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修成正果嗎 第十八章 驚天之聞

作者 ︰

去到成正果家時,差不多八點,他媽媽和正好正在客廳忙著擺碗筷,好像算準了我們這個時候回。

飯後,還是跟上次一樣,他媽帶著正好即刻閃人,盡量給我們制造溫馨浪漫的私人空間。自從她們走後,可想而知,成正果是怎麼對我的了,兩人一直在樓上瘋了大半天,中午都懶得下樓吃飯,只是就著開水吃了點餅干而已。下午四點多時,實在忍不住了,便去廚房隨便熱了些飯菜,吃飽喝足後,又倒回被窩里繼續做那些永無厭倦的事。

第二天,我並沒有賴床,早早地醒來了,只因為住在他家里總讓我感覺心慌慌,擔心某些流言蠻語會傳到十里外的楓樹村,那時還不知村里的人怎麼說我呢!所以我昨晚改了主意,決定吃了早飯就回家。他比我更早,天沒亮就去廚房忙活了,說是為了慶祝我今天十七歲的生日,要做幾樣好吃的菜給我。

吃完成正果親自燒的飯菜,我告別了他們一家人,也拒絕了他的相送,想一個人靜一靜,順便清理一下腦中有些雜亂的思緒。

出了他家的巷子,拐一個彎,就看見了清河中學,我們讀了三年的學校。放了假的校園,在寒風呼嘯中顯得是那麼的落寂與滄桑,讓人不由想起崔顥的詩句,「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在我眼里,此刻的它比千多年的黃鶴樓還要孤單寂寞,黃鶴樓起碼還有數不清的文人學子去高歌贊揚它,而它呢?成千上萬的學生從這里走出去,來此駐足停留深切緬懷它的又有幾人?我不忍再顧,匆匆前行。

不到十分鐘,來到了我最喜歡的清河中心小學,也是我和成正果初識的學校。想想那時,我們比現在更加的懵懂,更加的無知,更加的幼稚,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對方所吸引,直到兩人互生愛慕,最終演變成了今天的結局。我和他能夠相識,相知,相戀,這還要感謝爸爸的抉擇,他讓我讀了那個毫無意義的六年級,卻讓我遇上了最有意義的成正果。由于學校高出公路很多,我只能看到校門,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校園一定還是那樣的潔淨,那樣的整齊,那樣的美麗,是個適合孩子們讀書的天堂。

再走十幾分鐘就到家了,爸媽會不會記得我今天的生日呢?答案是否定的,他們何曾記得過呀?當然我自己是絕不會提起的,就讓十七歲的雨季無聲無息地成為過去式吧!唉,一個人長大還真是一瞬間的事情啊!過了今天,明天就吃十八歲的飯了,然後十九,二十,二十一等接踵而來,要是考不了清華北大,二十歲的我將何去何從,難道真的南下打工?不打工又能去哪里?總不能呆在家里,像大我五歲的堂姐一樣,讓說媒的三姑六婆踏破了自家的門檻,終究還是敵不過家里的意思,與今年初春嫁給了我的堂姐夫,一個老實靦腆的獸醫。現在的她已是身懷六甲,過了年就可以做媽媽了。想著堂姐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我不禁感慨萬分,她跟堂姐夫會有先結婚後戀愛的激情嗎?但願吧!

既然想到了嫁人,我自然就想到成正果,這輩子我真的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了嗎?世事難料,多年後的我們還會有如此情濃?都說男人,女人善變,誰敢打包票?尤其是自己,等他畢業時,都二十四了,在農村,可不是正宗的老姑娘?皇帝不急太監急,以媽媽的性格,只怕四處幫我張羅對象了。想到虛幻渺茫的未來,我的情緒一落千丈,腳下的步子也跟著虛浮了起來。

村口在望,三三兩兩的人們穿梭在公路與巷子之間,為了在年前干更多的農活,他們都一臉匆忙的樣子。回到家里,爸媽照樣不在家,他們永遠都這樣,不管夏天還是冬天,刮風還是下雨,總能找到事來做。他們兩點多了才回來,我做的飯菜都冷了,我也早在一點時吃了午飯。飯桌上,爸爸東一句西一句地問我些學習上的事,我支支吾吾的應付了幾句後,便借故走開了,誰也不想談令自己窒息的問題。

晚上的時候,听爸爸談起哥哥和姐姐的事來,說兩人都沒空回家過年了,一個是因為家教分不開身,一個是因為工廠趕貨。媽媽則在一旁長吁短嘆我跟哥哥的高額學費,又埋怨姐姐不多寄點錢回家。唉,都是錢在作怪,一听到他們提到「錢」字,我就怕得想拔腿就跑,仿佛它已經把我死死地擋在大學門外了。比起一向懼怕的數學來,錢才是我最大的絆腳石啊!數學起碼還有個公式可套,錢卻不是我能弄來的。我逃回房間,躺在我那「吱吱」做響的木床上,翻來覆去到天明。

心情再怎麼煩躁郁悶都好,日子還是要過的,年也很快過完,新的學期又開始了。由于學習的緊張,我和成正果再也不可能繼續瀟瀟灑灑的兒女情長,風花雪月,多半只是利用課余時間在走廊里聊幾句而已。成正果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全校第一越來越多,高一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第一,高二第一學期的期中考試第一,數理化競賽第一,高二第二學期的期中考試第一,總之,只要有考試,他的第一名誰也搶不走。

高二會考即將來臨,這是僅次于高考的考試,會考一旦不過關,你就會失去高考的資格。在最後的幾天里,我們宿舍還有人打著電筒加班加點,當然不會是我跟蕭靈,我們除了打牌時借用一下電筒之外,平時是很難用上一回的。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八日,為期三天的會考正式開始,所有的考場規則跟高考無異,校門口劃起了警戒線,有巡警在周圍四處走動。每個考室只設三十個座位,座位與座位之間是最少一米的距離,還有兩到三位老師監考。在這種情況下,再自作聰明的人也很難投機取巧,瞞天過海,或是暗度陳倉。我的座位是五組五號,旁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也懶得去關心誰的成績是好是壞,我只要明哲保身,把自己的考好就ok了。

考試中,免不了有人探頭探腦,左顧右盼,恨不能把別人的試卷拿過來抄。就是自己,遇到搞不定的題目時,也忍不住的異想天開,要是成正果在旁邊有多好啊!其實,就算別人不拿手擋著試卷,我們的那些可憐的同胞也是看不清的,除非你不是近視,而是遠視,又或者有透視的特異功能,但令人傷心的是,高中生多數是近視眼,就像我們班53名學生中,上課戴眼鏡的就有46個,這是蕭靈無聊時做的統計結果,我跟蕭靈是少數不戴者之一,只因我們不但沒有人家努力,也向來注意保護視力,怕那雙引以為傲的大眼楮因為眼鏡而失去了光澤。我本人還莫名其妙的對戴眼鏡者過敏,總覺得跟他們交流猶如霧里看花,終是隔了一層玻璃。值得欣慰的是,成正果不是近視,他有一點五的好視力。

盡管如此,監考老師還是把我們當勞改犯一樣的盯著,假如有一個他認為不軌的小動作,勢必會揪出來以儆效尤吧?三天的會考,就在老師們無比嚴厲的眼神中誠惶誠恐地結束了。過了關的,擊掌相慶,沒過關的,悔之晚矣!當然也不是說他們就馬上卷鋪蓋走人,還是有最後一個機會的,那就是臨近高考時再補考,要是還不過的話,你就只能提前畢業了。即使這樣,也是件吃力又痛苦的事,誰都知道,會考一完就分科,自己的主科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精力去復習一年前就丟棄的副科呢?

這天下午,不管你考得如何,只要是寄宿生,就百分百沒有回家,大家都要放縱一番,畢竟一下子從頭痛的九科降到五科了,就讓那甩掉的四科通通見鬼去吧,有多遠滾多遠!至于文理分科問題,我是完全不用考慮的,堅決果斷地選了文科,其實我的物理化學也學得不錯,只是恨它們跟數學穿一條褲子,想想就讓人生厭。

晚上,也注定是個不平之夜。男女生的宿舍里,成堆是打牌的聲音,時而夾著女生的尖叫,或是男生的粗野罵聲,女生的宿舍里可以有男生,男生的宿舍里更加可以有女生了。它們此時都視校規如糞土,今晚不瘋,更待何時!

就因為男女生一起打牌,有間女生宿舍里還鬧了個笑話呢!事情是,有三個男生臨時缺人手,來女生宿舍叫人,某女生的床鋪又剛好是上鋪,她坐在床上爽快地回男生的話︰「上床啊!」,她的這句驚人之語,頓時把全宿舍的人笑得打滾,老油條似的男生也不免滿臉緋紅。這個豪氣的女生當然不是想要跟男生上床,她要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上床來打牌」,卻沒想到,為了少說幾個字,竟成了病句中的病句。唉,我都替她叫屈啊!

七點多時,成正果第一次來宿舍找我,他本來就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也不奇怪。當著眾人的面,我沒有多問,默契地隨他下了宿舍樓。自高一第二學期以來,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多,我很少主動找他,他來找我也多半是因為生理方面的需要,完事後還是各顧各的學業。

一路上,他一反常態,鮮少說話,只是牽著我默默前行。反正難得不拌嘴,我也費事嘰嘰喳喳,就享受下片刻的寧靜吧!兩人來到上次約會的河邊公園,他選了一張離我們最近的長凳,便攬著我坐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突然轉型了?從陽光型轉成了悶騷型?還是學習太過緊張,得了精神分裂癥?」我忍無可忍了,誰叫他扭扭捏捏,有屁不放的!

「是我有件重要的事,又不知如何開口。」他還是沒步入正題。

「別吊胃口了,快點三言兩語的說清吧,你想憋死我嗎?」。我直搖他的手。

「上個月我爸打電話過來,叫我下學期去烏魯木齊讀書,他說那里因為是少數民族,大學的錄取分數線要比我們這邊低幾十分,要我無條件轉學!」他的語氣沉悶得可怕!

「哦?」我呆了半晌,「不是轉型,而是轉學?」

「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又不敢!」他的聲音越說越低了。

「以你的水平在哪不能考清華,考北大,考復旦!卻偏偏要跑到冰天雪地,鳥不生蛋的新疆去!」我的聲音是越說越高,還把本來喜歡的絲綢之路貶得一文不值了。

「這事我也煩躁一個月了,就知道你會傷心,會難過,會不知所措!」他竟痛苦地閉起雙眼,難道是眼不見心不煩嗎?對我?當我是誰呀?

他的話雖然有如晴天霹靂,把我一下子弄得心力交瘁,但我也不會因此撲倒在他懷里,梨花帶雨地懇求他別走!我也有我的自尊,驕傲,倔強!那你就走吧,走得遠遠地,永遠也不要回來煩我了!我心中的怒火瞬間化成了恨意,而這份恨意當然不能表露出來,要不然他會以為你沒有他活不下去了。

「既然你已決定,那我先祝你一路順風了。」我表面恢復了平靜,就是不能讓你看出我的軟弱來!

「不是我決定的,是我爸爸,我吃他的,用他的,暫時只能听他擺布!」他睜開了眼,「到時我會寫信給你的,一天一封,也會打電話!」

「高三了,哪有那麼多時間寫信啊,你寫來我也怕沒時間看,長途電話太貴,還是別打的好。」我說得雲淡風輕。

「你不想看到我的字,也不想听到我的聲音?還是你要以這種冷處理的方式來懲罰我的離開?」他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臂,猛烈地搖了幾下,他眼里除了痛苦,還有惱怒。

「沒有啊,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忙,只要有心就好,那些形式主義能免則免。」我微笑,展示著自己最端莊優雅的一面。

「我當然有心,你就很難說了!」他緊盯我嘴唇,「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如此傾城的,除了毒辣的楊縴雲,誰還有此能耐!你可知道,我跟我爸在電話里平生第一次吵架,因為我不想去,不想跟你分開。我也把你我的事跟他攤牌了,他還是不同意,要我非去不可,否則就會切斷我所有的經濟資源。還說只要我考了個好大學,以後我的私事他再也不會插手,我愛干嘛就干嘛,想娶誰就娶誰!我不想娶誰,只想娶你,就算你心腸這麼歹毒,我也甘願被你毒死!」

「真是感動得我淚濕春衫袖啊!剛剛怎麼一副不願看我的樣子呢?」我終究藏不住內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那是不忍看你失望,才痛苦地閉了下眼,你就因為這個所以對我冷言冷語,自己又故作瀟灑,存心讓我心痛死?」他再也顧不得那麼多,把我狠狠地揉進他的懷里。

「搞什麼呀?到處都是散步的人呢!」我鑽出頭來,瞄了下周圍,有幾人也正向我們看來。

「看吧,就讓他們看個夠!」一說完,他的唇就壓了下來,深情,細膩,霸道的吻讓我霎時辯不清東西南北,卻清楚地听見旁人的唏噓聲。

「當眾熱吻還是第一次呢,我的表現不錯吧?」幾分鐘後,他無恥地笑問。

「這種事也要拿出來曬嗎?」。我紅臉反問。

「曬自己的吻,讓別人說去吧!」他神情自若。

「談點正經的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啊?」我掙開他的懷抱,總要顧忌下別人的眼光。

「我爸七月三日回來,在家不會呆太久,可能就是那幾天吧,他要我早點去那邊適應環境。」

「那我不能去送你了,一來我怕送人,多情自古傷離別;二來你爸爸在旁邊,去了也沒意思,到時還以為我誘惑了他兒子。」

「好,不送就不送吧!不過你也別認為我爸他是個不講人情的人,他只是過于擔心我的學習罷了,也不要因此對他留下壞印象,他可是你未來的公公,你孩子的爺爺呢!」他半開玩笑。

「那過年能回來嗎?」。

「如果坐飛機,當然可以,只是機票有點貴,爸爸不一定答應,他自己都很少坐飛機回家。要是做火車,就很難講了,那邊冰雪太厚的話,火車也沒法開呢!所以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還要拜托蒼天啊,讓它可伶可憐我們這些渴望歸家的游子!」他的神情又憂郁起來了。

「要是你過年能回來,我一定想辦法來接你,給你個最熱情的擁抱!」我笑著安慰他。

「現在就熱情地抱著我吧!雖然是夏天,我卻感覺渾身冰冷,想到幾天後就要遠赴千里之外的異鄉,想到要跟你分開幾個月,或是一年,我都痛不欲生了!」他把頭埋進我柔軟的懷里,像個孩子似的手足無措。

「我就抱你一整晚吧,今晚我們別回宿舍了。」我撫模著他的頭發,心底早已升起滿腔的憐憫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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