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前傳︰步步成殤 兩情繾綣不在朝夕

作者 ︰

「秋瑾,快專注心神,否則我的血就要白流了。」落塵嘶啞的叫,怒瞪著滿眼含淚看她的秋瑾。

「是,娘娘。」秋瑾哽咽著趕快收緊心神,只听掌下的寶貴人奄奄一息道︰「姐姐,我死不足惜,但求您一定要把今天這件事掩蓋過去,不要傷了桑塔婭分毫,我的族人還等著她去救命呢。」

「好,好,我不說,秋瑾你也不能說,一會兒皇上來了你就稟告說是寶貴人自己服毒自盡,听見了沒有?」最後一句幾乎是在嘶吼,而落塵腳邊已經隱然可見清亮透明的水漬慢慢瀠出。

而她自己的額頭也已經是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和鼻尖慢慢流淌下來,滴落流雲蝙蝠花樣的淡綠旗裝。

等听到屋外傳來皇上熟悉凌亂的腳步聲時,厚重的門簾被來人一手掀開,恍恍惚惚瞥見那個帶著一身風雪的男子,風一樣滿臉焦急的卷過來…….

只叫了一聲,「師兄救她。」

兩眼一黑,笨重的身子已然像未蛻化為蝶的蛹,轟然倒塌落地。

血,好多的血。雪,漫天的雪。

好無力,好虛無,可是月復中卻牽扯著蝕骨的疼痛,似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耳邊是紛雜凌亂,來來去去的腳步聲,眼前是朦朦朧朧不斷晃動的模糊影像。

她一會兒覺得自己軟綿綿飄在雲端,一會兒又沉甸甸墜向無邊黑暗,一會兒仿佛置身無邊火焰,一會兒仿佛如墜冰窟,浸泡在千年寒潭。

周身霧一樣的白煙裊裊騰起,耳邊響起一個溫暖清潤如玉的聲音,一遍一遍在低喃著她的名字,無邊焦慮無邊擔憂。

「落兒,你堅持住,你不能昏睡過去。」

「不要睡,如果你睡過去了,我們的孩子就沒得救了。」

「快醒醒,快醒醒,就一會兒,就一會兒……」

「落兒,你用力,你醒過來……」

听著這個聲音不斷的蠱惑和指引,順著源源不斷涌入體內的熱流,落塵拼命掙扎,拼命用力。

可是她用盡靈魂之力的苦苦掙扎,看在滿室眼泛淚花的人眼中,就恍如雪花般輕輕飄落,然後輕輕顫動抽搐。

潔白修長的手,無力低垂下去,手中是霍然發黑的一道深溝。

「欽天監南懷仁還沒有到嗎?」。康熙抱著懷中已經了無生氣的女子,沖身後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出的眾人怒吼。

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和大人一樣性命垂危。

康熙不松手,離落不放棄。所有伺候在長壽宮的宮人們也不放棄,西醫治不了,中醫治不了,那就求佛問道。

宮中所有的薩滿喇嘛都集合在了一起,凝頌嗚咽的唱經聲徹夜盤旋在整個紫禁城的上空。

索倫桿上的神鴉聚了又散…….

城郊大覺寺的廢墟上,須眉潔白的和尚微微嘆息。

衣袂動,身形飄,已然來到大學士府門前。

微微稽首,雙手合十,「貧僧來渡有緣人來了。」

「大師,救德妃娘娘,如果她能得救,我情願奉上余生性命。」

身後的婉兒驚異看他,只留有一個頎長清瘦的背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要有多深的情,多濃的愛,才情願為了一個已經嫁做帝王妃的女子這般赴湯蹈火,焚身烈焰。縱使永遠得不到她,也甘願為她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記得有日她問納蘭為何這般眷戀情長,那只是一段開不出花結不出果的奢望?

納蘭不語,只揮毫寫下︰「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又說,「愛她不一定要擁有,而是在彼岸長久的那份守候。」

入宮之行並不順利,因為神武門守城官兵早就得到諭旨,納蘭性德不得再隨意入宮。

「怎麼辦?大師?」納蘭深深焦慮,望向守城士兵道︰「麻煩速去通知曹寅曹大人,就說曾經救活我的高僧能救如今命懸一線的德妃娘娘。」

听曾經御前一等護衛納蘭容若如此一說,守城士兵腳下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匆匆去東朝房稟報曹寅大人。

曹寅和蘇丹聞報,飛快來到神武門,一見居然是三年前令納蘭沉痾再起的那位神僧。

大夢初醒,絕悟迷途。

曹寅想起那兩句聲若洪鐘混合著幽幽梵唱的聲音,不禁大喜,連連向這位出塵之姿須眉潔白的和尚鞠躬。

「聖僧快請,長壽宮我主命在旦夕,還望大師垂憐施以援手,救我主沉痾。」

澄空大師微微頷首,便隨了蘇丹匆匆往宮內趕去,臨行前別有深意,意味深長地沖呆看著他的納蘭容若微笑。

納蘭緊走幾步,神武門士兵嗆啷啷抽出刀劍,攔在一臉苦笑的納蘭容若面前。

曹寅站在神武門士兵身後凝神看他憔悴如斯,長長嘆息,揮手示意眾士兵讓開道路。

故友相見,久久哽咽不能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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