原本親近。杜夫性格冷淡倔強,而我閑散無爭。兩個人相處在一起,天衣無縫。
晚會開幕,照舊是些陳舊華麗的節目。
我想要開口問起杜夫說的那句話,但見她專注地盯著舞台,她究竟在看什麼?我看向了舞台,不知何時,竟是炆汶上台了。學校模特隊的那些帥哥靚女們,走的也是有模有樣。一直以來對于這些社團之類的,不甚感興趣。只覺得是無趣的人尋找樂趣罷了。但是,如今在台上,平日的感覺蕩然全無,有那麼一些趣味在里邊了。
我正欣賞,杜夫低聲喚了我一聲。
「季詞,你注意看著那個女孩!」
順著杜夫的手,我看了過去。舞台上,女孩腰身緊俏,玉腿筆直,行走睥睨,儀態萬方。
「恩,漂亮。」我認同著杜夫。
「你在說什麼呢?你不是想知道命運合同的事情嗎?你注意看看那個女孩的額頭。」
听到杜夫說起命運合同,我認真起來。
但是,如此聚精會神看了許久,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唉,每一個被改變了命運的人,眼力都應是大增的。你是個例外。」杜夫嘆息。
改變了命運?我何曾改變?
「她的額頭帶著些鵝黃色。」杜夫給我指明。
我看了過去,卻只看到了女孩的背影。
「每一個購買命運的人,額頭都會出現命運印記。這代表著她同命運師的契約。而命運師則會根據自身意志對契約內容予以規定。你今天簽訂的就是那樣的合同。」
「改變命運?杜夫你為何跟他一樣說著傻話。」我說。
杜夫看我,良久她嘆息一聲︰「季詞,我知道你的一切。」
我一驚。一切?包括我的身份。
她好像看出我心中所想,點了點頭︰「你的一切。包括你做的夢。那不是夢,是一種可能。也就是說,如果這世上沒了昨侖,這一切都會照著你的夢,真實的發生。」
為何沒了昨侖,這一切就會發生?
「也就是說,你夢中所見的人,昨侖改變了她們的命運。包括我。」
杜夫的神色嚴肅,與我平日所見,迥然不同。
我不禁月兌口問出︰「你到底是誰?」
忽然間尖叫聲歡呼聲齊齊升高。我有些忍受不住,捂住了耳朵。
舞台上煙火四濺,他的人氣不是一般的高。
「昨侖!昨侖!」
舞台上的他十全十美,妝容無缺,周身散發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而台下的他,有些傻,有些嘮叨,掉進湖中,只會呼救,不會游泳。
是他嗎?那個改變了她們命運的人。
他的歌聲越過人群,充盈出萬千的狂熱與向往……
「季詞,我是誰?我誰也不是。」杜夫在我耳中說道。
我側過頭去看她,她正出神地看著台上光芒四射的他,迎著光,淚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