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蘅看著面前這個披散著頭發,睡眼迷離的燕燕,這個樣子的她顯得年輕嬌憨了許多。
「你怎麼會看到我的?」司馬蘅問道。
燕燕走到窗邊,整個人庸懶的靠在那里,伸手指了指窗外︰「每日里醒來便會在這里眺望一下,所以方才一看便看到了你。」又笑︰「這里夜晚時才熱鬧異常,達官貴人,粗蠻走夫,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景像都能看到,著實能讓人大開眼界。阿蘅,你倒是來得早了。」
「我是不經意才來到這里的。」司馬蘅如實回道。
「听聞你最近喜愛在城里走動,不管刮風下雨,都要出門走上一趟才肯罷休?」燕燕似不經意間問道。
「你為何如此清楚?」司馬蘅倒是有些疑惑。
燕燕回頭,彎嘴一笑︰「我有幾次去過你住之處,你那木訥的侍女,每次都回我道,姝女出門去矣。我就是不想知,也得知道了。」
燕燕這麼一說,司馬蘅倒是想起,有那麼兩次在她回到府上時,桑進來告訴她,燕燕來找過她。只是她每次回來都異常疲倦,神色也有些恍惚,卻是沒有往心里去。這會才想起是有那麼一回事,便說道︰「總呆在屋里,總覺得心慌,怕誤了這大好時光,所以出去走走,便覺得踏實了許多。」
燕燕捉狹笑道︰「我還以為,是遇到了哪個美好郎君,所以才讓你如此樂此不疲的日日前去。」
這樣不正經的話題,司馬蘅總是保持沉默的。
燕燕見狀,便一嘆氣,從窗邊走到榻案前,撲的一聲倒在了榻上,那單薄的里衣便凌亂開來,隱隱的能看到她那雙筆直而又白女敕的大腿。
非禮勿視,司馬蘅有些臉紅的移開了目光,走到方才燕燕站過的地方,朝外看去。雖對燕燕並不是很有好感,可有時候覺得與她聊聊倒也不算是壞事。至少她顯得真誠了許多,對她也無算計之心。之所這樣覺得,因為司馬蘅認為她已無值得讓別人算計的地方。
「在這里能遇到很多人吧。」司馬蘅輕聲問道。
躺在榻案上的燕燕似睡著了,過了好一會,才輕嗯了一聲︰「什麼樣的人都有,阿蘅難道感謝興趣?」
「能否幫我看看,有誰要去南方的?」司馬蘅望著窗外稜次分明的屋頂︰「我想快點到南方去。」
燕燕猛地從榻案上爬了起來︰「這是為何?」
「我的親人在那里,我要找到他們。」
「可從這里去南方,千里迢迢,決不是易事。你可得三思而行,如今雖天下平定,但草莽亂寇卻是不再少數。一不小心,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燕燕有些發急。
「如此,我才要找個可以相靠,又能平安到達南方的人為伴。听說,有些商人便會去南方,他們常走這路,應比較穩妥。」司馬蘅把心里早已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燕燕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倒是事實。只是這樣的商人難找,再說讓他們帶一個不相關之人上路,也不一定能同意。」又問︰「這事,永明君子可知道?」
司馬蘅點頭,再一思量又搖頭︰「我來找你幫忙,他不知情。」
「你會來找我,定是永明君子不肯相幫。」燕燕這時顯露出了她的精明︰「那麼,你要有所行動,定也是瞞不過他的。如今的他,位高權重,若是他不肯你離開,那麼就算找到了商人,他們也定不會幫你的。」
這倒是司馬蘅沒有想到的,她的心沉了下來,如今劉曜態度不明,說幫她,但又不見行動。她的心里著急才會想要燕燕幫忙,可更深層的東西卻是一時沒有細想過。
「不過,我盡力一試。」燕燕又從床上爬了起來,扭著腰肢走到司馬蘅身邊,伸手撫了撫司馬蘅緊抿著的嘴角︰「難得阿蘅開口,我卻是要幫上一幫的。」
嘴角的一癢,讓司馬蘅本能的後退了兩步,有些不悅︰「你能否不要動手動腳?」
燕燕听了,便大笑起來︰「你讓我幫你辦事,卻是一點也不肯付出。怎麼,讓我模上一模還不行?再說,我又不是男子。」說完,用手卻是一把定住司馬蘅的肩膀,湊近道︰「莫要生氣,要不讓我先教教你男女之間之事?若體會到了里面的樂趣,你便不會再害羞。」
見燕燕又荒唐起來,司馬蘅把她的手拉了下來,然後轉身走到門口,拉開門︰「我先回去了,這事,燕燕姑娘看著辦是了。若是覺得不劃算,便不辦也行。」
燕燕哧的笑了一聲︰「真不知你是臉皮薄,還是小氣。」
司馬蘅不理會她,就想走了出去,就又听燕燕在身後喪氣的說道︰「也罷也罷,便不再逗你。阿蘅,別急著走,晚些時候可是有好戲看。」
司馬蘅不喜歡看戲,無論好戲還是壞戲,她都不感興趣。但不知是否因要燕燕幫忙,覺得欠了她的人情,于是便留了下來。見司馬蘅不走了,燕燕很是高興。讓司馬蘅在屋里呆著,然後便叫來侍女,幫忙梳洗上妝。
楚館中除了伶人屋里有時會有恩客過夜外,更多的客人便留在一間間的廂房里吃喝玩鬧。那廂房一間間隔開,客人進去後,把門一關,卻是可以在里面盡情玩樂,也不怕被熟人瞧見,失了身份。
所謂的好戲是什麼,司馬蘅並不知道,她也沒有問。燕燕也一直沒有說,直到她神秘兮兮的把司馬蘅拉到一間廂房後,才道︰「我要出去迎客,你便在這里呆著。我已跟館里的人說好了,這間屋子不招待客人。你盡管安心呆著。」然後又把司馬蘅拉到房間的一端,指著牆道︰「你等會便坐這里,所謂好戲便在隔間,你靜下心來,便能听到動靜。」司馬蘅一愣︰「你要我偷听?」
「不但可以偷听,還可以偷看。」說著把屋角的那個高腳花瓶移了開來,只見上面露出一個小洞︰「把眼楮湊到這里,還能看到隔間的景物。」燕燕完全不覺得偷听偷看有多可恥,她只是覺得興奮。
司馬蘅還想爭辯一二,燕燕卻是不給她機會︰「我先去忙,你便呆在這里。有事叫門口的侍人便行。還有,不要出門來。如今來這里的都是男客,一不小讓他們把你當成館里的姑娘,你可是要吃虧的。」
無可否認,燕燕最後一句話,非常成功的震懾住了司馬蘅。
司馬蘅只好在屋里坐了下來,這樣不知呆坐了多久,只覺得月復中有些饑餓。看到木案上擺了兩盤糕點點心,便捏起來,吃了幾口,然後又再喝了些水,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吃了些東西,肚子不再難受,再加時間一長,司馬蘅便覺得有些犯困。她早上便出來在街上行走,已走了大半日,雖說有在燕燕屋里歇息過一會,但終究還是累了。她實在忍受不住,再說屋里已無其他人,便不顧形像的彎身把頭伏在了木案上。
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吵雜的說笑聲,這聲音那司馬蘅一激靈,人就醒了過來,待她從木案上直起腰身時,才發覺整個身子已有了麻木感,她便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那說笑聲還是隱隱的傳了過來,司馬蘅把目光看向身後的牆壁,隔壁屋里顯然進來了客人。再听那說笑的最響的聲音,頗有些耳熟,再細听之下卻是發現那是有過幾次交集的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