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你到底怎麼了?」落塵晶亮的眼楮望著納蘭,「今天怎麼這麼激動?」
「我……」納蘭語結,自從知道皇上對落塵青眼有加,自己在皇上面前每一次的舉動都足以讓他掉十次腦袋不止。
康熙怒氣沖沖回到山下驛館,曹寅小心翼翼地迎上去,「皇上,何事讓皇上心情不好?」
康熙睥睨了曹寅一眼道︰「你可對納蘭性德說過什麼?」
曹寅心中打鼓,低頭道︰「奴才不知皇上指的什麼事?」
「曹寅,朕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的母親還是朕的乳娘,所以朕向來都高看你一眼,一直都相信你對朕是衷心耿耿,你要跟朕說老實話,如有半句虛言,休怪朕不念舊情。」
曹寅嚇得趕緊撲到在地,「皇上請恕罪。」
「朕問你,納蘭是何時知道朕對落塵有意?」康熙的目光閃著寒星。
曹寅腦門上涼浸浸地沁出汗來,就知道什麼也瞞不過皇上的一雙慧眼,納蘭今天又弄出什麼動靜了,讓皇上龍顏大怒。半天都想不出來要怎麼向皇上交代。
「說。」康熙怒吼,一想到剛才納蘭的求婚就火冒三丈。他是一朝天子,竟然要被自己的臣子逼得手足無措。遑論是不是因為落塵的緣故,輕易當著他這個當今天子的面,就要拋棄尊貴顯赫的身份和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不是他這個皇帝太仁慈?
「回皇上,是在皇上第一次來君山之時,奴才多嘴說出來的。」曹寅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本以為告訴納蘭可以斬斷納蘭對落塵姑娘的情意卻不想適得其反,反而逼得納蘭搶先向皇上稟明心意。以今日的情形來看,恐怕皇上一定是要怪自己多嘴。越想越心慌,低低嘆道︰「納蘭啊納蘭,我曹子清今日為你恐怕命要休矣。」
「你為何要告訴納蘭朕的這些事,難道朕的私密是讓你們這些奴才隨意拿出去宣揚的嗎?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康熙越想越氣,一腳踢翻面前的幾案,毛筆硯台滾了一地。
「奴才惶恐,奴才當時是看出納蘭對落塵姑娘的情意所以才勸他懸崖勒馬,不想弄巧成拙,反而激得納蘭先向皇上稟明心意。」
「好,很好,很有膽識的納蘭性德。」康熙連連點頭喟嘆,呆呆坐回太師椅沉默良久才向跪在地上的曹寅揮揮手道︰「好了,朕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上……」曹寅抬起頭。
「罷了,對于落塵,朕和納蘭誰也不能得到她,何必苦惱,你以後還是好好關注納蘭吧,畢竟朕還是愛惜他,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輕易失去一個好臣子。」
「臣代納蘭謝主隆恩。」曹寅聞言,心中一陣激動,顫巍巍的重又跪下高呼萬歲,熱淚盈眶。
「告訴納蘭,朕不可能為他賜婚,既然他有這種勇氣,就要自己面對困難,不要奢望朕會為他改了祖宗的規矩,行方便之門。」
「是。」
碧苑小築,藍馨極力游說姐姐和娘親和自己一起回京,朱氏愛憐的望著這個從小就被自己拋棄的女兒,心中萬分歉疚。看著失而復得的愛女頗費心機的想要說動自己進京,說的口都干了。可是看看一旁的落塵不為所動,一時倒也拿不定注意。藍馨說了半天,眼見娘是沒有什麼問題,可姐姐卻是沒有什麼表示。朱氏遞了個眼神給藍馨,示意她去勸姐姐,藍馨點點頭心神領會,坐到正在細細品飲香茗的落塵對面。落塵沒有抬眼,順手倒了杯茶遞給藍馨。
藍馨接過去一飲而盡,手執空杯急切的道︰「剛才藍馨兒說了半天姐姐有沒有在听?」
「有。」落塵答道。
「姐姐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藍馨的心願就是姐姐的心願,娘的意思就是姐姐的意思,姐姐只跟著你們的意見走。」
「真的?」太容易得到的答案讓藍馨不能輕易相信自己的耳朵,差點就跳起來。
「有你三哥哥游說,再加上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姐姐只有繳械投降咯。」落塵垂著眼,掩藏笑意。
「哇,姐姐太好了,原本以為會很難說動姐姐的,沒想到你會這麼容易就答應藍馨兒,我真是太高興了,以後就可以和姐姐娘親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起身摟著一旁的娘親雀躍歡呼,落塵看在眼里,輕,真像個孩子似的,繼續喝茶不理藍馨的興奮。
藍馨跑過來拉起落塵的手道︰「姐姐,那還不快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起程回京。」
「那麼急?」
「姐姐不知道,為了勸說你們跟我回京,藍馨兒日思夜想用了多久才想好說辭,三哥哥只給了我半個月時間的,我又醞釀了好久才有勇氣和你們開口,怕勸說你們不能成功,你們又會像上次一樣不辭而別。所以半個月過去了,我們只有不多的時間來整理行裝。」
「什麼顛三倒四的好久,真是服了你了。好,好,我們去整理行裝。」落塵忍俊不住,被藍馨的說辭逗笑,又被藍馨糾纏不過,帶著她就到內室打理行裝。
姐妹倆有說有笑地一起整理隨身要攜帶的物品,那一刻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快樂的光芒。窗外明媚的午後陽光透過窗欞撒在如花的姐妹倆身上,像兩個快樂的陽光精靈。
朱氏斜倚在門口,滿懷笑意的看著自己愛若珍寶的一雙孿生姐妹,不禁感慨,人生至此,一雙兒女都有一個安穩的避風港,還有何求?滿天下都是妄想要得到落塵這個大明後裔的反清余黨,或許避居京城就是最好的選擇。雖然不想得到朝廷的庇佑,但為了藍馨,值得。
朱氏含笑向屋內笑鬧的女兒們喊道︰「你們收拾,娘去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嗯,娘親,要做馨兒最愛的玫瑰酥哦。「藍馨笑道。
「好。」朱氏笑著答道,心滿意足,還有什麼能比為兒女操勞更讓人幸福的。兩女笑嘻嘻地听著母親無比喜悅的回答,相視而笑。繼續整理手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